呂諫生最終還是被下屬給攔下了,數名警察舉著強光手電照射進了大洞里,呂諫生看得頭上青筋直冒,無名火蹭蹭的往腦門上沖;少時,他怒不可遏地高聲吼道:“曾彪、熊自強,你們這兩個混蛋給我滾過來。”
曾彪和熊自強一邊抹著額頭的冷汗一邊慘兮兮的走到了呂諫生面前,呂諫生指著那個大洞,厲聲問道:“瞧瞧,你們給我瞧瞧,這就是你們嘴里所謂的優質工程?還敢大言不慚的自賣自夸說什么漢江市第一流的河堤;狗屁!這樣的豆腐渣工程,你們居然還敢拿到我面前來表功;我問你們,你們倆吃了雄心豹子膽啦,敢這么來糊弄省委和市委?”
“呂書記,我們錯了、錯了……”曾彪和熊自強低著頭一個勁兒的認錯,鮑隆平也陰著臉走了過來,大聲訓斥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大會小會上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工程質量重于泰山,特別是這種事關百姓福祉的防災工程更是半點馬虎不得;你們倒好,幾個億的資金就整出這么個破爛玩意兒來;說,吃了多少回扣?”
“沒有、沒有……”曾彪和熊自強急忙否認,鮑隆平重重的哼了一聲,回過頭對呂諫生道:“呂書記,我建議立即由紀委和檢察院的同志介入調查此事,如此嚴重的垃圾工程,里面必然少不了權錢交易和幕后操縱。”
“老鮑,你說得沒錯,新漢縣是我們漢江市的轄區,我看這事兒就由漢江市紀委和漢江市人民檢察院負責吧。”
鮑隆平點頭道:“好,我馬上布置下去。”
這次下來檢查是有紀委的工作人員隨行的,鮑隆平當即叫紀委的同志把曾彪、熊自強還有新漢縣分管防洪水利這塊兒的一個副縣長給雙規了。
呂諫生來到林楓面前,道:“林副處長,你馬上把這件事情上報省公安廳,立刻對光陽建筑集團的老板屈光陽采取強制措施,修出這么個豆腐渣工程來,他難辭其咎。”
“放心吧,呂書記,我馬上就去辦理。”
望著林楓的背影,呂諫生不勝唏噓,林衙內果然是手段了得,拳拳都能打在實處,林家有此麟兒,發揚光大指日可待。
這時林楓發現李敬被幾個交警押著正要上警車,于是他走了過去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然后道:“我是省公安廳刑警總隊業務指導處的副處長林楓,這個人是怎么回事兒?”
帶隊的民警連忙給林楓敬了一個禮,道:“報告林副處長,這個人就是駕車撞毀省電視臺采訪車和河堤的大貨車司機,我們發現他喝了酒,正準備帶他回交警隊對他進行酒精測試。”
林楓看了李敬一眼,故作生氣地道:“你小子開車還敢喝酒,當真活膩味了?”
李敬呵呵一笑,道:“警官,我也就喝了一瓶白酒,半斤都不到,不多。”
林楓假意白了他一眼,然后對帶隊的民警道:“這小子今兒也算是誤打誤撞立了個大功,不然省委檢查組還發現不了這河堤有這么大的問題;我看這樣吧,罰他點兒款,放了吧。”
帶隊的民警想想也是,要不是這小子,萬一哪天發大水,自己一家老小可全得遭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新漢人民的恩人吶,加上這又是林楓的指示,于是他對李敬道:“你小子今兒算是遇上貴人了,得,罰款一千,馬上通知保險公司過來查看現場。”
“是是是,謝謝警官。”李敬聽了連連點頭,林楓也假裝不認識他,轉身就走了;來到河堤上,林楓給楊建去了一個電話,把這里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楊建立刻把電話打給了新漢縣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郭吉昌,讓他立刻去找林楓報道,并叫他一切行動聽林楓指揮。
林楓站在河堤上點了一支煙,看著下面熱情和群眾握手的呂諫生和鮑隆平,聽著群眾熱情洋溢的贊美之詞,心頭暗道:“要不是因為我,你們倆就等著被老百姓罵娘吧,還跟這兒握手,切。”
出力是自己的,光環是別人的,林楓雖然不在乎這個,可心里還是有些小小的不爽;人都有自私之心,林楓也不是什么圣人,發發牢騷,在所難免。
一支煙還沒抽完,手機響了,是盧晨打過來的。
“林楓,你在哪兒?”盧晨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而且她會對林楓直呼其名,這讓林楓心頭頓時涌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當下他直接問道:“盧晨,你在哪兒?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我在回漢江市區的高速公路上,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就到漢江市區了;我和常松是坐的一輛出租車,我發現后面有車跟蹤我們。”
有車跟蹤?林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對盧晨道:“你確定是在跟蹤你嗎?別弄錯了。”
“我確定,這車從我們上了出租車后就一直跟著我們,絕對沒錯。”
媽的,林楓心頭暗罵了一句,然后對盧晨道:“你看看跟在你們后面的是一輛什么車?能看清楚車牌不?”
盧晨聞言急忙回過頭去看了看,道:“是一輛黑色的豐田越野車,好像沒有車牌。”
林楓道:“行,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林楓皺著眉頭想了想;盧晨剛離開新漢縣城就被人跟蹤,明顯是因為河堤這檔子事兒,對方害怕這件事情被拿到電視臺上去曝光,難怪曾彪要千方百計的阻止呂諫生上河堤,不就是想把這件事兒捂住嗎,現在事情已經暴了光,對方再把盧晨追回來根本毫無意義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說不準,萬一對方出現通訊不暢,豐田越野車上那幾個傻貨還得把盧晨追回來,弄不好還會傷到她,想到這里,林楓拿起手機把電話打給了朱正義。
“哈哈,小楓啊!怎么想起給朱叔叔打電話了啊?”
“朱叔叔,我朋友被一伙歹徒跟蹤了,有沒有哪只部隊是駐扎在高速公路附近的?”
林楓的語氣非常急切,朱正義也一下子緊張了,他想了想,對林楓道:“漢江市軍分區特戰支隊的駐地就在高速公路第二個收費站路口附近,你還記得到昌田縣財政局幫你打人的李錦飛吧,他現在是那兒的副支隊長。”
“我記得他,朱叔叔,你馬上聯系他,讓他迅速帶人去高速公路第二個收費站路口,要是發現有一輛無牌照的黑色豐田越野車跟在一輛出租車后面,就把它給我截下來。”
“行,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林楓隨即又撥打了盧晨的手機,對她道:“你跟出租車司機說,在漢江市的第二個收費站出口下道,我派人接應你們。”
電話那頭的盧晨聲音異常脆弱,“林楓,我害怕!”
這柔弱的聲音弄得林楓心頭一酸,他安慰盧晨道:“有我呢,你放心好了,我保證沒人能夠傷害你的,乖,別怕。”
“嗯!”盧晨輕輕答應了一聲,林楓正準備掛電話,卻猛然聽到盧晨在電話里說了一句:“林楓,我喜歡你。”
這句話太有殺傷力了,林楓做夢都沒想到盧晨會在這種時候向自己表白;他平復了一下情緒,淡淡地道:“這些事兒以后再說吧。”
“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傻瓜,以后機會多的是,真喜歡我當面跟我說,電話里可不算數。”
電話那頭的盧晨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來,聽林楓這話自己的表白算是成功了,盧晨忽然覺得沒什么可怕的了,林楓接受了自己,死而無憾矣。
高速公路漢江第二收費站外面,上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從軍車上跳了下來,李錦飛拿著一把最新型的九二式手槍,眼睛死死盯住了收費站的出口;沒過多久,一輛出租車出現在了他的眼簾,后面赫然是一輛無牌照的黑色豐田越野車。
出租車司機一看有解放軍在這兒,轟起油門就朝這邊沖了過來,然后一腳急剎,把車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幾名士兵面前。
那輛無牌照的黑色豐田越野車一看情況不對,一個急拐彎就想重新跑回高速公路上去,這時卻見幾名手握沖鋒槍的士兵從收費站的收費屋里沖了出來,死死堵住了他們的去路;李錦飛大手一揮,上百名士兵端著槍就沖到了豐田越野車的面前。
“不許動,舉手下車!”
面對著人民解放軍的強大威懾,豐田越野車上的五個人老老實實的舉起了手下了車;李錦飛鉆進車里一檢查,好家伙,五把大砍刀;他拿著那五把大砍刀走下車來,嘩啦一下扔在了地上,然后二話不說,沖上去抓住其中一個家伙就是一頓暴打。
一看領導動手了,數十名士兵是一擁而上,把這五個人圍在中間是拳打腳踢,沒多久這五個人就像死狗一樣在地上直哼哼了。
李錦飛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的五個人道:“把這幾個家伙還有砍刀給我送派出所去,越野車也一塊兒送過去。”說完這話,李錦飛來到了盧晨等人的面前,笑道:“原來是盧記者啊,我在電視上見過你,真沒想到居然是你。”
盧晨連聲道謝,“這位解放軍同志,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就危險了;請問你是林楓的朋友嗎?”
李錦飛呵呵笑道:“你是說昌田縣的林楓?”
一聽李錦飛這么說盧晨就明白了,倆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否則林楓離開昌田這么久了,李錦飛怎么會不知道呢。
不管了,總之能平安無事就行了;盧晨和常松付了出租車錢,正準備跟李錦飛道別,不想李錦飛卻道:“盧記者,你們這是去哪兒呀?你看天兒都這么晚了,要不我開車送你們吧。”
盧晨想了想,也許是怕再發生什么意外,于是道:“好吧,那就多謝了,我們回省電視臺去。”
“好,請上車吧。”李錦飛很有風度的替盧晨打開了一輛軍用越野車的副駕駛座車門,還優雅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盧晨給了他一個微笑,和常松上了車,李錦飛跳上駕駛座,車子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