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牢記
巧姑害怕到了極點,臉都已經扭曲了。全文字閱讀那做頭目的老婦一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許常人不太懂,但巧姑畢竟為錦衣衛辦過事,她是完全懂的。
負責逮捕巧姑的人就是冬雪,辟邪教四大護教以春夏秋冬命名,名字挺雅,但并非人就雅。這冬雪實則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婦,身體微胖、皮膚糙黑,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據說是信佛。
冬雪倒也不見外,走上前來靠近張寧,便討好地悄悄說道:“王爺您放心,一定讓你解恨。就用上次咱們對付教內的一個叛徒的手段。這婦人最怕的東西是蛇,鮮有不怕那冷血之物的;把這歹婦脫光赤身丟進缸里,放一條水蛇進去,定把她嚇個半死。當然這樣太輕巧了,那水蛇受了驚嚇,就會找洞鉆,這時加以引導,讓其鉆進那婦人的下身……嘿嘿,那可怖又惡心的東西一進去,滋味可不是好受的,上次那叛徒是直接給嚇得失禁了,這回的歹婦也好不得多少。然后拉那蛇的尾巴,蛇定會不退反進,盡力往里扎,到了一定時候,不得把她痛得死去活來,比竹簽釘指甲的滋味也不逞多讓……”
張寧聽得愕然,頓時一語頓塞。
巧姑見冬雪一臉陰氣,更是怕得渾身發抖,哭述道:“我本來就不想再幫錦衣衛做事了的,只是那陸僉事一再逼迫于我,無路可走才至如此。”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張寧相信她說的是實話。這個婦人雖然壞,說到底也不過是被男人玩弄于鼓掌間的一粒棋子。
就在這時,董氏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湘王殿下,我覺得這婦人也是個可憐人,你不如給她痛快罷。”
旁邊那冬雪冷冷地看向董氏,意思好像說你也是個俘虜。好在那冬雪畢竟在辟邪教混到了高位的人,不該說的話還是沒說。
董氏又輕輕說道:“有人用了陰謀詭計害你,湘王要計較也該和陸僉事計較,因為這個婦人還不夠格讓您計較。”
不料董氏這么一句話立刻就勸動了張寧,他頓時故作淡然地笑了笑:“于夫人此話在理,若無錦衣衛陸僉事指使,這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她確實沒有資格讓我與之計較……你們,送她上路吧,別再折騰她了。”
冬雪只得應允道:“是。”
及至離開了看押的牢房,董氏便趁勢說道:“王爺既不忍傷害妾身,我留在這里只會給你們增添麻煩,可否讓我回去?”
張寧一聽頓時就明白了,這肯定是于謙的主意。于謙還是信不過他真的會君子作風,這是完全對的,受制于人時把希望寄于敵人現在不是明智之舉。
不過張寧當然不會這么輕易放走董氏,如果董氏知道官軍方略的大概;從她身上想辦法,肯定比在于謙身上想法要容易百倍。
張寧便好言道:“于夫人定要多加考慮,如今廷益在我手里,你又來了一遭再回去,恐朝廷官府會懷疑你。你也看到了,官府也不是什么善人,我是擔心你的安危。萬一錦衣衛盯上了,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夫人要是信得過我,還不如留下來,時常還能見著于侍郎,也不必每日擔憂啊。”
“他們不敢動我的。”董氏沉吟道,“夫君被俘,但并沒有證據表明夫君背叛了朝廷,若錦衣衛真要對付我,朝中還有楊少保、呂夫子等人,他們不會坐視不顧。”
張寧嘆道:“夫人想得太簡單了,誠然,朝中大臣和于侍郎關系很好,平時沒什么事。可真出事的時候,人總得為自己撇清關系的。遠得不說,就拿我自個的事來說,夫人定是有所耳聞的;以前我還和楊大人家有婚約,后來呢,楊大人不還是好好地當著官嗎?”
見董氏猶豫,他便溫和地說道:“若是夫人真要走,過陣子我便派人把你安全送回去。我不放于謙是因為不想他再與我為敵,與夫人無關,你且安心。”
董氏聽罷點點頭。
張寧拜別了董氏,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了。回府后又遇到姚姬派人來請他過去吃晚飯。他一大早就去官署,諸事困難不順,身心有些疲憊,一想到姚姬那里的寧靜,當下就有些期待來,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這處園林式的宅子位于辰州城東,三塔都隱約能見,著實是個好地段。張寧回到家里,直覺清幽安靜,漸漸地便放松下來;如今想來無論有多大的事,經營好內事還是挺重要的,不然煩勞了都沒個地方調整。
等菜肴擺上來,只見簡簡單單幾個菜,看起來都是白味比較清淡,燉的烏雞、醋煎蓮藕等。張寧見著姚姬便笑道:“我在湖廣這一年多,發現這邊有兩種食材十分不錯,母妃沒嘗嘗一種就是松熏臘肉,一種是風干火腿。”
姚姬輕輕揮袖,侍從們便執禮倒退著小心出去,不多一會兒,外面便響起了一陣平和的古箏之聲。
她也面露微笑柔柔地說道:“我可不敢吃那東西。熏制存放的肉食,本是無妨,只是或許會在體內產生內毒,不合養身之道。”
張寧不置可否,拿起酒壺隨意倒了兩杯酒,又道:“那我再薦葡萄美酒,對女子的皮膚是極好的。”
“哦?”姚姬饒有興致地說,“有這么一說?”
張寧道:“以前聽過一些軼聞,說的是釀制葡萄酒作坊里的女工,手臉的皮膚特別白皙,后來有好事者琢磨,是葡萄里有一種東西對皮膚好。這事兒好像是真的。”
姚姬笑道:“那我倒是試試的,葡萄本是果蔬清淡之物,釀制的酒喝了應是不錯的。”
倆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十分愜意。不一會兒張寧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提道:“那個冬雪護教,我覺得為人有些……著實不喜。”
“我知道。”姚姬淡淡地說,“我用的人是什么樣的,還能不清楚么?但有些事,好人做不了,故而不必因喜惡而用人,只需要掌握御人之道,善加約束便可。平安用人,也可以想想其中之妙。”
“受教了。”張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