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合作愉快。”
馬仇龍伸出手,與野人握在了一起。
此次若是成功拿下國際會展中心,越南人將分得一成半的收獲,而條件則是越南人全部加入金華幫,壯大幫派的勢力。
“以后就要請龍頭多多照顧兄弟了。”
野人中文說得生硬,眼里卻有藏不住的喜色。
他余光不禁瞄向身旁的白西裝男人,兩人眼神在無聲交流。
這人叫金西原!
正是之前逃出帝豪酒店南韓黑道的副會長,而如今卻不僅與越南人化解了矛盾,更是與積怨頗深的敵人相互合作,結成利益一致的團隊。
原因很簡單…
白海市是華夏人的地盤,華夏的幸存者遍地都是,而外國人若是不相互抱團,去依附某個華夏進化者勢力,在這異國末世遲早會步入死亡。
約一小時后。
文平西路,國際會展中心正對面的麥當勞。
光線昏暗,桌椅陳設一片狼藉的二樓,透過麥當勞貼著窗戶的黃色M字商標能夠看清楚,僅隔六車道的國際會展中心。
在向西遠望去,汽車堵塞如一片綿延不絕墳地的路面上,死骸就猶如被棄的野狗游蕩在廢墟之上,它們忍受著饑餓,默默等待食物的到來。
“怎么辦——”
一頭發糟亂,飄著淡淡頭油味的男人,平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從高處觀察街道的情況,注視著那一具具死骸的墨骨背影,呢喃道。
他叫鐵嶺,只是普通的80后。
末世來臨時,帶著妻兒驚險逃入麥當勞,這才得以幸免于難,靠著麥當勞后廚區儲備的食物,十分不易地堅持到了今天。
“阿鐵…”
鐵嶺背后傳來一個虛弱的女人聲音。
“噓,小聲點。”
聽到這熟悉的呼喚聲,鐵嶺內心卻隱隱作痛,但強忍著不流露出情緒,轉過頭對妻子施雪做了噤聲動作,死骸對聲音會有強烈反應,這段時間反復觀察他已經確定了事實。
“嗯。”
施雪微微點頭,坐到丈夫身邊。
“寶寶,好點了嗎?”
鐵嶺看著面前這憔悴的臉,心疼極了。
但他更憂心妻子懷里,那包裹在熊貓色嬰兒布,只露出一張蒼白小臉的嬰兒。
“阿鐵,寶寶的燒越來越燙了。”
施雪無力地搖頭,三天以前他們八個月大的孩子發燒了,但用盡一切手段卻無法讓燒退下,麥當勞內又找不到退燒的感冒藥。
每日只能親眼看著孩子越來越虛弱,卻無力改變現狀,讓孩子緩解痛苦,今日午夜孩子更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再這樣下去!
等待孩子命運只有一個……
“我知道。”
鐵嶺轉回頭。
他不敢去看妻子哀傷的眼神,不敢去看那張失去活力的小臉。
“藥或許說不定在對面能找到——”
鐵嶺兩只拳頭攥緊,手背青筋鼓起。
麥當勞對面街道正好有家24小時超市,但在街道到處游蕩的死骸,對于鐵嶺這樣普通上班族來說太過恐怖,這可是只存在本能的怪物。
人類不過是它們肉食!
末世以來,鐵嶺在這麥當勞二樓,見證過太多妄圖與死骸戰斗的幸存者,最后被死骸分尸破膛的凄慘結局。
“怎么辦,怎么辦!!!”
鐵嶺痛苦地閉上眼睛,拳頭松開,揪著鬢發。
一邊是憔悴的妻子,一邊是他們還沒起名的寶寶,他不知該如何選擇。
施雪咬緊嘴唇,淚水無聲滑落。
人生最大痛苦,莫過于此!
你要在至親之間做出抉擇——你是選擇大人…還是孩子!?
“妞妞,下雨了。”
鐵嶺疲憊地睜開雙眼,叫著妻子的小名。
窗外,朝陽已被烏云遮蔽,灰沉如要塌落的天空,落起濛濛細雨,文平西路一帶廢墟籠罩在雨幕下,流水沖刷著街道。
血水與臟水融為一體,流向廢墟下的排水溝渠。
“阿鐵,你要干什么!?”
施雪面無血色,聲音顫抖。
她和丈夫在大學結緣,直到今天已經有了六個年頭,鐵嶺行為舉止哪怕是一絲小小的變化,她都能清楚感受到。
她知道了…
阿鐵承受不住心靈折磨,終于下定決心!
“我要去一趟。”
鐵嶺聲音嘶啞,只講了一句話。
作為父親,作為丈夫!
他無法再讓孩子一天天虛弱的,忍受不了妻子淚水,不能再如此麻木地在絕望當中沉淪,他要做,他要去爭——為了孩子,為了妻子。
“阿鐵,看…有人過來。”
施雪忽然站了起來,拉住鐵嶺的衣袖。
從二樓窗外俯瞰的殘破街道,竟然有三個身影急走于雨幕下,他們肩抗著山地車,其中更有一個是罕見的印度臉孔。
那棕色皮膚異常醒目!
“印度人?”
“他們怎么敢——”
鐵嶺站起額頭貼著窗戶,正要說這三人是在找死的時候,話音卻嘎然而止。
小步急跑三人,從護欄翻過徑直穿過馬路而來,詭異的是死骸對他們竟然置若罔聞,仿佛沒有察覺到臨近有獵物存在。
不可思議!!
“阿鐵,他們是要來我們這。”
看到三人急行的方向,施雪心不禁一沉。
末世以來他們也曾善良過,主動收留過恐慌逃竄的幸存者,甚至好心分給對方珍貴的食物,但換來卻是背信棄義。
那一夜,幸存者瘋狂地撕開施雪衣口,在寶寶哭聲中準備侵犯她,萬幸巡夜的鐵嶺趕到,不然后不堪設想。
從此之后,他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嗯,我下去。”
“帶寶寶到老地方藏好了,幫我照顧好寶寶。”
鐵嶺手輕輕攬住妻子的肩頭,輕吻她的耳垂,柔聲囑咐道。
“嗯,阿鐵你要小心。”
“相信我,誰敢奪走這里,除非從我的尸體上跨過——”鐵嶺松開妻子,心疼看了寶寶一眼,轉身就沖下二樓。
這是他們的家!!
遮風避雨,有充足水源及食物的庇護地,是未來唯一的希望。
與此同時,麥當勞正門甜品窗口前。
陳青河三人放山地車,渾身被雨水淋濕。
人行道外的天空烏云密布,云層間時有秋雷閃現,轟鳴雷聲響徹大地,雨滴便嘩嘩飄落大地,死骸茫然地亂動著。
它們揮舞骨爪,撕打著附近能引起聲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