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夫人有些為難了,畢竟,自己要畫的是亡夫的畫像,這個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自己現在身居皇宮內廷,如果要出去找,只怕很難不走漏風聲,而且,那個人也不一定能幫自己保密,一旦泄露出去,那可就完了。..
花蕊夫人本來已經燃起希望之火的心,又馬上沉了下去。看來,這說到底還是鏡中花,水中月,不能成為現實的。
冷羿瞧著她,低聲道:“沒事吧?娘娘”
花蕊夫人勉強一笑,道:“這件事情以后再說吧。你跟我來,我領你去拜張仙。”
“好,多謝!”冷羿起身,跟著花蕊夫人出了佛堂,繞到后面。又是一座院落,那身材高大壯碩的尼姑大傻站在門口,看見他們過來了,忙憨憨地笑了笑:“師姐!冷大人!”
花蕊夫人點點頭,帶著冷羿進了院子。
穿過天井,迎面是一排房間。跟一般的宅院的布局不一樣。沒有待客的正堂,正中只有一間大房子。兩側是兩排廂房。
花蕊夫人推開正房的門,跨步進去。
冷羿跟著進去,只見這房間空蕩蕩很大,靠里一張簡陋的木床,靠窗則是一張桌子椅子,旁邊是一張書架,上面擺滿了一層層的線裝書。房中間還有一個圓桌,放著茶具。迎面雪白的墻壁上,掛著一副中國畫人物像。是一個男的,相貌頗為英俊,左手持弓。右手拿著一枚彈丸,目光炯炯地望著前方。
冷羿望著那畫像。很是驚訝,瞧著問花蕊夫人道:“畫像上這位……,莫非就是……,就是送子神仙張仙?”
花蕊夫人點頭道:“正是,跟你夢中一樣嗎……?”
“有六七分象!難怪我看著這么眼熟!”冷羿擊掌道,“娘娘是想畫他的畫像嗎?”
“是啊。”
冷羿想了想,道:“我跟他高矮胖瘦差不多,只不過。相貌不象。但是,如果只是為了畫像,我倒是有辦法裝得跟他差不多。”
花蕊夫人一聽,不由又燃起了希望,瞧著他道:“真的?”
“嗯,我也不敢說能十分的象,但是應該有個六七分象吧。”
“那就很好了!”花蕊夫人更是歡喜。“其實,這幅畫也不太像,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么才能畫得更象一些,要是我有你那樣的本事就好了。”
“娘娘也見過張仙?”
花蕊夫人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忙掩飾道:“是啊,我也是夢中見到的,所以畫了下來。只是,我丹青的本事有限,不能畫得更好。”
冷羿道:“這樣行不行?你把這畫像給我。我想辦法把自己化裝成這個樣子,然后你幫我照著畫像張仙的衣袍幫我縫制一套。到時我穿上,就可以照著畫下來,然后就能刺繡出來了。”
花蕊夫人奇道:“你自己也能給自己畫像?”
冷羿這手機有延時自拍功能,當然可以給自己拍照,當下點頭道:“對著銅鏡就可以了。”
花蕊夫人遲疑片刻,她下意識感覺這樣很冒險,但是,冷羿那種逼真的畫像給她印象太深了,她做夢都想有這樣一幅亡夫的逼真畫像。沉吟片刻,決定冒一次險。
花蕊夫人上前,把畫像取了下來,取掉卷軸,只留下畫像,折好,遞給冷羿,道:“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說!你得發誓!”
“我發誓!我要說出去,天誅地滅!”
“嗯,我信你了。你需要多久時間?”
“這個不好說,我盡快吧。”
“行,這幾天你可以自己在家里供奉這送子神仙,一定會喜得貴子的。”
冷羿大喜,連聲稱謝,將畫像揣進懷里,道:“這幾天我就讓雨絲在這里把我這種畫像的刺繡方法告訴娘娘,這種方法非常特別,跟一般的不一樣。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繡出我繪畫的那種逼真感出來。因為我那種繪畫,只有用我專用的畫具才能畫出來,沒有辦法在宣紙上描繪出來的。所以你必須學會這種刺繡辦法,才能自己繡。當然,如果你相信雨絲,愿意讓她幫忙,那也可以。”
花蕊夫人自然不愿意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情。便道:“還是讓她教我好了,因為我刺繡可能不止一幅。不好老是麻煩她的。”
“那好!我跟她說。”
花蕊夫人道:“天色不早了,我這只有我們三個女尼,不方便流挽留大人,大人就請回吧
冷羿忙答應了,出來到廂房見到雨絲,告訴她這幾天白天她到南柯寺里還教花蕊夫人那種刺繡。然后離開了南柯寺。
冷羿先來到趙光義的寢宮,趙光義立即召見,緊張地問道:“怎么樣?她答應讓朕帶張天師他們進去了嗎?”
冷羿搖頭:“微臣還沒有說這件事。”
“為什么?”
“現在說的話,官家認為她會答應嗎?”
趙光義頻頻點頭:“沒錯,現在說,她肯定不會答應,反而會把你轟走,以前朕也讓人去說過,就是這個結果。――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這件事情急不得,必須溫水煮青蛙。”
“什么意思?”
“就是慢慢來,如果直接把青蛙放進熱水里,它馬上就會逃走,但是,如果把青蛙放在冷水里,慢慢的加熱,青蛙不會發覺,等到它發覺的時候,已經被燙死了。”
“嗯\有道理。”趙光義道:“那你打算具體怎么辦?”
“首先必須取得花蕊貴妃的信任,能跟她說上話,甚至能交心談心,這樣。才能把官家的文韜武略慢慢說給他聽,凡此種種。等到確信他已經不反感讓官家進入南柯寺之后,再跟他提這件事情,那時候,就能水到渠成了。”
趙光義連連點頭:“很好!這個辦法雖然會比較慢,但是成功的可能性會比較大。就這么辦。――你已經取得她的信任了嗎?”
“還早著呢。我的話她都愛理不理的。不過,好歹她已經讓我進寺廟去并交談了一會,她提出讓我教她繪畫,我已經答應了。并把繡娘雨絲留在了她那里先教她刺繡,同時,我還要準備一些教她繪畫的工具再教她繪畫,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到時候,需要使用我給官家的那個畫具。”
“這沒有問題!你到時候拿去就是。這段時間你就忙這件事情,別的不用管了。等到事情有了進展。就告訴朕!”
“微臣遵命。”冷羿答應了,遲疑片刻,又道:“那……,南柯寺里鬧鬼的事情,又該怎么辦?”
“放心,這個朕已經問過張天師了。他說暫時無妨,他要在附近做法事,封阻那鬼魂出來。所以,暫時不會有什么大的危險。”
冷羿稟報完計劃之后,便離開皇宮。回到了家里。
小周后一直跟卓巧娘在一起,冷羿沒有事情也不去探望。以免人家說三道四。
他換了一身便裝,便要出門,無眉道人等護衛跟著,也都是一身便服,前呼后擁的。
冷羿搖著折扇,來到了京城的“杏黃酒家”。這是白虹跟他說好的聯絡的地方。自從到了京城,冷羿還是第一次來杏黃酒家,白虹也跟消失了似的,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來找過冷羿。冷羿掛著的那一個重要的任務,也跟忘了似的,沒有跟冷羿說。
冷羿來到門口,抬頭看了看,這家杏黃酒家跟巴州的那家相差無幾,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家酒樓,布置很是雅致,只是里面沒有什么客人。
門口的伙計看見他們,也不過來打招呼,似乎對做他們的生意沒有多大的興趣似的。
冷羿對無眉道人等護衛道:“我要一個人進去吃東西,想靜一靜,你們不用跟著,在外面就行了。”
無眉道人等有些遲疑,但是他們是受雇的護衛,當然要按照雇主的要求辦事。在不妨礙雇主行動的前提下進行保護。進京城來幾個月,他們還沒有遇到過任何的危險。所以也不很緊張。便答應了,四下里安排人手進行警戒。
冷羿邁步進去,那伙計才上來接待,態度也不冷不熱的:“客官,您吃點什么?”
“有雅座嗎?”
“有,樓上請!”
冷羿邁步上樓,左右看看無人注意,站住了,低聲對跟著的那伙計道:“白虹在嗎?”
伙計馬上站住了,望著他:“客官,您說什么?”
“她要是在,麻煩你去跟她說一聲,就說黑虹來了。”
那伙計身子一震,看了冷羿一眼,神情立即變得非常的恭敬:“原來是黑爺,白爺她早就說起您了。今兒個您來湊巧了,白爺她昨夜剛剛回來。都出去大半個月了,早來一天,還見不著呢。您老先請雅間里坐。”
把冷羿讓到雅座,吩咐另外一個伙計上茶,然后匆匆走了。
片刻,雅座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白虹漫步進來,她沒有戴人皮面具,清雅高潔,美艷無雙。冷羿不由看得呆了。
白虹嫣然一笑,道:“怎么,不認識了?”
冷羿忙起身:“是啊,才幾個月沒有見到,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我還真有點不敢認了。”
白虹俏臉微紅,嗔道:“進了皇宮當了御帶,便學得這等油嘴滑舌?”
冷羿微微有些詫異:“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啊?”
“談不上都知道,只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縣令,突然就成了官家身邊的大紅人,而且文官當了御前帶刀侍衛,這樣大的事,京城早就嚷嚷動了,便是聾子也聽說了,更何況我。”
冷羿訕訕笑道:“那有那么夸張的。”
“有事找我還是沒事喝酒?”
“當然找你喝酒來的,這么些日子不見你,怪想念的。”
白虹俏臉又是一紅,道:“你就是這么討女孩子喜歡的?難怪連鄭國夫人都被你收入屋里了。”
冷羿忙道:“你可別這么說!是她丈夫獲罪流放,她無處可去,她丈夫與我是兄弟,所以托付給我的。”
“行了,跟你開句玩笑,看你緊張的那個樣子!”白虹微笑道:“坐吧!”
兩人坐下,白虹把伙計叫來,點了幾道精致小菜,另上一壺美酒。
兩人先喝了幾杯,冷羿低聲道:“我的那個任務,你什么時候分派給我啊?”
“我都不著急,你著什么急?”
“我沒法不著急,那么多錢呢,而且我都花了,要是完不成任務,我可賠不起。”
“怎么可能呢?”白虹笑道:“你不是得到了南唐后主李煜的絕大部分財產嗎?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是我給你的錢的多少倍呢!”
“當真是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你連這個都知道。”
“干我們這一行的,消息往往比武功還要重要,一條有用的消息,比一個一流武功高手都有價值,再說了,李煜被下獄,家財被抄這么大的事情,我要是都不知道,我不成傻子了?”
“嘿嘿,那倒是,”冷羿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那你是否知道,這已經把這筆錢財全部轉給鄭國夫人了,這是她的錢,我一文都不要!”
“這個是你們倆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是神仙。”白虹笑道:“再說了,這個怎么成了她的錢了?我聽說的可是官家把抄沒的李煜的幾乎所有家財,都賞賜給了你,那是先抄沒入官了,然后再賞賜給你。抄沒之后,他錢財就不是他們夫妻的了,是官家的,官家再賞賜給你,那就是你的。不是她的!”
冷羿道:“你不用替我打抱不平,那個錢我絕對不會動用的!”
“好好,你愛怎么樣怎么樣,喝酒!”
接著,兩人說了一些這幾個月的事情,其實,大部分都是冷羿在說,白虹在微笑著聽。
一小壇的酒喝光了,兩人都已經喝醉了。白虹瞇著美麗的丹鳳眼,瞧著他笑:“你要是還不說你的事情,我可就要送客了!”
冷羿舌頭也有些大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來找你有事?”
“你沒事,是絕對不會來找我的!”
“為什么?”
“怕你妻子知道了傷心啊!上次她的病,十有都是因為這個。沒錯吧!”
冷羿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干笑兩聲,道:“也不是了……,不過,你說的倒也不錯,我是找你有事。”冷羿從懷里把畫像取了出來。遞給白虹:“我想請你幫我按照這個畫像上的人的模樣,作一付人皮面具,不知道行不?”
“那有什么不行的。”白虹一邊說一邊打開畫像。仔細看了那畫像,她不由嬌軀一震,望向冷羿:“孟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