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昂藏巍峨壯漢身著黑袍,雙目炯炯有神,太陽穴鼓起,整個人往那一站就好似一口長槍,身形合一,起碼是煉體五層以上的高手。
能使喚動這種高手作為隨身仆役的,他口中的二少爺只能是荊家長房嫡系的荊思楚二少爺,而不是什么庶出旁支的所謂少爺,連嫡系其他幾房少爺都不可能。
“聽說荊思楚十四歲就煉體小成,全身剛柔并濟、經脈貫通,十七歲氣感內壯,真元離體,進入煉體七層,是荊家百年以來第一天才,最受重視!就連他大哥在家族中的地位,如今都不如他,被比了下去,八成是未來的家主繼承人。”
同荊思楚的修煉速度一對比,大多數人連相形見絀的資格都沒,完全是云泥之別。
“他也不過比我大了幾歲,就有這樣修為,如果我沒能得到天沐前輩的遺蛻,這輩子都不用抱有這種比較念頭了!那大少爺資質低劣,又是懶怠,出了名的荒淫貪色,如今二十出頭年紀也有了煉體五層的實力,就是從小靠著成山靈藥堆上去的,這還是因為他成年后沒能得到荊家最好資源培養的緣故。”
荊十方從懷中將那枚清凈明王丹取出,握在掌心。
據密宗這位天沐前輩遺筆中所說,清凈明王丹應當是沖擊不死鏡時候所用,提前使用就是極大的浪費。但這個不死鏡,無疑是還在先天之上的一重境界,正常情況他修煉十輩子都未必能達到,哪可能藏那么久。
浪費部分功效也就罷了,能讓自己實力快速提升就好。
天沐前輩也是提及,若是后來者未及先天,亦有方法使用,緩慢吸收清凈明王丹中的藥效。
清凈明王丹的服用,并非直接吞服就行,作為凈土宗的無上神丹,不懂其中奧妙胡亂服用,只有死路一條。
無根水三瓢,蜂王蜜一兩,惑心花粉半錢……將這些一一記下,都是天沐前輩囑咐,服用清凈明王丹必備的條件。
荊十方將自己木板床鋪底下一個箱子用力拖出,面上幾層雜物搬開,一個鐵盒子里邊放著數十枚荒錢,這已經是所剩全部家當。
一直苦修不輟,營養補給要是跟不上,就是肉身萎縮,氣血敗壞的結局,就算平日里沒什么其他開銷,這錢也都是投進去了。
這十余項,總和起來大概要三四兩銀子,他還得另尋辦法——百枚荒錢,才能抵得一兩銀子。
“實在不行,只能是將烏鱗棍賣了,應當就夠了。”
荊十方眉頭一皺,暗暗盤算著。
崩!崩!崩!
三聲弓弦爆響,撕裂空氣,連珠三箭,箭如流星,貫穿了一只山豬模樣的野獸,哀嚎一聲當場斃命。
“好箭法!二哥你的箭術真是愈發凌厲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晉入煉體八層了吧?”
荊浩南拍掌交好,語氣中帶著一絲恭維,除去目光有些輕浮以外,當是一名英俊公子。
他身旁錦衣華服、身形如玉的少年,眼若星辰,豐神俊朗,嘴角微微上揚,透著一絲自負,正是荊家百年以來第一天才,荊思楚。
旁人雖然也稱荊浩南一聲少爺,但旁支少爺跟嫡系少爺比起來,已經是天壤之別,何況是荊思楚這種驚采絕艷,最受家族重視之人。
要不是兩人母族之間能攀上些關系,他根本沒有和荊思楚說話的資格。
“煉體九層不過是起步,我的目標是那先天大道,這點小小成哪能就沾沾自喜。”
荊思楚將弓箭一扔,身后兩名黑袍壯漢接過,溫和笑意中藏著極深的桀驁。
“浩南,不是我說,你在修煉上邊也是要多用些時間。我知道你想接過族里有關水運的那幾項生意,但實力太差我也不好幫你說話。”
荊思楚同荊浩南年齡相近,說話之間卻是有一股大家風范,讓人很容易就忽視了他的年紀。
荊浩南諾諾應了兩聲,要是能將水運生意掌握手中,每年能從中截取的油水都是以千兩銀子來論,憑他在族內地位原本指望不大,但有荊思楚為他背書,可能性就要大上許多。
“少爺,都打探清楚了,這批稻花珍珠米昨天剛運進糧倉,足有一萬八千斤!”
在下人面前,荊浩南一改之前的唯唯諾諾、小心恭謹,目光有若鷹隼,冷冷說道:“那就好,下月送出郡城前動手,不準出一絲紕漏,你們清楚該怎么做。”
“少爺放心,又不是第一回做了,我們省得。到時候把看管糧倉那家伙尸體往城外一扔,所有證據苗頭都指向他監守自盜,保管族里什么都查不出!”
荊鐵陪著小心,諂笑著說道。
這種事情傳了出去,所有參與到其中的人都是死無葬身之地,就連荊浩南都會被剝奪了荊家子弟身份,囚禁起來。
荊鐵、荊柴兩個,一開始心里的確是畏怕,但既然抱上了這根大腿,也只得照吩咐做事,至于舉報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真要那樣做,在家族執法隊趕來之前,肯定就會被人亂棍打死,絕無幸免。
反正一切首尾都有這位少爺搞定,看上去都是天衣無縫,有過一回類似成功經驗的他們,膽子也肥了。
特別是想到,此時糧倉管事正是荊十方,能夠趁此機會栽贓一把,叫他死了都是身敗名裂,心里就是一陣壓抑不住的痛快。
荊柴摸了摸自己還有些隱隱作痛的手臂,咬牙切齒,恨不得眼下就將荊十方抓過來一通羞辱,看著他在自己腳下跪地求饒的模樣。
“把這批稻花珍珠米轉賣到臨近郡上去,做的隱蔽一些,沒人能查到,就是數千兩銀子的利潤!錢到了自己手里才是真的,幫家族仔細打點能有幾個錢!”
荊浩南冷笑了一聲,不這樣做,他一個旁支子弟又沒出色天賦,靠什么往上爬。
只要有了錢,各種靈丹妙藥買來,這修為硬堆也能堆了上去。
“不過這兩個家伙知道東西太多,事成后也得找個機會做了,免得被他們泄露出去什么!”
望著退下的荊鐵、荊柴,荊浩南瞇起的雙目中有一道寒光閃過,冷的叫人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