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離某處,一座籠罩著陰郁之氣的山頭,再往內,能見得山澗深處,死氣縈繞,蛇蟲退避,一座森白的土包格外顯眼,仔細一看,卻是駭人的白骨骷髏堆積而成,有肢截分散的,亦有完整的人形骷髏。
“沒有....怎么會沒有?”
陡然,一聲凄厲的聲色在山澗中響起,驀地一陣勁風襲來,攜帶出一個人影,面容丑陋,極為蒼老,只是依稀能夠辨的是一老嫗,只見她雙目圓瞪,枯瘦如柴的手掌間緊緊抓著一塊類似靈牌的漆黑事物。
“嘭!”
一聲巨響從白骨堆處傳來,形似土包的骷髏頓時被炸得漫天飛舞,“嘿嘿...心兒...這大清早的,在這嚷什么呢?”
出聲之人,竟是緩緩從白骨堆中走出,面容消瘦,臉頰一道狹長疤痕..頭發稀落,隱隱能見得斑禿頭頂,他沖著老嫗怪笑一聲,“怎么...?你那噬魂本紀是假的?”
“本尊早就告訴過你...那于老魔何須人物?他的畢生心得手札..怎會放在一塊靈牌中?”
渾身戾氣的男子,陰沉著臉,“你還偏生不信...為了一塊靈牌...膽敢在中州動手,如今非但沒有得手,反倒在一個乳臭味干的小鬼手下吃了大虧。”
老嫗似對這男子有些忌憚,干癟的臉頰顫抖一下,卻亦未曾反駁,只是狠狠的一捏,將手中的黑牌化為塵屑,“哼...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呵!..師兄...別光說我,就是你自己不也將到手的蒼云之匙給弄丟了?”
老嫗輕聲一笑,“若是教師尊知曉此事,恐怕你的日子,會比我難過許多吧?”
男子神色微變,卻笑,“這點不勞心兒師妹掛心,本尊只是略施小計,將蒼云之鑰暫且放在一個不起眼的低階小子身上,待得來日再取回便是。”
蒼云之鑰,乃是天下間舉足輕重的重寶,倒非它如何威勢驚人,有著怎樣的品階,而是..它乃開啟洪荒之源...蒼云之門的唯一鑰匙,而今,封印蒼云之門的結界已然出現縫隙...滔天魔氣緩緩滲入..若是修為高深的邪魔之輩趁此機會隱入其中..便可利用蒼云之鑰..將這天下第一門戶再次洞開。
屆時...便是正道消泯..群魔奮起之時,因此..所有魔門修士...妖邪之輩..盡是覬覦這蒼云之鑰已久..只是數百年來,蒼云之門前有著第二重天的幾位仙門巨擘與第一重天的幾位仙林宿老聯手布置的結界...,何人都不能逾越一步,因此,這蒼云之鑰倒是沒有多大用處。
而這眼前這兩位魔修,便是同出一門,其師尊景云乃是數百年前雄極一時的魔尊,他亦是三虛境魔修..一身道行可謂駭人聽聞,可幾百年來卻是不能再進一步,想要突破桎梏..唯有借助太古之源的無上魔氣方才可行,因此,便派遣徒弟打探這蒼云之鑰的消息。
“呵!”
老嫗冷笑一聲,“待來日再尋回來?說得輕巧,那小子怕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你去哪兒尋他?”
男子一拂袖,“你真當本尊亦如你那般愚蠢,敢在中州皇城跟前為了一個無名小卒,沒有絲毫可圖的情形下,與人大打出手,還被人重傷。”
“笑話,本尊早已在那蒼云之鑰上做了手腳,哼,那小子定然會以為是什么寶貝,只要他一用元氣探入其中,本尊便可追尋出他的蹤跡,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亦跑不出本尊的掌心。”
男子低吼一聲,一股濃郁魔氣乍現,他乃是景云魔尊兩百年前所收的一名徒弟,人稱鬼泣,修煉的是一門極為陰損的魔攻,無論修行或是受傷療補,皆需人之精血,無論凡人或是修士,皆可,更有傳言,他甚至還會對同道中人出手,專挑一些修為稍弱的魔修,吸取其魔元,如此,比之常人,更為滋補。
而方才那一堆累累白骨,便是此次在中州皇城盜取蒼云之鑰被發現后,逃離之時被王朝中人所傷,歸來吸取人之精血所留下的,其中有凡人,當然亦不凡正門修士。
“你修為何時能夠完全恢復?”
男子驀地冷道。
老嫗輕吸一口氣,“至少一月。”
男子冷哼一聲,拂袖御空而去,只留下一言,“待會兒你出山去抓取十個童男童女來,本尊設法為你恢復。”
老嫗張開五指,看著枯瘦得滿是褶皺的肌膚,心中恨極,此次中州之行,她當真是吃了一個大虧,竟然遇見一個佛道雙修的小子,他雖然實力很弱,但最后竟爆發出另自己都深感后怕的一劍,就是那一劍將自己重傷。
這還沒完,本想著將那對年輕男女殺之,以解心頭之恨,不想半路又殺出一年輕修士,僅有分神境修為,對她而言,翻手便可解決,可那小子卻不知是何來頭,身上法寶層出不窮,僅是用來對付自己,便足足使出了三件玄階異寶,其中一柄劍器的品階,更是達到了駭人的玄階巔峰,若非他使用還不嫻熟,此次她會否有命,都是不知。
如今遭受重創,修為未復,不足以施法回復那張美麗容顏,眸中寒光一閃,一個挪身,向著山澗之外而去。
婆羅鎮,城郊的羊腸小道上,兩個身影,兩匹駿馬,一男一女,緩緩向著遠方而去。
青蠻經過一番思量,終是帶著弱水一同上路了,一則她希望如此,二則,青蠻亦是不放心將他獨自留在煙雨樓中,雖然有秦姐看護,但她畢竟是一個沒有修為的世俗人,若齊楓嵐仍舊不愿放過弱水,那可如何是好?
索性便帶她一起走,只是如此,腳程便要慢了些,自己雖能御劍而行,一日千里,弱水姑娘卻是不行,即便攜帶一人御劍而行對他亦非難事,但弱水終歸是個凡人,沒有絲毫修為在身,哪能經得住如此迅速的御空飛行。
“公子..咱們這先是去哪兒?”
出了婆羅鎮,弱水便高興得像個孩子,嘴中喋喋不休,問這問那兒,好似對一切都極為好奇,這也讓青蠻不解,她既是孤兒,應比自己更熟知世情才對,怎的反倒還要處處詢問自己,不過他也不惱,若是知曉的,也是不耐其煩的解答。
望著滿臉歡喜,欣然吃著糖葫蘆的女子,青蠻莞爾,卻不知曉,原來這弱水姑娘亦是極為喜愛這糖葫蘆,自那是歸來時,將途中買來的兩串糖葫蘆給她后,她見著糖葫蘆便是一幅嘴饞模樣,今日出行之時,更是一口氣買下十串來,放在包裹里。
“忘川郡?你知曉么?”
青蠻笑問道。
弱水輕咬著糖葫蘆,不出意外的搖搖頭。
“咱們就去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