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而行,青蠻本還擔心弱水她身子柔弱不適馳騁于野,未曾想,這馭馬之術比之自己這男兒亦不遑多讓,她只是笑道:“天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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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駿馬乃是在鎮中花費了數十兩銀子購來,雖算不得千里良駒,比之代步仙獸更是天淵之別,但一路行來,十日后,總算是摸到了忘川郡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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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謝過道旁的小販兒,順帶買了一屜香包,他倒是無所謂,卻不能餓著了弱水姑娘,二人在一棵古樹下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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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拴好馬匹,坐下身輕笑道:“今日夜前,咱們便能入得城鎮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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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問過小販,此地已屬忘川地境兒,再往東行數十里便可到達邊角上的一個小鎮,名曰即墨,只是距離忘川郡府還尚需幾日腳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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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抿嘴輕笑著點點頭,輕咬著最后剩余的最后一串糖葫蘆,青蠻見狀,“弱水姑娘,你盡管吃便是,入了城鎮,自然會有販賣這糖葫蘆的商人,屆時再多帶些上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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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擾擾頭,打量著衣衫略有些灰蒙的弱水,“弱水姑娘,這般行程,你可有不適?”他略帶歉意道,“讓你這般跟著我,卻也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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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公子何出此言,弱水能眼見大千世家,千形萬景,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覺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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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遞上手中那串糖葫蘆,青蠻笑著搖搖頭,聽她道:“倒是弱水,一介凡弱女流,想來卻是耽擱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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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多會兒,便過去了小半個時辰,青蠻亦吃食了幾個方才買了的小香包,扶她上馬,繼續上路,爭取能在夜前抵擋即墨鎮,這樣便不用再露宿山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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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至即墨,夕死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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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青蠻“吁..”了一聲,穩住馬匹,輕聲念叨著一塊石碑上的銘文,這便是即墨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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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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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亦是瞧見了石碑銘文,“嗤..”的一下笑出聲來,“什么朝至即墨,夕死足矣?”她輕笑搖頭,“這即墨鎮便這般吸引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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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近城地,二人亦是放緩速度,徐徐而行,路人漸漸增多,若是有些牽絆,卻是不好,青蠻熟讀雜史典籍,倒也看過這即墨鎮的一個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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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即墨鎮算是南離之地,一個久負盛名的酒鎮,這兒的佳釀之多,品種之繁,確非一時半會兒能夠言說得清,只是聽聞這鎮上有一種酒,名曰“即墨”,色澤如墨,極為渾濁,飲下一杯,便可白日飛升,仙壽無疆,當然,這些言語自是當不得真的,不過這即墨老酒的玄妙確是為人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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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在落霞峰上,便偶然聽姐姐提起過,她的師尊,青云劍仙,便是一嗜酒如命之人,而其最愛,正是這即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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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聽得他緩緩道來這即墨鎮的諸多趣味,嬌笑不已,頗覺有趣,“咯咯,這么個小地方,竟有如此之多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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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不禁一笑,“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青蠻所見的,卻是不足十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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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聲一嘆,“以后,真想尋個機會,將這天下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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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謂然一嘆,“公子言說之處,亦是弱水心中所想呢。”神色一黯,“亦不知,今生能否得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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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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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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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陀仙宗身為南離幾大修行圣地之一,超然物外,位于黃庭山上,而距離黃庭山最近的郡城便是忘川郡,實則,亦算是忘川郡管轄范圍內,不過因為有這么仙宗圣地所在,多數人都將黃庭山看為一個獨立的所在,亦如天劍宗所在的落霞山一般,同是屬于滄瀾郡,卻無人將其看做滄瀾郡的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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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鎮不愧有天下酒肆之名,一路走馬行來,街道兩旁全為酒肆,就連挑擔而行的販夫,所販賣之物亦是散裝自釀的美酒,吆喝聲此起彼伏,縱橫交錯的古樸路面上,空氣中,盡皆彌漫著一股醉人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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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對于美酒,并無反感,輕吸一口氣,無奈笑道:“弱水姑娘,此處怕是難以尋到糖葫蘆此等物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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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咯咯,沒有糖葫蘆,有酒亦可。”她笑意輕淺,“待會兒,公子可愿與弱水對飲三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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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氣,青蠻險些忘了,在煙雨樓時,便時常與弱水姑娘舉杯暢飲,她那酒量,確是一點不輸于男兒,自己與她不過伯仲之間,興許還略差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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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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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停蹄奔波許久,亦是時候該放松一下了,既是佳人相請,他又豈會拒絕,滿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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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鎮雖不似婆羅鎮那般緊鄰昆侖密境,又有著婆娑寺與婆羅莊兩大修門世家,但這兒的游人之數,仍舊不容小窺,作為天下酒肆,此地出產美酒佳釀,但凡好酒之輩都不期而至,更有甚者,便舉家搬家,來這鎮中安頓下來,為的便是日夜美酒相伴,曾幾何時,即墨鎮中還有一畝地值千金的傳聞,當真是寸土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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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打點一番,在一家人流相對稀少的客棧中要下兩間上房,饒是這家名為清風棧的小客棧,地處偏遠,卻仍舊要價不菲,兩間上房,僅是一夜,便需得白銀十許,這個價錢,足可在婆羅鎮最好的客棧中歇息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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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秦姐與青蠻的銀兩,著實為數不少,五張百兩銀票,兩只馬匹花費數十,所剩的散碎銀子,倒也足夠用上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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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客官,要吃點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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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二人下樓,尋到一張臨窗的桌椅,正閑著立在柱頭旁打盹兒的灰帽兒小廝趕緊睜開眼,眉開眼笑的跑過來,向著二人招呼起來,“小店兒的醉油雞、麻油豆腐、老酒醋魚、豆花仁兒,都是遠近聞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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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酒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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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見那帶著張奇怪臉譜的女子輕咦一聲,連忙解釋道:“嘿!這老酒醋魚,可是本店的招牌菜,是用小店兒的特制米酒所調羹出來的,吃起來鮮嫩無比,不單有酒香,還有一股子陳醋味兒,保管教您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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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趁此間隙,打量這兩位一來便叫上兩間上房的年輕男女,觀其衣裝,男子倒是有一絲出塵意味,眉清目秀,女子衣裳上,卻略沾有些許風塵,只是方才那言語之聲委實好聽極了,可惜不以真顏示人,不知是否是個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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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訕笑,還真不愧是天下酒肆,就連這菜式亦離不開美酒,“那便由小二哥幫忙拿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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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菜式許多他都是聞所未聞,教他點菜,亦不知叫些什么好,不若讓這店小二幫忙點上些許,他總不能虧了自家營生,點些食不入口之物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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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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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樂呵應了聲,“二位客官稍待。”便向著后房而去,高聲唱喏幾個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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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會兒,菜便上齊了,小二道了聲,“客官慢用。”便自顧離去,倒也沒有可以訛青蠻二人的銀錢,數量不算太多,共五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青蠻嗅了一口菜香,不禁食指大動,咽了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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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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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媚眼一爍,輕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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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不由擾擾頭,他從小吃食淡雅,對于世俗的飯菜可謂情有獨鐘,雖與婆羅莊有著些許過節,但不可否認,在婆羅莊做藥童這段時日,的確是他五臟廟最為享受的一段日子,“不滿姑娘說,我這人最是抵御不住這美食的誘惑,曾今在一間破舊茅屋里,我一直認為,烤紅薯便是天下間難得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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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確是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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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青蠻那張獠牙臉譜的弱水,平添幾分神秘色彩,抿嘴一笑,“既是餓了,那便快些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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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向青蠻遞過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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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大快朵頤,一人細嚼慢咽,涇渭分明,卻又極為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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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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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之半飽,青蠻忽的抬起頭來,循著吵嚷聲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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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貧僧路徑此地...還望施主化些齋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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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咱家這兒可不是善堂,你來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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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一個化緣的老和尚,手持一個烏黑的缽盂,向著掌柜的行了一佛禮,“施主...布施恩德,必有善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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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帶一絲懇請之色,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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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蠻皺了皺眉,倒非奇怪,為什么會有化緣的和尚,讓他奇怪的是,這不是一般的和尚,而是一個修為不淺的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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