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
南宮寒雪緩緩打量一番眼前已然脫胎換骨的女子,清淡言道,不得不承認,太古神物“九玄草”與普陀仙宗的三大無上法之一琉璃百轉金身訣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從根本上改變了一人的命運。
昔日的南枝木本已是必死之人,可見得那疼徹心扉的眼神,南宮寒雪破天荒的沒有告知其實情,而是說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秘法,可結果,亦是讓她始料未及的,他如少年般的青衣小子當真做到了,在所言的期限內。
而她也為了這少年的一片心意,傾力而為,結果便生生造就了一個擁有天大潛質的奇女子,饒是此刻的南宮寒雪,亦不敢斷言,將來的她將會有何等成就。
“師姐,師姐!”
房門驀地被人撞開,卻是個全身金赤,宛若巨人般的年輕漢子,手中提著一根粗大的金色狼牙棒,神色絲毫不掩驚喜。
南宮寒雪對于此人如此莽撞,卻也不在意,拖著腮幫笑望他一眼,轉而又望向低吟不語的綠裳女子。
“恩。”
南枝木沉吟片刻,輕聲道:“已在此地叨擾仙尊多時了。”她抬起頭來,仔細將眼前的雄壯漢子打量一番,眼中劃過一抹異色,盡力平靜道:“金蟬。”
“太好了,太好了,師姐,你終于醒了。”
青蠻離去后,起初金蟬還能按捺住性子在城中等候,可久而久之,終是抵不過心中的擔憂,單槍匹馬,三番五次潛入皇城打探消息,傷在他手中的皇城兵衛沒有百數亦有數十,最后,還是南宮寒雪發現了他,將他帶到了這兒,得知師姐昏迷不醒,需得等待五師兄尋藥回來,方可救治,金蟬只得聽話的守候,成了南宮寒雪的座上賓,幾乎每隔兩日便會來此一次。
前些日,南宮寒雪告訴他,已尋到了救治師姐的方法,不過還需得十數人方可醒轉,此間不可打擾,他便硬憋著,直到今日,方才得到消息,風急火燎的趕來,待見的這完好無損,蘇醒過來的人兒,他這一丈數尺的龐然大物,竟是有些聲色哽咽。
金蟬高興得像個孩子,左蹦右跳,將整間屋閣震得直顫,南宮寒雪微微皺眉,輕斥道:“你這莽漢,莫不是要拆了本尊的屋舍。”
“金蟬師弟,莫要胡鬧。”
南枝木自知他是喜不自勝,感動之余,輕聲道。
金蟬應聲而頓,傻笑著點點頭,轉過頭來,看著南宮寒雪,神色瞬間變得肅然,“噗通!”一聲屈膝在地,連叩三個響頭,南枝木訝然,連連喚他起身,他卻是不停,反是南宮寒雪并未有多少詫異,輕笑道:“你拜本尊作甚,先說好哦,本尊可是不收你這徒兒的。”
三拜后,金蟬大刺刺起身,哼聲道:“誰要讓你當師傅了。”說著,他又甕聲甕氣道:“只是謝謝你!”
南枝木聞言,怔了半響,臉頰出現一滴淚痕,卻是笑了,“傻子。”
金蟬見師姐在哭,有些不知所措,笨手笨腳,卻是仍有些不服氣,“金蟬不是傻子。”
險些生離死別,此間情形,自是不言而喻,望著歡欣言語的金蟬與南枝木,南宮寒雪有些出神,直到他二人再言辭別,方才“嗯”了一聲,待得南枝木步出前廳,才輕聲道:“你是要去尋他么?”
“他?”
南枝木輕吸一口氣,道:“嗯!”
雖一如既往的輕柔,但南宮寒雪卻聽出了其中的堅定,經過半載時日,金蟬的腦袋亦是活絡了不少,知曉她們所說何人,亦是粗眉一凝,浮現一抹煞氣,沉聲道:“對,定要尋到五師兄,他不辭艱辛的為師姐尋來靈藥,卻被那些個是非不非的狗崽子冤枉,而不得不躲避,若讓我知曉是誰在陷害五師兄,定讓他生不如死。”
此時,金蟬才顯現出與他那體形相若的強悍氣勢,南枝木苦笑一聲,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莫說混話。”
出得皇城,看見街市人流,映射溫暖陽光,南枝木當真有重生過來的感覺,美眸顧盼,心底生出濃濃惆悵,“蠻牛兒,你為何要避我而去?難道,枝木亦不能讓你安心么?”
“泥糖人嘍,上好的泥糖人兒嘞,快來買喲..!”
南枝木驀地頓住腳步,金蟬亦跟隨停下,疑惑的跟著望了過去,卻是一個穿著古怪,不修邊幅的小子在沿街叫賣糖人兒。
“店家,你這糖人兒從何處來的?”
小販兒生得一雙老鼠眼,微弓身子,或是因為天冷的緣故,雙手捂在懷中,聽得一年輕女子出言詢問,樂呵的轉過身來,更是呆了半響,“好美的人兒。”
他乃是與地痞廝混在一起的小流氓,本就色心頗重,只是何曾見得過這般脫俗的人兒,當下便要調笑兩句。
“呃,問你話呢,聾了還是啞了?”
金蟬將手中的牙棒一放,“咚”的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低喝道。
“俺的乖乖,這是哪兒來的怪物。”
小販兒被這一喝,雙腿打顫,他雖只是中州城中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但見識還是有幾分,見金蟬這體格,就知曉惹不得,“這一拳頭落下,俺還有命活嗎?”
他連連擺首,雖是有色心,亦有幾分色膽,但斷不敢拿自己小命兒拴褲腰帶兒上玩兒啊,趕緊賠笑道:“呃,小的聽著呢,聽著呢。”
“這糖人兒乃是小的自家做的,小把戲,弄來混口飯吃。”他嘿嘿直笑,金蟬見他這般模樣,倒也沒有為難他,轉而將目光投向了師姐。
南枝木取下一串糖人兒,凝神注目片刻,略一蹙眉,將目光望向小販兒,小販兒頓時一個激靈,不知手腳該往哪兒放,只是一個勁兒的笑。
“這糖人兒如何作價?”
小販兒一怔,似乎是沒想到,這天仙般的女子,真能看上這東西,剛想出言,又謹慎的瞧了一眼小山般的金蟬,伸出三個指頭,“三文,只需三文便好。”
他本職是個盜墓賊,時常刨人墳墓,這糖人兒便是前些日從城郊一處孤墳中刨來的,見僅有糖人兒,大失所望,不過見這小玩意兒做工極為精巧,也只能順手牽來回來,試著賣賣看,總不能白忙活一番,啥都不帶走吧,這也忒沒職業道德了。
他本意是想作價十文的,思量一番,權衡利弊,還是狠心將價壓到了三文,誰知這大爺若是嫌價高,一個不高興,會做出什么人神共憤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