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怒!
饒是北宮燭龍入得玉虛宮修行十數載,仍舊不免被這個消息給驚得呆住了,腦中一直回響著北宮素兒方才之言。
“是誰?”
他怒吼一聲,幾乎是本能的殺機浮現,手中出自玉虛宮的破空巔峰劍兵劇烈顫動,約莫一個呼吸的時刻,劍光一掃,滿是殺意的寒兵鏗鏘出鞘,直擊向身前女子咽喉。
北宮素兒不閃不避,極為平靜的閉上雙眼。
“鏘!”
劍鋒在她喉前三寸處穩穩頓住,再不進分毫,她猛的睜眼,驚喜而詫異,只是轉瞬,她又黛眉深皺,沖著忽然而至的青色身影急切道:“快走,你不是他對手。”
“是你...!”
北宮燭龍只覺一道渾厚氣勁兒至劍身傳來,手腕兒一動,劍鋒偏了些許,抽手收劍,冷眼望著眼前見過不久的青衣人,眉目略微一轉,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目頓時有些猙獰,森然冷笑,再道:“原來如此!”
一柄雕鏤好似青花的墨劍緩緩落下,持劍者自然便是青蠻,方才的千鈞一發,從他此刻的神色瞧來便好似什么也未發生,仍舊闔著眼眉,只是略微回頭,沖著身后顏容失色的女子微微頷首。
輕笑,他開口說:“別怕,我在,沒人能傷你。”
只是一瞬,北宮素兒百感交集,不知為何,嘴角酸澀,竟是險些落下淚來,心中呢喃:“傻子。”
“呵呵,好一對狗男女,真當本尊不存在嗎?傷不了這賤人?本尊現在便讓你知曉,你這番言語有多么的無知。”
劍氣縱橫,比方才一劍還要凌厲數倍的劍氣破空而至,之前北宮燭龍雖是盛怒,但卻還沒有將北宮素兒置于死地的念頭,此刻,經得青蠻插手,亦是全無留手,一招傳承至百里淵的兇悍劍式頃刻施展,勢必要一劍將這二人重傷。
北宮少主,玉虛門下,何等遵從?竟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戴了這么頂綠帽子,且渾不自知,一戴便是十數載,如此失顏之色,他便是再怎么心境平穩也按捺不住。
“去死!”
他眉目猙獰,傾劍而上。
劍光刺目,北宮素兒原本平靜的氣機陡然綻開,好似一頓綻開的雪蓮,口中驚呼一聲“小心..”便要挪至青蠻身前。
青衣一蕩。一道祥和的氣息蓬勃而發,北宮素兒驚愕發現,原本想要拼盡全力硬接此劍的身形亦是被這波柔和氣勁兒蕩開,非但不能寸進,反是向后退去。
與此同時,廂房門窗洞開,虛空中一聲清脆鳳鳴響徹重霄,劍影重疊,青衣人只手持劍,只是一蕩,便將北宮燭龍雷霆萬鈞的攻勢盡數瓦解,還未停歇,指尖變幻,玄兵自舞,一個如潑墨般的“劍”字頃刻畫出。
“轟隆”一聲巨響,北宮素兒還未看清眼前一切,便覺一陣劇烈晃動,緊接著廂房門扉被劍氣震碎,房中四處亦是四分五裂,支離破碎,至于方才還不可一世的北宮燭龍,此刻亦是狼狽不堪,倒飛至廊道之中,衣衫被劃出數道豁口,嘴角掛滿血跡。
收劍,罷手,轉瞬,云淡風輕,一縷溫和的陽光從破碎的窗戶中透入房中,若非親見眼前的景象,任誰也想不到就在一刻之間,此間有人打出了如此凌厲的攻勢。
發若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如今的青蠻,當得此言。
“你...你究竟是誰?”
相較怒容,此刻的北宮燭龍更多的是滿心驚駭,玉虛宮百里淵本就是專攻劍道,他拜入此人門下,所習之精妙自然也是劍道,本來,修行十數載,他的劍式的確是算不得如何了得,但放在同輩之中卻亦是鮮有人及,即便實力比他厲害的奇才,亦不敢輕言在這劍道一途比他更為厲害。
可是,今日讓他引以為傲的劍法,卻被個無名小子在數息間盡數瓦解,如此情形,委實讓他接受不了,分明,他所見得的,只是個有些古怪的無為巔峰境修士。
孰高孰低,北宮燭龍便是再怎么目中無人此刻亦是分辨得清,這不是分毫半點兒之差,以至于讓他全無繼續比斗之心,如此古怪的劍式,他從出生至今便是未從遇見過,無可琢磨,全無破綻,只是一劍,他自忖思量數日,亦是無法破解。
此刻,北宮素兒方才回過神兒來,驚詫的目光終是緩緩收回,愈發不知曉青蠻是何許人也?大松一口氣的同時,她亦是暗自凝眉。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一個人影神色慌張的沖了過來,只是在破敗不堪的門前怔了片刻,便就跑至北宮素兒跟前,正是一直心懷忐忑,退出房門后,呆在不遠處暗自自責的小徊,她聽得一聲巨響,感受到幾乎讓她有些窒息的劍意便是六神無主的沖了過來,方才她亦是見得那教小姐心神不寧的青衣公子路經此地,只是,她卻鬼使神差的沒有上前將其阻攔。
還道是那青衣公子的到來引得燭龍少爺震怒,只是看清眼前的這番情形,亦如方才北宮素兒一般瞪大了眉目,滿臉不敢置信,怔愣了半響,卻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北宮燭龍驚駭的神色中,青蠻緩緩向前踏出兩步,后者如遭蛇咬,面色蒼白的掙扎著起身。
“北宮燭龍?北宮家的少主是吧?”
青蠻淡淡的笑了笑,便好似在詢問許久未見的故友一般,接著,他輕聲念叨著,用手指了指不知所措的北宮素兒,好似委婉的說道:“無論你寫或是不寫休書。從今以后,素兒皆與你毫無干系,你可記住了?”
雖被青蠻的實力震懾住了,但北宮燭龍亦是見過世面之人,短暫的駭然之后,漸漸恢復平靜,畢竟身后還有著整個北宮家及師尊百里淵,沒道理會怕了這個劍式驚天的年輕人,強穩心神,擠出一絲冷笑,看向北宮素兒,冷冷道:“憑什么?他是我的女人?你便是比我厲害些許又如何?真當這天下沒有可制得住你的人么?”
“憑什么?”
青蠻自問自答,“便憑方才在下聽得素兒姑娘言說,她不愿,世間萬物萬事,終歸是要你情我愿才好,強來終是不好的。”
說著,他直了直身子,側過身子,手中墨劍顫鳴一聲,“你若不愿,咱們再打過便是。”
突兀地,北宮素兒忍俊不禁,“你這便不是強買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