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走?”青蠻看著仍舊留在此處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女子,輕聲問道。不過對方的身份委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即便是如今的他,對于諸天三圣地亦是知之甚少,雖然從未見他們真正出過手,卻也心懷敬畏。
人名樹影,正如他青蠻一般,而今亦是天下修士中大部分修者視為不可戰勝之強者。
或許是因昔年玉虛大長老方天仙尊一事,青蠻在猜想到真相后,始終對這僅有一面之緣,便再無相見之機的老人心懷歉疚,以至對整個玉虛宮門人亦是如此。
“你真是青蠻?”女子問了一個似乎多余的問題。不待眾人回答,又自顧點頭,是了,鳳舞劍式,水墨青花,如此容顏,不是他又是誰。旋即,她款步向前,卻是將目光落在青蠻身旁那輕紗遮面的女子身上,眼中劃過一絲異樣,道:“如果小女子沒猜錯,姑娘應是不久前叛出天劍宗,有著仙師河圖唯一傳人之名的第一奇女子,千湄姑娘吧?”
“叛出?”青蠻略有些不悅,“姑娘似乎言辭欠妥。”那女子只是抿嘴一笑,卻不答話,眉宇間亦無畏懼之色,她微微作揖,開口說:“小女子澹臺襲人,玉虛宮池魚大長老座下弟子。”
陡然,青蠻眉峰一揚,笑得有些玩味,又一個姓澹臺的,他道:“你與澹臺流蘇,澹臺青鯉是何關系?”
不得不說,青蠻真與澹臺家人有緣,目前為止,在這廣闊的諸天之中,他已相識兩個澹臺之人,澹臺流蘇自不必說,正因與其在太古修門蓬萊閣舊址中最后一戰,方使青蠻聞名天下。
除了這些,牧野故畫與澹臺流蘇之間的關系,亦是青蠻心頭隱隱的一根肉刺。
至于澹臺青鯉,則是昔日目睹自己擊傷方天仙尊的兩名玉虛弟子之一,乃是澹臺流蘇同父異母的妹妹,在當年的天下公審中,青蠻亦是與之交過手,更是被其當是所掌的天階異寶“天心燈”狠狠壓制過。
而眼下這個澹臺襲人,在青蠻看來,不過看看三虛初期境,相較澹臺流蘇實在太遠,或許,與那澹臺青鯉相差無幾。
不過她的回答卻是教大吃一驚,她說:“小女子正是流蘇的姐姐,嫡親姐姐!”
青蠻:“……..!”這是他第一次知曉號稱諸天第一奇才的澹臺流蘇還有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姐。
“咯咯,你很意外吧!不過我也很意外呢,青蠻之名,小女子已聽聞多次,想不到今日一行,卻是能夠遇見你。”
女子笑了笑,驀地話鋒一轉,淡笑道:“不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即便你是劍帝青蠻,這枯榮珠,我卻也不能平白讓你。”
澹臺流蘇的嫡親姐姐,青蠻可不認為,若是她出了事,澹臺流蘇會束手旁觀,他自己倒是沒有什么,不過而今他亦非曾今的閑散一人,而是受得無極前輩臨終重托,現在的他已是一門掌教之尊,自己全然無懼,卻不代表門中之人能夠抵擋得了那三重天第一奇才及玉虛宮的威勢。
至少,現在不能。
他深深看了眼,一臉恰淡的澹臺襲人,沉吟片刻道:“枯榮珠在下非要不可,你若執意不肯放手,那便唯有一戰了。”
宗門重要,枯榮珠卻更高一籌,他不可能放棄。只是,接下來對方的一言,卻是擾亂了他堅若磐石的心境,女子輕嘆一聲,“那便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憐我那弟妹,本就性命垂危,沒有了九玄草,亦無玄玉棺,即便是弟弟為她取得了葵水天靈參,稍有效用,亦是不能支撐太久。終是想到最后一個方法,卻又要被強人所占。”她驀地抬起頭來,直視青蠻,幽幽問道:“你說是不是,青蠻仙尊。”
“畫兒!”青蠻心中蕩起漣漪,只是片刻又被澹臺襲人言下之意給驚住了,是畫兒需要枯榮珠,而她,似乎有著極大的危險。
“噢?葵水天靈參?這般天地至寶也能被澹臺家小子得到,果然不愧是諸天第一奇才,年紀輕輕便能闖過十二葵水陣,當真教老夫有些佩服。”
青蠻一怔,說話的正是百曉生,他亦是第一次聽得葵水天靈參,見他這般說,不由皺眉請教道:“葵水天靈參是何物?”
“天地至寶,諸天之中,僅余三株,傳言中有著生死人肉白骨之玄妙,不可再生,千年前,被人用掉了一株,剩余兩株皆存于三大圣地之奕劍聽雨閣。以無上玄陣之十二葵水陣守護著,若要取得,必須闖過大陣。”
老道兒混濁的雙眼一抹幽光劃過,卻是咧開嘴,笑著點點頭。證明方才上官千湄之言,沒有絲毫錯誤。
澹臺襲人眼中亦閃過一絲詫異,沒想到出生下仙界的上官千湄,卻是連這等秘聞都知曉。
生死人,肉白骨。奕劍聽雨閣,十二葵水陣,天地之寶。黃粱張大著嘴巴,顯然是對這些東西聞所未聞,他看見不遠處以往如仙人般強橫的守將大人,比之他也好不了多少,眼中盡皆駭然,癡癡看著說話的幾人。
“梁哥兒,仙家恩公們在說什么呢?云兒怎么一點都聽不懂。”受過驚嚇后,稍稍有些恢復過來的云兒依偎在黃粱懷中,略帶一絲疑惑道。
黃粱低頭看了她一眼,充滿憐惜,卻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低語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云兒,這些事離我們太過遙遠,我們也不必知道。能和你永遠在一起,我黃粱此生便已無憾了。”
云兒低喃,一聲,臉頰如醉,乖巧“嗯”了一聲。
當世僅余兩株,不可再生,僅存在于奕劍聽雨閣玄妙大陣之中,總總看來,這當是無比珍惜的天地至寶了,青蠻心中驚駭,物以稀為貴,這東西,真是比天階異寶還有珍貴許多,至少,天階異寶存在于諸天中的數目還是不少的,昔日在蓬萊閣中,便是見得十數件遺留下來的天階異寶。
“前輩,這葵水天靈參,真有生死人肉白骨之玄妙?”聽上去雖然驚世駭俗,荒謬絕論,但有著言語流傳于世,想來亦非空穴來風。
青蠻心中生一個念頭,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此刻,澹臺襲人的目光也落在在場中人她唯一未曾看透的邋遢老道身上,能讓劍帝青蠻發自內心的稱呼一聲前輩,且實力如此強橫,至少亦是三虛巔峰圓滿境,或者更高。還能一眼道出自己的來歷,其身份怕是有些驚人了。
不過對于青蠻之問,她卻有些想笑,方才她不是說了嗎,故畫之病,這葵水天靈參尚且不能完全治愈,如果真有傳說中這般玄妙,又如何會如此。
只是,她沒有在此刻說話,也想聽聽這神秘老人怎么說。
百曉生似乎早料到青蠻會有此一問,撫須一笑道:“有些可以,有些則不行。”說著,他頓了頓,不理陷入不解的眾人,慢悠悠說道:“用在牧野故畫身上不可以,但若用在你那另一個小情人身上,卻是未嘗不可。至少,效果要比枯榮珠保存肉身來的好處大些。”
“嗡!”青蠻腦子一想,驚喜交加,驚的是,連這般至寶對畫兒之疾束手無策,喜的是,本該境況更遭一些的素兒,卻無端有了個比枯榮珠更好的機會。
長期以來,青蠻都在盡心竭力的尋常枯榮珠,一直沒有消息,直到今日,他才看到一絲希望,不過,百曉生給他帶來的卻不僅如此,是一個比枯榮珠更大的希望。
“能達到什么地步?”青蠻雙目都有些泛紅,聲色帶著一絲沙啞的追問道。
百曉生轉頭,深望著青蠻,神情出現前所未有的肅然,道:“只要你愿意,它甚至可以讓她重凝魂魄。”
“當真?”青蠻再也克制不住,身子都激動得有些發抖,重聚魂魄,這可是重聚魂魄啊,素兒之所以生機全無,便是因為昔日為救自己,被震散了兩魂七魄,僅余一縷命魂尚存世間。若是能為其重凝魂魄,那么,讓她復生,也是指日可待了。
雖然青蠻信誓旦旦能為其復生,不過他心底卻也明白,正如獨孤前輩所言,這的確是件難以做到的逆天之事,一直以來,他心存的執念是讓素兒的身體保存得久一點,再久一點,至于復生,他根本沒有絲毫頭緒。
可是現在,這無盡黑暗中最強的一縷強光竟是突破重重阻礙來到了他的面前。
百曉生見青蠻這般模樣,沒有再拐彎抹角,肯定笑道:“當真!”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素兒…素兒你有救了,你有救了,我終于,我終于尋到救你的方法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青蠻仰天嘲笑,狀若癲狂,冷峻的側臉點滴火熱的淚痕劃下,他壓抑得太久了。
在場之人無不為青蠻此刻的癲狂氣氛所感染,饒是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也不禁由衷為他高興。
輕紗之后,絕世容顏輕抿唇峰,眸光盈盈浮動。
這時,百曉生卻適時潑下一盆冷水,道:“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方才老夫也已說過,這是有代價的,需要你愿意才行,你若不愿,便是尋來葵水天靈參亦是無用。”
“為了素兒,青蠻縱萬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