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爆炸聲連響,勁氣四射,吹刮的地面都生生掀起一層,草枝橫飛,露出了地表黑皮下黃色的土壤。
一股大力涌入祝彪體內。
祝彪不禁晃了一晃,而大漢則子彈一樣瞬間彈飛了出去。
最吃驚的還是黑無常,他的身子也不由得被激的倒翻了回去,落于地上,虎口隱隱生痛。是《降龍十八掌》掌力拍擊在哭喪棒上給震得。對于黑無常來說,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這根哭喪棒是由南海外域取回的千年鐵木所制成,其質似木非木,比鋼鐵更堅硬數倍,還不失韌勁。自從臻晉先天宗師得到這件寶貝來,他在中原便是跟老牌的先天武道宗師硬憾,內功上會落于下風,卻也從沒出現過被對手只憑掌勁就震的自己虎口生疼的。
怎不叫他大驚?當然,他還來不及驚呼,祝彪就已經兩掌一并,一招‘突如其來’當胸打到。
“哈!”一聲狂叫,白無常雙手緊握哭喪棒,猛地從林間撲出,凌空下擊,像蒼鷹捕兔一般向祝彪撲來。
一道狂猛的勁氣向自己劈頭蓋臉地壓到來,祝彪怎么會感覺不到?心頭一凜,立刻凝勁雙掌,極陰極寒的內力讓他周身幾丈方圓都劈開了一層白色的冰霜。兩掌分開,‘利涉大川’打出,洶涌的內力如長虹之勢向兩柄同時壓到的哭喪棒迎去。
“轟!”祝彪身子一陣狂搖,連退五步,胸口發悶險些吐出血來,手臂酸麻異常。以一敵二,卻是兩個先天宗師,這效果完全不同先前,祝彪自然吃了些小虧。
白無常也好不到哪兒去,身影被震得一陣反彈,雙臂也有些麻木,心頭不由得駭然。祝彪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實力,自己跟黑無常聯手都還有扛勁?
正當要墜地之時,旁邊突然伸來一只手。
是黑無常的手,兩人配合之默契實在叫人嘆為觀止,黑無常后退中剛好準確地抓住下墜的白無常,輕輕一帶,然后甩手一抖,自己退勢是更快了,白無常卻再飛了起來。
飛起來的白無常當然是甩向祝彪了,這一甩之力極大。使白無常就像是一枚炮彈。向祝彪的當面疾沖而至。
又是雙手持棒。這一次并不是劈掃,而是搗。哭喪棒帶著銳厲的勁風向祝彪背后的數大要穴搗到。明明手臂般粗細的一支木棒,卻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風中輕輕地顫抖。
祝彪感到濃濃的殺氣像一只冰刀。裂衣而入,使的他人整個若浸在冰窖中,遍體刺骨生寒。
祝彪知道這一擊絕對不輕,腳下向后一蹬,人影疾快后退,同時利劍出鞘,一道銀亮光芒在黑色的夜中閃過。沒有什么奇奇妙妙的感覺,就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劍,連什么優美圓潤的軌跡都沒有。但卻有一道駭人的勁氣,正落到白無常這一擊的最薄弱處。
哭喪棒圓頭的側下方!似是將所有的寒風全都凝聚成團束,形成的一道帶有摧毀性的風團,直直的撞在哭喪棒上。
“轟!”一聲巨響,蓄力不足的祝彪被擊得倒飛起三丈。五臟翻騰不休。白無常那若疾箭的哭喪棒也高高的揚翹起,他的那狠力的一擊的確狂暴得駭人。
祝彪倒飛去的身形在空中一滯,變轉方向,立刻似燕子歸巢般電射去青驄馬背。
幽冥教實力大的太驚人了,竟然現身了三個武道宗師。祝彪要繼續硬挺的話,除死無二路。
今夜他追著李逸逍出來,固然是有‘探路’的心理。但不能否認,李逸逍一出現在面前,話一開口,祝彪就已經曉得他打的是什么注意。于是將計就計了!
可眼下的情況是,幽冥教的實力太大,完全不可撼動。
三個先天宗師,還有一班實力悍將,埋葬兩個祝彪都綽綽有余了。不跑,還等著被抓或被殺嗎?
白無常因受祝彪的一擊,身形立刻在虛空中倒翻而落,他要比祝彪好過一些,僅僅兩只手臂震得有點發麻。
黑無常一聲輕喝,緩緩地推出一掌,以陰柔的掌力使白無常的倒翻之勢得以延緩,然后以手掌輕輕一帶,便讓白無常落到身邊。
他沒有急著去攔截祝彪,這伙用不著他來做。場上幽冥教的先天宗師有三個呢。
左長老動手了。
他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攔在了祝彪馬頭前,束手而立,一股霸氣凌然的氣息就從他不甚高大的身軀中傳來,腳下重重一踏,地動山搖,咔嚓一聲,兩顆大腿粗的楊樹都被震得粉碎!
“好深厚的內力!”
祝彪剛欲催馬就拉下了韁繩。有這個人在,自己或許可以沖出去,青驄馬卻一定不行。
左長老身子飄一樣飛過來!看似很慢,實則疾快無比,劍鋒幽寒,一往無前!
他用了劍,軟劍!
灌輸進內力后,卻寧折不彎。犀利稟然!
眼看著霜寒的劍鋒已經近到身前了,祝彪內心不得不嘆息一口氣,自己要麻煩了。
一聲清嘯。手中的長劍一字刺出,似乎平平無奇,與氣勢凌人的左長老之劍相比,聲勢上差了不知多少,但并不是沒有人能看出這其中的門道!
剛才還渾不在意的黑白無常肅然一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幾十年。一種寂落的黯然升上黑白無常的心頭。真是沒法比啊!
兩劍撞到了一起,卻沒發出絲毫的響聲。
剛才開挺直如峰的左長老軟劍,現在如一條死蛇垂拉了下來。
左長老如棄敝屣一樣丟下了手中軟劍,絲毫不可惜這放在尋常江湖人手中,足可以使人懷璧其罪、家破人亡的寶物。
一根判官筆出現在了他的左手上。判官么,判官筆才是最適合他的兵器。
白骨殺人劍仿佛就直來直去的刺了出去,速度也不是很快,左長老的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因為他看到的與別人并不一樣!白骨劍現在是變化萬千,正從四面八方的籠罩過來,只是因為祝彪的手太快了,劍太快了,留下的殘影還迷惑著人的視線。給人了一種緩慢的假象。
左長老左臂揮舞,左一撥,右一捺,上一點,下一提,將祝彪刺來的長劍盡數撥開,牢牢守護住了自己正面。
祝彪凝目看他的出手,這判官筆不是東方不敗的繡花針,論質量,論長度。差的太遠。可是拿在對手手中。卻靈巧真不屬于一只繡花針。四下撥擋,周身是無半分破綻,令人感嘆啊!
但是,別看祝彪的白骨劍又比左長老的判官筆長上許多重上許多。要論出手之快速,祝彪卻完爆左長老。
30的出手速度加成,和祝彪劍法本就偏快的路數,讓他劍法使出來完全化作了一片白芒。
左長老用判官筆雖能將祝彪劍鋒擋下,但始終無法真正蕩開祝彪的長劍。
能蕩開祝彪的快劍,無論是速度還是眼力,亦或是武功修為,左長老都凸現了出來!
而他能做到的,卻也只是如此了。
修煉到他們這個境界的人。一草一木皆可為劍。左長老用幽冥神針做兵刃,一點問題都沒有。
“好個祝大帥。戰陣無雙,沙場爭雄也就罷了。掌法超群,竟還劍法脫俗!想來他槍法也該是不錯的……”
黑白無常瞧著眼睛都不僅妒忌了。樣樣通,樣樣精。上天對他也太青睞了。
祝彪兩腳踏地,如同山岳一般站直身體,單手持著長劍左挑右刺,運劍如飛,雖人不動,卻依舊以攻代守。
卻是而繞著他的身體的一道黑影,在與長劍交鋒中,初經歷《獨孤九劍》奧妙的左長老,也只能上下翻滾動作不斷,身形如鬼如魅,飄忽來去,才遮掩過招招被截擊或直入破綻,帶來的被動。
有時,十幾二十來回,判官筆、白骨劍不交鋒一下;有時,短短的一瞬間中兩人的武器就要碰撞上幾十次!
有心要在招式上找回顏面的左長老,越斗下去,臉色越黑。他越看不到找回顏面的希望。
李逸逍心中冷笑迭迭,看著從來都瞧不起北漢江湖的幽冥教眾人,那呆愣驚訝的嘴臉,心中是一個痛快。
讓你們這群人充大尾巴狼,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不過看著對戰左長老絲毫不落下風的祝彪,李逸逍眼中也閃過一絲狂熱。當初大比的時候,祝彪的實力還不如自己呢,現在……
李逸逍不是個愛做夢的人。這一刻卻也情不自禁的去想,如果是自己,得到那神秘傳承的人是自己,是不是此刻祝彪的成就就會是自己的成就了?
不,還會更高。自己可不會去領兵廝殺,專注武道的自己,都可能會突入先天境界了。
忽然,兩個人具是一頓,停了下來。祝彪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劃痕,那是左長老欲要刺他的印堂要穴沒有得逞留下來的,而左長老的手臂上也多出了一道傷口。鮮血潺潺,這是祝彪回送給他的禮物!
兩滴漆黑如墨的血珠從祝彪臉上滲出。幽冥神針這東西,半點也不能沾。剛受傷就立刻運功逼出了毒血!
“好功夫,好劍法!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造詣,便是數遍整個中原,年輕一輩你也是獨占鰲頭。”
左長老毫不吝惜自己的贊賞。虧得祝彪往日在中原的名聲都是戰場上的英名,北漢北隅江湖傳揚他獨自斬殺武道宗師的事,卻半點都沒在中原形成風波。
至少幽冥教是沒聽到過正式的傳揚,還是進到北漢之后才有所了解的。這點上很奇怪的,因為十二天都神魔的事情,北疆的正邪兩道可有不少觸角探進北漢來的。
祝彪斬殺武道宗師一事不被傳揚,那只能說,那些人沒把這當真。
“你這是什么劍法?大有一劍破萬法之意。單論擊劍精妙,中原罕有匹敵者!”
祝彪斜對著左長老,也斜對著黑白無常,三個武道宗師的氣機都鎖定在了身上,壓力山大。但說話的精力他還是有的,應答道:“獨孤九劍第五式,破鞭式――”
左長老和黑白無常,乃至在場的所有人眼睛都放亮了。“這么說,剛才你那么多劍勢就全出自一路了?”
“第一劍是破劍式!”
“聞所未聞,老夫現在對你的師門傳承是更好奇了。”
祝彪心中是暗道自己倒霉。幽冥教這些人兩眼放光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平’收場的樣。
“北隅有六國。幽冥教把目光頂在我北漢身上,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
“如果先知道祝將軍有此等實力,老夫也絕不會把主意打到北漢身上。可惜,老夫之前不知道。現在木已成舟,不可改變了。”
“這么說,咱們就真的只有一決生死了?”
祝彪經脈中內力在潮涌般轉動著。衣衫逆風而起,四溢出的氣勢壓迫的剛沉淀下來的塵土枝葉碎草,颯颯的向四周外蕩。
左長老沒再說話。兩邊都是聰明人,幽冥教刺殺了中山太子,他用《摧心掌》已經亮出了招牌。不動北漢的話。幽冥教在中原江湖上可就要吃灰了。他們已經騎虎難下!
“說到底。還是欺我北漢勢弱――”
一語道出其中真諦,祝彪內心里那是一個憤恨啊。
前世時候的大漢是何等的遑遑天威,國恒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三國紛爭,精兵強將戒于內。二流軍將守邊也照樣將各自疆域內的外族壓得服服帖帖,不敢跳腳一下。
陳湯的一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激勵的二十一世紀憤青都感懷沸騰。
可這方世界的北漢,它連五代十國中的北漢都有不如。
大周的唐王能碾壓幽冥教,令左長老、黑白無常等不敢光明露面。北漢的漢王,卻弱到被左長老認為不殺成就有失幽冥教自己的顏面,都是王,差距卻比天地都遠。
“那祝將軍何不入了我幽冥教。我家教主必厚位以相待,我等也省了這生死一搏!”
“是啊。祝將軍。某聞你與漢王的關系也不怎樣,何必為他賣力,而丟了自己的性命呢。”
“哼哼……”祝彪發出幾聲冷笑,一擺手中利劍,“祝彪與漢王不合乃是私利。你們行刺王上卻是公論。祝彪,生為漢臣,死為漢鬼。多說無益,手下見真章吧!”
背著左長老和黑白無常的左手上微光一現,一瓶‘悲酥清風’已經具現到了祝彪的手心。
長劍劃過一道亮白的光芒疾襲向左長老,同時左手揮掌一劈,強橫的掌力中,裝著悲酥清風的青花瓷瓶無聲無息的化作了一堆粉末,消散在了呼嘯的勁風中。
無色無味的毒煙隨著大風,迅速充斥到了黑白無常身后十數個幽冥教高手鼻中。
“好膽――”
左長老卻震怒了。祝彪膽大妄為,竟然一人向自己三人遞手,他這是找死――
再欣賞祝彪的成就,兩方始終也還是敵人。左長老從來不會對自己的敵人手下留情。
身形一閃,化成一道殘虹,向祝彪當頭罩到。且在距離祝彪咫尺之遙的時候,身形在虛空斜斜交錯,猛的幻出四道一模一樣的人影,就像是穿花的蝴蝶一般,迷亂人眼。
冷冷地一笑,長劍已經不知什么時候,在身前劃了一個弧。四道人影就像是自尋死路一樣,一個接一個的撲到這條光弧上。
左長老手中判官筆變成了千萬條吞吐不定的長蛇,在虛空中交織出一片迷幻的影子。
“呀――”黑白無常這時也攻了到,哭喪棒變得更厲更疾。拖起兩道烏黑的煞光,陰氣森然,籠罩住了祝彪周邊的每一寸空間。
“哼!”祝彪左掌一揚,七星戮妖刀施展了起來。一擊七刀,連成了一道長虹,以無堅不摧之勢標射而出。
黑白無常兩人吃了一驚,搓手刀煞,祝彪竟然還有這等絕學。身價實在是深厚的可以的。
刀煞鋒銳至極,離得還有丈余遠兩人就能感覺臉上那刀子一樣的撕裂感。
勁氣猛的暴裂開來,具現化的內力在虛空中暴出一片猶如鬼火流星一般的光芒,斑斑點點散撒的漫天都是。
兩條鎖鏈從上竄的黑白無常手中拋出,交織在一起。這兩個明明有金屬質地的鎖鏈,竟像是自我會延伸一樣,從丈長的一段凌空罩到祝彪頭頂時就已經織出了一道黑色的巨網。
黑白無常的又一看家寶貝嗎?拘魂鎖?
“給我破――”祝彪掌心真氣一吐,又是七刀陰色光化一樣的刀煞激光樣射出。在頭頂再爆出了一片若星火般的光芒!
黑色巨網在空中稍微一頓,水波一樣蕩起一圈圈漣漪,卻絲毫沒有損傷。
只是巨網沒有繼續往下落下,祝彪已經退出了巨網的籠罩范圍。
祝彪的速度很快,落點玄得無與倫比。但是他畢竟分神應對兩撥人了,在他剛剛踏足著地的時候,左長老的判官筆已經勾到了他門面前。
偏頭,任由判官筆向肩膀落去。祝彪左掌一記‘震驚百里’,直拍向左長老的肋下。
祝彪左掌與左長老的右掌重重的撞到了一塊。一聲沉重之極的巨響后,他只感身子一震,自己竟輕盈地飛升而起,沒有一絲痛苦的,像一只振翅而飛的鳥一樣。
“呀……”同時間還有一聲慘叫,滿蒼夷知道這不是自己的慘叫,而是那揮刀切向她小腹之人的聲音。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卻駭然發現,破風破土而出的地方正立著軒轅的身影。
地面炸裂開來。泥土如石彈一樣向周邊打去,不僅擋住了左長老的視線,連沖來的黑白無常,都被一阻。
而左長老十分驚疑的感覺到,自己的掌力竟如泥牛入海一般,了無蹤跡了。仿佛這一記《摧心掌》只是擊在了浩浩蕩蕩的虛空之中,那種難受的感覺只讓他想嘔吐,卻又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