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奶奶跟著一路送到廂房門口時,葉楠夕就道:“這里交給我就行,大廳那還有許多客人,您過去吧,千萬別亂了。”
丁四奶奶知道這個時候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小心些。”
大戰將起,前方拼的是兵力,后方拼的是銀子。百善會一直以來就是為燕軍提供后方支援,所以依如今情況,若是有人不愿燕軍得勢,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先斷了這后方的支援。只是今年的百善會本就是由兌主持,兌跟葉家向來交好,丁侍郎又曾是葉院長的學生,葉家既然已明確站在燕軍那邊,那么如今燕軍將得到百善會最大的幫助。所以若想阻斷這樣的幫助,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收回兌對百善會的運作權。
非常時期,任何小事,都足以影響到大局。
葉楠夕點頭,道了一句“你也是”,就進了廂房。鳳十三娘被送到這邊后,依舊不時發出一些呻吟,臉色亦是蒼白得緊,額上還冒出許些冷汗,瞧著并不似作假。
王夫人讓人將鳳十三娘扶到床上躺下后,才轉身看著葉楠夕道:“十三娘是在紫竹林里出的事,葉二娘子今日定要給我個說法不可!”
“這事自然要追究,不過需等大夫過來給十三姑娘看后再說。”葉楠夕說著就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鳳十三娘,見她依舊眉頭緊蹙,唇咬得緊緊的,明顯是在忍受著身體的不適。
此時的大廳內,所有人都不敢再碰自己跟前的茶水點心等吃食,侍女們已經將鳳十三娘剛剛所有用過的東西給單獨放在一邊。丁四奶奶進了大廳后,瞧著這氣氛,便笑了笑:“一點小事罷了。人吃五谷雜糧,總會有個不舒服的時候。今兒紫竹林給大家準備的東西都是一樣的,既然大家吃了沒事,想必是鳳十三姑娘別的時候吃了別的東西。這會兒才發作,剛剛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一會兒就能過來。”
這話也是在理,若真是吃食有什么不妥。沒道理就鳳十三娘覺得不適。廳內的客人相互看了看,有的正要點頭,卻這會兒花蕊夫人忽然一聲冷哼:“剛剛讓人將鳳十三娘用過的茶水點心都拿過來了,這盤梅花糕似乎是獨一份。”
丁四奶奶看了一眼那碟梅花糕。再往旁一瞧,果真發現別的案幾上并沒有這道點心,于是就看了紫草一眼。紫草即上前一步。開口道:“因為清風亭里的桌椅上都雕著梅花的紋飾。所以這梅花糕就只放在清風亭內,剛剛并不止十三姑娘是在清風亭里。”
花蕊夫人不想跟個丫鬟說話,就看了康嬤嬤一眼,康嬤嬤會意,即道:“剛剛清風亭內確實不止十三姑娘一人,只是恰恰就鳳十三娘一人吃了這梅花糕。”
“這碟梅花糕并非是專門為十三姑娘準備的。”紫草說到這,就上前一步。“嬤嬤若是懷疑這梅花糕有什么問題的話,我現在就吃一塊。”
只是不等紫草伸手,康嬤嬤就已經站出來擋在紫草面前,冷著臉道:“這梅花糕有沒有問題現在還不清楚,若真是有問題的話,想必葉二娘子也已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這會兒吃,證明不了什么。至于為何那清風亭內不止鳳十三姑娘一人,但偏偏單就鳳十三姑娘吃了這梅花糕,想必葉二娘子心里很清楚。”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有些不解,丁四奶奶亦皺了皺眉頭:“嬤嬤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的,很容易讓人誤解。”
康嬤嬤便接著道:“這段時間王夫人和鳳十三姑娘一直在侯府做客,侯府的人都知道鳳十三姑娘最愛吃的一道點心就是梅花糕,所以葉二娘子的這道點心是不是專門為鳳十三娘準備的,怕是只有葉二娘子心里清楚。”
葉楠夕跟蕭玄和離之事,今日過來的客人當中,有大半是已經聽說的,這段時間,王夫人和鳳十三娘跟侯府走得很近,也是許多人心知肚明的事。而去年葉楠夕被侯府用棺木送回娘家,后來雖是因侯府將葉楠夕好好接了回去,又出面澄清流言而將此事給壓了下去。但如今因兩人的和離,去年的事自然又被好些人給翻了出來,更有不少人將兩人和離的原因跟鳳家給扯到一起。閑來無事的婦人們,平日里最大的消遣之一便是琢磨各家內院里頭的那些事兒,因此就有好些人大膽臆測,王夫人攜女入侯府做客,怕是目的不會那么單純。而關于蕭三奶奶去年的那些流言,侯府肯定不會分毫不在意,如今蕭三奶奶徹底跟侯府斷了關系,但跟侯府毫無關系的鳳十三娘卻還住在侯府里。偏今日鳳十三姑娘還隨花蕊夫人和蕭三爺一塊兒過來,蕭三奶奶心里定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
丁四奶奶聽出康嬤嬤話里的暗示,今日過來赴宴的女人哪個不是人精,對于內院那些齷蹉事都不會陌生,所以康嬤嬤這么簡單的幾句話,自然能讓這些人生出無限聯想,從而自心里將今日的意外給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緣由。這表面上看著是對葉楠夕不利,但實際上卻足以影響到百善宴的主持運作之權。宴會的主人在客人的吃食上動手腳以報私怨,此事若是坐實的話,那不僅葉楠夕會失去主持百善宴的資格,兌也一定會受到影響。
剛剛紫草要試吃梅花糕,康嬤嬤阻止,不過是為先給眾人一番暗示。若鳳十三娘真早有準備,剛剛又只有她碰過梅花糕的話,那么眼下這碟梅花糕真說不準能不能吃。
丁四奶奶掃了侯在一旁的丫鬟一眼,問:“剛剛是誰在清風亭里伺候?當時誰跟鳳十三姑娘坐得最近?誰親眼看到鳳十三姑娘剛剛確實吃了梅花糕?”
一個穿著杏紅裙子的侍女即站出來道:“剛剛是婢子在清風亭內伺候,當時,當時鳳十三姑娘是同蕭三爺坐在另一邊。”
丁四奶奶即往蕭玄那看過去:“這么說來,當時鳳十三姑娘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蕭三爺必是清楚的。”
蕭玄點了點頭,花蕊夫人轉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丁四奶奶再問:“此事關系到紫竹林和葉二娘子的聲譽。所以不得不請蕭三爺做個證,當時鳳十三姑娘可有用過梅花糕?”
眾人的目光皆投向蕭玄,蕭玄面色如常,緩緩道:“當時十三姑娘只是喝了茶水。我也喝了。”
丁四奶奶眼睛微亮:“蕭三爺沒有看到鳳十三娘用過梅花糕?”
蕭玄搖頭:“沒見過她用點心。”
丁四奶奶淡淡一笑:“如此,就不是梅花糕的事了,今日紫竹林給大家準備的都是六安茶。”
康嬤嬤卻道:“三爺進清風亭之前,鳳十三娘就已經在清風亭里了。十三姑娘若是在三爺進去之前就用了點心,三爺自然是看不到。”
丁四奶奶便道:“鳳十三娘是侯府的客人,如今忽然出了這事,花蕊夫人關心自然是難免。不過咱們現在在這爭論,到底也爭不出什么結果。不如就等大夫給鳳十三娘瞧了后,在由鳳十三娘自己說說。這碟梅花糕就先放著這。待大夫過來后,再請大夫一同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花蕊夫人沒有說話,丁四奶奶便對廳內的客人笑了笑,為這突發的事件表示了歉意,然后建議拍賣會先繼續,待一會大夫過來給鳳十三娘看好后,再給大家一個交代。在座的這些貴人。今日過來無論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思和目的,此時都是不想錯過這個看熱鬧的機會,于是皆同意拍賣繼續。
花蕊夫人面色微沉,冷冷地看了丁四奶奶一眼,丁四奶奶卻已轉身走到年氏身邊。
葉楠薇剛剛就想跟著去葉楠夕那看看,卻被年氏給制止了,這會兒又想起身,丁四奶奶便看了她一眼:“四姑娘姐妹情深是好的,但這事兒還是交給葉二娘子自己處理比較好,旁的人怕是會關心則亂。”
年氏即嚴厲地看向葉楠薇,葉楠薇嘟了嘟嘴,然后乖乖地重新坐下,然后有些不滿地往對面看了一眼。蕭玄此時就坐在她們對面,并且同燕容和鳳言開坐在一塊。
“你不擔心?”燕容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往旁問了一句。
此時已經沒有人再碰案幾上的酒水,所以眼下燕容這毫無心理負擔的動作,即惹到旁邊好些人往他這看過來。隨后很多有心人暗自生出些許看法,燕西將軍這算是用實際行動來表示對葉家的信任?
偏燕容問了這話后,還示意蕭玄跟他干一杯。
往他們這邊看過來的人馬上多加了幾分注意力,蕭三爺會在這個時候跟燕西將軍碰杯嗎?剛剛花蕊夫人明顯是要借著給鳳十三娘討個公道的事,來捏葉二娘子的錯,眼下燕西將軍馬上表示站在葉家這邊,而蕭三爺跟葉二娘子曾是夫妻,眼下這等情況,蕭三爺會跟燕西將軍碰杯嗎?
花蕊夫人的臉色從剛剛開始就不怎么好,瞧著燕容這個動作后,眼里的冷色又重了幾分。康嬤嬤也微微皺起眉頭,只是這等情況,不說是她,就是花蕊夫人也不好開口說什么。
鳳言開看了他倆一眼,笑了笑:“壓軸的拍賣品就要擺上來了,你們還有心喝酒。”
蕭玄什么也不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卻沒有跟燕容碰杯,只是微微頷首,然后先喝了那杯酒,燕容跟著也是一干而盡。正好這會兒壓軸的拍賣品送上來了,廳內竊竊私語的聲音跟著大了幾分,鳳言開搖頭一笑,將目光落到那些拍賣品上面,花蕊夫人也冷著臉收回目光,然后看了康嬤嬤一眼。
大廳那的風起云涌,葉楠夕自是看不到,不過鳳十三娘蒼白的臉色微緩,她確實瞧到了。
“大夫怎么還不過來!”王夫人坐在鳳十三娘身邊,一副慈母的樣子幫她拭了拭額上的冷汗,然后皺著眉頭對葉楠夕道。
葉楠夕打量了鳳十三娘一眼,估計她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便道:“我出去看看。”
“你留下。”鳳十三娘卻忽然開口,然后轉過臉對王夫人道,“請娘先出去一會。我跟她說幾句話。”
王夫人看了她一會,又看了看葉楠夕,終于收起面上那等慈愛緊張的表情,站起身走了出去。
葉楠夕揚了揚眉。待王夫人出去后,才打量了鳳十三娘一眼:“你沒事了?”
“怎么可能,你下得毒可不輕。”鳳十三娘蒼白的臉上露出嘲諷的一笑,“今日我死不了。不過你定是要倒霉了。”
“下毒?”葉楠夕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若真是中毒引起,那到底是誰下毒,也不是由你說了算的。”
“是不由我說了算。不過你心里清楚,現在的情況對你是極其不利。”鳳十三娘說著就停了一會,似在忍著身上的不適。許久后才接著道。“就算你有本事,請了刑部的人過來查此事,你有多少時間可耗?水落石出之前,紫竹林定是再不能辦百善宴了,而你,在這之前,你還能參與百善會嗎?”
若是往年的任何一個時候。這樣的事對百善會來說都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年不同,今年兌不僅要牢牢把住百善會的運作權,還打算將這輪流置換的規則給改了。所以,眼下任何意外都不能出,因為如今不僅是兌有這個打算,花蕊夫人那邊也是一樣。
葉楠夕沉默一會,才緩緩道:“你想跟我談條件?”
若不是想跟她談條件,鳳十三娘沒必要跟她說這么多,更不會讓過來這邊。
鳳十三娘喘了幾口氣,有些恨恨地看了葉楠夕一眼,然后才道:“沒錯。”
葉楠夕在繡墩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那就說說看,你還想要什么。”
鳳十三娘微微瞇起眼,有些不大確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不明白對方此時到底哪來的自信從容。今日這等情況,葉楠夕是完全處于不利的地位,到時若真被判斷是下毒,那葉楠夕可不僅是失去在百善會的地位,甚至還要為此負責,那可不是小事。
見她只顧著看自己,葉楠夕便道:“不抓緊時間嗎?一會大夫就要過來了。”
鳳十三娘咬了咬牙:“你拿了我的東西,只要你把它還給我,今日之事,我便算了。”
葉楠夕看了她一會,問:“什么東西?”
“少在那里裝糊涂,你拿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葉楠夕笑了笑:“你身上的傷應該還未痊愈,竟還舍得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只是今日這事,到底是你一手設計的呢,還是你在借機行事?”
她知道花蕊夫人不會乖乖看著兌將百善會里的銀子送給燕軍,只是若果今日之事真是花蕊夫人的第一步,那么鳳十三娘借此來跟自己做交易,就不擔心花蕊夫人知道?還有,蕭玄可知道此事?葉楠夕一眼不眨地看著鳳十三娘,鳳家,到底是站在哪邊?
“如今這些都與你無關。”鳳十三娘冷笑,“你再怎么不甘,也是被休之身。”
壓軸的拍賣品找到買主后,今日的拍賣會也進入了尾聲,只是大廳內的客人起身后,卻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有的人已經忍不住打聽鳳十三娘現在如何了?大夫過來了沒有,才說著,就見葉楠夕領著一個書院的楊老先生往這走來,身邊還跟著幾個丫鬟,卻不見王夫人和鳳十三娘。
花蕊夫人看到那位楊老先生后,忽然皺起眉頭,康嬤嬤也是一怔。
“草民見過長公主。”楊老先生過來后,就走到花蕊夫人跟前行了一禮。
花蕊夫人沉默一會后才開口:“想不到會在這里看到楊御醫,原來這么多年,你也在俞川。”
葉楠夕有些詫異,她知道楊老先生曾是御醫,卻沒想到花蕊夫人竟認識楊老先生,并且兩人似乎還有些交情。
楊老先生起身道:“蒙葉院長不棄,收留了老兒,不然怕是這輩子都看不到殿下了。”
花蕊夫人看了葉楠夕一眼,才道:“看來,你是給鳳十三娘瞧過了。”
楊老先生點頭:“十三姑娘身體略虛,近段時間又一直進補,主用溫熱,原是無礙,只是因早上食了蟹黃包犯了沖,所以才引起不適,老兒適才已經給十三姑娘開了一副調養的方子,仔細休息幾日便無礙。”
“既如此,就那就讓十三姑娘好好養著吧。”花蕊夫人說著就出了亭子,直接往外走,似乎已忘了那碟梅花糕。康嬤嬤跟著出去后,終是忍不住問道:“夫人,為何不讓人試一試那梅花糕,老奴親自下的藥,錯不了。”
“你以為那些藥是哪來的?”花蕊夫人上了馬車后,冷冷道了一句。
“不是……”康嬤嬤一愣,這不是花蕊夫人給她的方子,她盯著人配的嗎,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之前也找人試過的。
“那方子是楊廳當年寫給本宮。”花蕊夫人淡淡道,“他既是葉明那邊的人,剛剛又給鳳十三娘看過,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康嬤嬤遲疑著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斷定就是夫人……”
“你忘了宮中那些事,有些事情,只要碰上對的人,就能查個水落石出。他當年就是因此丟了官職,本宮曾承過他的情,今日就當是還給他,不于他為難。”花蕊夫人冷冷一笑,“只是葉明,果真是準備多時,還是小瞧了他。”
花蕊夫人一走,大廳里的客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后,不知怎么,總覺得今日之事有些莫名其妙,想問什么吧,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于是關心了幾句后,便也跟著紛紛告辭。
年氏走到葉楠夕身邊,打量了她兩眼后才問:“真的沒事?”
葉楠夕一笑:“沒事了,太太是要留下用了午飯,還是這就回去?”
葉楠薇正要開口,年氏卻以眼神制止了她,然后才看著葉楠夕道:“沒事就好,想必接下來還有你忙的時候,我就先帶著兩丫頭回去了。有空你也回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一直掛念著你。”
“我知道,那我送太太出去。”
“王夫人和鳳十三娘呢?還在廂房那?”走了一段后,年氏又問。
葉楠夕淡淡道:“是,鳳十三娘身體還有些虛,就先讓她再歇一會。”
年氏又看了她一眼,遲疑片刻才低聲道:“有什么事,你就多找找老爺。”
葉楠夕有些意外,只是跟著年氏又道:“燕西將軍似乎也要回去了,你過去跟他說幾句吧,聽說他明日就啟程上京去了。”
剛剛葉楠夕和燕容相談甚歡的樣子,可不只蕭玄看到了,年氏也一直有留意。葉明的意思年氏心里清楚,她也覺得如今葉府的情況,若是能跟燕大將軍走得近些,無論是對葉府還是對葉楠夕都有好處。
葉楠夕聽年氏忽然道出這么一句,不禁一愣,旁邊的葉楠珍也察覺到年氏這句話有些不大對勁,即看了年氏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葉楠夕。葉楠珍那等著急的眼神葉楠夕自然看得出來,心里微微一嘆,卻不好說什么,照舊將年氏送出去后。
返身回去后,正好碰上燕容朝她這過來,葉楠夕只得走過去道:“今日招待不周,偏還鬧出一場意外,讓將軍笑話了。”
燕容停下,看著她道:“燕某好奇的是,葉娘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葉楠夕笑了笑:“我聽不懂將軍這話是什么意思。”
燕容打量了她一眼,便道:“此行略匆忙,待我從京回來后,再會葉娘子。”
他說完,就往外去了,葉楠夕琢磨了一會他那話里的意思,片刻后,便搖了搖頭,將那等怪異的感覺壓下,打起精神將余的客人一一送出去。然后才長吁了口氣,打算去鳳十三娘那看看,卻不等走到正房那,就看到蕭玄從旁邊的竹林內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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