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的到來本沒有給戴明超什么希望,憑借戴家如此龐大的力量,天下名醫早已請了大半,只有如梁連元這樣不為金錢的特例還沒有請到,其余的也請得差不多了。然而別說是自己身上的怪病,就連戴明浩所中的尸毒也沒有一個人可以治療。
尸毒,顧名思義是從尸體里面所散發出來的毒物,很早以前有人專門研究這種東西,并且將其投放出來為自己賺取財富,直到現在也還有少數人懂得制作方法。但是這種尸毒是有藥可解的,并不會成為必死之癥。
然而戴明浩所中的尸毒卻有所不同,那是古墓中長年累月所衍生出來的特殊物質,由于是人類的尸體之中所衍生出來的毒素,所以能夠最完整的與人類身體進行融合。也就是說,這種毒素就好像是一種基因細胞,它能夠完全融入人體,就好像是本身已然存在的東西。人類至今為止能夠治療外來的疾病,但是對于與生俱來的東西,卻沒有什么有效的辦法剔除。
所以戴明超所找來的許多醫生,也能夠診斷出戴明浩是中了尸毒,但是除了拖延毒發的時間,盡量維持人的生命以外,沒有任何治療的方法。于是戴家人也只能放棄,并非是沒有盡心盡力的拯救,而是實在沒有辦法。
原本戴明超請梁連元也并沒有想過要為戴明浩診治什么,若是有診治方法的話,早先的名醫們肯定會告訴他這種尸毒世間還有誰能夠醫治。而他自己身上的病癥卻不一樣,至今還沒有人能夠診斷出來,所以才會想到有中醫宗師之稱的梁連元。
然而這一次梁連元并沒有來,來的卻是一個年近二十的小鬼,要說心里沒有絲毫不爽,那純粹是扯淡。可是現在看到張毅行云流水般的手法,以及這些連聽都沒有聽說過的診治方法,頓時讓戴明超對其刮目相看。
半個小時,雖說這個時間并不長,但是對于戴明浩來講簡直就是人間地獄一般,身體內時而如烈火焚燒,時而如萬丈冰窟,折磨得他死去活來,多少次失去了知覺,又有多少次被無盡的痛苦硬生生拉回了現實。
不過好在患病之后戴家人對其用盡各種良藥和營養品,以至于體內積攢了巨大的營養和能量,要不然這樣的痛苦折磨就算是疼也疼死他上百次了。
戴明超即便是再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此時已然是滿臉焦急,如此身份的他也是一只腳不住的點指著地面。或許這正是戴明超能夠凝聚家族的原因之一,對于自己的親人,他可以付出一切,以至于如此龐大的戴家,如此龐大的家業,家族中沒有一個人對他擔任家主而有任何意見。
張毅自然將這些都看在了眼里,雖說起初對戴明超戲耍自己有些不滿,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戴明超也的確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這樣的人在上流社會恐怕已經不多見了,經歷了太多的奢華和享受,掌握了太久的權力和金錢,感情對于這樣的存在已經變得越來越淡薄。而戴明超依然可以擁有這樣的情義,可以說是世間難得了。
終于,戴明浩停止了痙攣,而戴明超卻是更加的焦急,看到自己的親哥哥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連胸口的起伏都已經近乎沒有,再也難以壓制自己的心情。
“這……這是怎么回事?”戴明超連忙看向張毅。
張毅沒有說話,而是抓起戴明浩的手腕把脈。半晌之后,他才微微一笑,對戴明超點了點頭:“戴先生的生命力真的很頑強,也多虧了你為他所做的一切。”
聞言,戴明超堅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與偽裝的笑意完全不同的笑容。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動的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張毅的雙手用力握著:“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了!”
張毅微笑著搖了搖頭,從戴明超手上的溫度能夠感覺到,這是發自于真心的感激。
戴家眾人這一次對張毅的態度轉變了許多,雖然還沒有到尊崇的地步,卻也沒有了先前的敵意。不過這僅僅是個開始,直到晚宴之時,張毅事先已經準備好的驚喜終于呈現在眾人面前。
已經癱瘓數年,數百位專家醫生都沒有辦法治療的戴家二爺戴明浩居然在兩位護理人員的陪同下走進了宴會大廳。八張餐桌,近百人的晚宴,好像受到傳染一樣,瞬間安靜下來。看到戴明浩的人都是一臉驚詫,除了干咽口水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說出話來。
戴明浩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雖然身旁還需要人攙扶,但是卻能夠用自己的雙腿一步步走了進來,一直走到主席位處,隨后將兩旁的人推開,對著張毅深深一躬。
張毅連忙上前將戴明浩攔住,笑著說道:“二爺的身體的確還是很硬朗的,雖然我知道你能夠站起來,不過沒想到居然會這么快。”
“張先生大恩,戴某當真是沒齒難忘,還請先生受我一拜,否則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感謝先生的大恩大德。”說著,戴明浩又要下拜。
“二爺言重了。”張毅依然沒有讓其下拜,對方畢竟是臥床幾年的病人,就算是自己讓其站立起來,可要是這樣受了一拜,傳到師傅耳朵里面肯定會責怪自己的。
這一切原本的就是張毅事先就已經知道的,他所使用的方法在《三皇圣經》當中乃是一種偏法,也可以說是邪門歪道。以特殊的藥物將毒素吸引到命門穴附近封住,這樣一來便能夠保證身體不會因為毒素的原因而失去任何機能。只不過使用這種方法方法之后等于是損傷了人體的命門穴,也就是直接削減了壽命。
命門穴乃是人體要穴之一,觸之則傷,傷之則死。如此一來,待到發病之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是無力回天了。只不過戴明浩那樣的生活狀態也實在是太差了,與其倒在床上忍受痛苦等待死亡,不如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上幾天。
而且張毅事先也是征求了戴明浩的意見,并且將治療之后所帶來的風險也一五一十的說了。只不過對于戴明浩能夠恢復到什么狀態他并沒有說出來,也算是故意沒有透露。
這一次張毅乃是代替師傅梁連元出診,就算有師傅的金字招牌,卻依然是剛剛入行的年輕小子而已。目前對于他來講最重要的就是樹立自己的名望。而能夠最快達成目的的方法就是給人帶來巨大的沖擊力,以令人難以置信的手段讓戴明浩重新站立起來。
同時,他對于戴明超還有另外的所求,那就是翻譯《三皇圣經》里面字符的線索。到現在,他所能夠掌握的東西實在是太有限了,不管是為自己的母親治病,還是為了自己,他都急需擴展《三皇圣經》的能力,只有領悟更多,才能夠讓自己的醫術更加精湛。
其實直到現在,張毅對于《三皇圣經》翻譯的看法都是很簡單,他知道自己只是缺少一塊敲門磚,只要能夠打開這扇大門,哪怕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縫隙,之后的路都會簡單很多。而他現在缺少的就是這么一塊敲門磚罷了,于是戴明超手中所擁有的翻譯方法對于他來講就是至關重要的了。
“沒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戴明超激動的走了上來,給了自己的哥哥一個擁抱,兩兄弟紛紛激動的流出了眼淚。如此情景,頓時感染了在場所有的人,就連張毅都為其感動,這便是兄弟之情,沒有花俏的言語,沒有多余的動作,簡單直接,卻蘊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張先生,您的恩德我戴明超銘記于心!福伯。”戴明超身后的一位老伯聞言走了上來:“給張先生準備五千萬!”
福伯聞言點了點頭,轉身剛要走,便被張毅出言攔住。
“且慢!”張毅微微一笑:“戴先生,我這次乃是替師傅出診,單獨的好處是絕對不敢要的。診金還是按照您與家師說好的那樣,直接送往家師手中就好,其他的酬勞就免了。”
戴明超微微一怔,再一次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五千萬對于他來說算不得什么,可是對于普通人來講,那簡直就是一個驚天動地的數字,完全可以奢華享受的讓全家人過一輩子了。這樣誘惑力,張毅居然完全不動心,實在是讓他難以置信。
“事先的診金么?”戴明超若有所思,隨后尷尬的笑了笑,點頭說道:“的確應該如此……”說到最后,語氣中帶有了一絲無奈。
張毅這樣說,戴明超并非不明白。這次邀請梁連元,為的乃是給自己治病,只不過陰錯陽差之下將張毅帶到戴明浩的身邊。而且他很清楚的記得,張毅識破他的身份時也說過,是要為自己看病,還是為二哥看病。那時候他的回答便是為戴明浩看病,由此一來也就說明,在張毅給他的二選一選擇中,他選擇了自己的哥哥而拋棄了自己的機會。
此時張毅這樣一說,戴明超自然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二哥戴明浩能夠站起來正常生活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他所付出的卻是自己的機會,雖說他并不認為讓張毅看過之后能夠有什么結果,可這也算是一個希望。
“張先生!”這時,在一旁餐桌上的戴天機連忙走來:“先前天機多有得罪,還望您大人大量。不過家父的病能不能勞煩您給看一看,無論結果如何,天機今后甘愿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德。”
張毅看了看戴天機,心中對戴家頓時又多了一分好感,沒想到這樣龐大的家族,還可以如此注重感情。
“天機,你退到一邊去。這是我戴明超自己的選擇,我是絕對不會后悔的。況且能夠讓我二哥重新站立起來,我這點微不足道的病算得了什么?”戴明超平淡的說道:“我戴家人做事從來都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給梁老先生的診金我立即派人送去,同時我戴家欠你一個人情,今后若有所遣,張先生盡管直言。”
“呵呵,戴先生當真不后悔么?”張毅微微一笑,半開玩笑的說道。
“不后悔!”戴明超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絲毫遲疑。
“是啊,其實就算戴先生后悔,對于你的病,我也沒有半點把握。”張毅點了點頭,默默說道。
“人活于世,總有取舍難處之。老天若是讓我活,那我便死不了,老天若是讓我死,也沒什么。”戴明超看了看身旁的戴明浩:“況且能夠讓我二哥重新恢復過來,我付出什么也是值得的。”
“嗯……”張毅點了點頭:“憑你這句話,我愿意試試看!”
話畢,全場啞然,整個大廳內寂靜無比,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的一絲。終于,咚的一聲,戴天機重重的跪在地上,打破了這份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