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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逆襲?
肯定不是韓瓊的,從于禁完成變陣的那一刻起,他最后的輝煌就已經結束了。
他眼中通往輝煌和復仇的通道,正是高覽所說的陷阱,死亡陷阱!
韓瓊一心只想往前沖,大戟士的注意力也都放在長驅直入,攻破青州軍中軍上面,完全沒想到,已經敗退的敵軍瞬間重整了隊列,卷土重來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慘痛的教訓不可避免。
數以千百計的矛戈從通道兩旁刺過來,給高歌猛進的重甲軍來了個迎頭痛擊。
說是迎頭不太恰當,因為矛戈攻的都是側面,措不及防之下,大戟士紛紛被捅倒,瞬間造成的傷亡,數倍于前。
重甲的覆蓋面積是有限的,將正面護得周全,就已經是很精良的甲胄了。連背后也嚴加保護的,一般都是軍官用的甲胄。至于連側面一起包住,和正面的防御力一樣強大的,只有高級將領特制的盔甲了。
其實,就算是所謂防護無死角的板甲,在側面也有不少的破綻,無論什么甲,都是給人穿的,總要給胳膊、脖子這種關節留出活動的余地。
“混賬!”韓瓊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他仍然不覺得這是什么陷阱,而是敵將為了延緩自己攻勢做出的騷擾。為了保護中軍,犧牲一部分士卒又算得了什么?
讓他惱火的是,明知對方的目的,他還不得不接招。沒辦法,總不能悶著頭往前跑,任由這些敵兵好整以暇的排隊刺殺吧?
“轉身接戰,給這些膽小鬼再長長記性,殺得他們徹底不敢回頭!”韓瓊高聲喝令,重步兵可不是騎兵用不著加速的空間,轉向也很方便,剛才能打得敵軍抱頭鼠竄,現在也不會有什么改變。
當然,這些膽小鬼也許會避過鋒芒,轉過頭再來騷擾,這就很麻煩了。對老頭來說,他不怕強力的敵人飛來飛去的蒼蠅才是最棘手的。
所以他又補充了一句:“吹號告訴高覽小子,讓他不要太膽怯,功勞分給他沒問題,可至少也得出點力吧?叫他全力掩殺,咬住被老夫打散的潰兵!”
說罷,他揮槍轉身加入了戰團。
收到韓瓊的指示,高覽哭的心都有了。
韓瓊的資格很老,老到高覽差不多是聽著此人的傳說長大的。眼下,昔日的槍王垂垂老矣在無數后起之秀的輝映下老將幾乎已經被人忘記了。
不過,今日一見,老將的威風倒是不減當年,他的武藝和體力都保持得不錯,身著重甲還能一直拼殺在第一線,比年輕時也不差多少。
可問題是,老爺子的腦袋好像不是一般的不靈光啊。
爭功?掩殺?咬住潰兵?
拜托,對方是在變陣剿殺!哪里又是什么拖延時間的騷擾啊!
你見過騷擾的散兵不是零零星星的出現,而是排成刀切一樣的陣列連攢刺都是節奏分明的嗎?
高覽甚至能叫出敵軍使用的陣型的名字,雁行陣的變陣,奪命剪刀!兵書上的字句在心頭一閃而過:詐敗誘敵,于陣后重整態勢,兩翼合攏,全面剿殺!
“跟我去救人!”高覽又是一聲大吼,帶著自己身邊的幾百名親衛沖向了戰場。再晚幾步,韓瓊和大戟士肯定全軍覆沒!雖然不喜歡老頭的糟糕的脾氣和口吻,高覽依舊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袍澤戰死。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跟于夫羅簡直是同病相憐。
都是明知對方有殺招,依然只能閉著眼睛往里跳。于夫羅還好,他麾下的兩萬騎軍畢竟戰力彪悍,高覽自己就差得多了,他兵練得不錯,可除非像是摧鋒營那種彪悍打發,步卒打仗終究是要靠陣型的。
眼下由于韓瓊的狂飆猛進,他最初的陣勢已經亂套了,前面韓瓊被圍殺,后面卻依然有人拼命那個缺口里添。
說起來,惡劣的天氣,也在幫青州人的忙啊!
要是跟進的士兵看到那奪命剪刀陣中凄慘的景象,再怎么樣,也會冷靜下來,重新接受自己的指揮吧?
一邊跑動,他一邊從背后摘下大弓,將兩支羽箭扣在手指當中,逐一搭上弓弦。
“崩!”第一支箭脫弦而出,劃破漫天的風雪,準確射向敵陣中堊央的將旗。
然后又是一箭,第二支箭緊跟著第一支箭射出去。兩支箭先后命中目標,負責調度眼前這個軍陣的將旗快速飄落。擎旗者只感覺到一股巨大力量順著旗桿傳來,手一松,整根旗桿也歪倒于地上。
混亂出現的時間并不長,羽林軍訓練有素,指揮已經深入到了隊率這一級別。
別說只是倒了一兩面旗幟,就算主將旗也倒了,羽林軍依然能夠繼續戰斗下去。
高覽倒也沒指望能靠這種小手段,打敗敵人,他要到只是敵陣的微小停滯,讓他得以從這個縫隙中,沖進去救人。
“跟在我身后,鋒矢陣!”高覽大聲命令,丟開弓,從親衛手中接過長槍,左沖右突,硬是在青州軍圍殺的陣勢中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韓老將軍,末將在此,往這邊沖!”
聽到高覽的呼喊那一剎那,韓瓊心里猛然一松,險些握不住手中的點鋼槍。
此刻距離他吹號命令高覽掩殺,一共也沒過多長時間,可他的心境卻有若天差地別。他終于意識到,敵軍不是在騷擾,而是有預謀的變陣逆襲了,可是,他反應的實在太慢了點,就是這么一點點耽擱,他付出了極為慘痛,讓他難以承受的代價。
重甲兵也是要有陣型的,而且要密集陣型才好。摧鋒營對付胡騎的松散陣型是特例,那個陣型對付失去加速空間的騎兵很好用,對付密集列陣的步兵就是找死了。
沒有什么兵種或陣型是無敵的,只有更高明的指揮者,把最合適的兵種和陣型用在最合適的地方。
在追擊的過程中,大戟士已經不知不覺的拉成了長列,成了一個紡錘形的陣勢。正面的攻擊力當然很強可側面就薄弱得多了。
在青州軍發起逆襲,韓瓊指揮部隊開始反擊后,他很快就發現,敵軍的陣型密集得不像話,大戟士就像是被兩只憤怒的刺猬給圍住了,每個人都要面對數支,乃至十數支的長矛。
到處都是敵軍,到處都是致命的矛戈。冷森森沾著雪花刺過來隨即帶起一片血跡。血水在矛刃甩動中飛散下一刻,鋒利的矛刃再次穿透迷霧刺回。
有的被重甲和盾牌擋住,但更多的卻順著甲盾的死角,鉆入重甲兵的軟肋,脖頸。大戟士被逼得不斷后退,在后退過程當中不斷損失人手但很快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身后已經是袍澤的背脊。
如果身后的屏障消失,那么自己就要司時面對兩個方向的攢刺了!憑著高超的武藝韓瓊左沖右突但救得了這個卻救不了那個……
在這種高效的殺人軍陣面前,個人的勇武是微不足道的,不要沖進陷阱,才是唯一的應對之道。
韓瓊親眼看見一個武藝高強的部下,仗著高明的槍法和身上的重甲,硬生生的避過了刺向要害的幾柄長矛,獵豹般撲前槍刃閃電般刺入了一名羽林軍的咽喉。
成功的反擊,可是連給他炫耀勇武,得意一下的空當都沒有,就在他試圖抽槍后退的一刻,一柄長戈呼嘯著砸了過來,同時,幾柄長矛從不同的角度發動了攢刺,避無可避!
長矛的刺擊更加致命,被優先選擇避過了,但呼嘯而來的長戈同樣可怕。長戈砸在頭盔上,那名悍卒直接被砸得眼前發黑,金星亂冒,隨即,又是不知從哪里刺出來的幾支長矛,直直的刺向了甲胄保護不到的大腿。
悍卒如野獸般咆哮,聲音凄厲高亢。長矛手快速撤矛,血噴泉般從對方腿上的傷口射出,染紅無數顆雨點。受傷的悍卒跌跌撞撞,就像喝醉了酒般搖晃。又是幾根長矛,同時從肋下刺入,將他的身體挑起來,高高地舉上半空……
那是韓瓊的弟子,據他自己的評價,此人至少有他年輕時一半的本領。
老韓瓊終于心生懼意,打算退走了,可又哪里退得開?長矛的攢刺無處不在,狹長的通道內,只有死亡的氣息。
高覽來的很及時。
聽到高覽的叫聲,韓瓊奮起余勇,憑借多年的沙場經驗和冷靜的觀察,他發現蘆音傳來的地方,出現了小規模的混亂。
帶著幸存至今的甲士,他奮力沖向了高覽來援的方向。
“跟緊我!”他大叫,不理會那些掉隊者,像是一頭發狂的野豬般直沖而前。
一夫拼命,萬夫莫當,老韓瓊困獸猶斗,將點鋼槍當成了棍子使,橫掃、豎砸,所過之處沒有一合之將。
終于,死亡的氣息稍稍消散,風雪散出,有亮光閃爍。
老韓瓊再一次看到了那個讓他七分不爽,三分不屑的青年的身影,這一次,他的心里倒有一大半是感激和羞愧。
“高將軍,老犬……”
“韓老將軍不必如此,仗打成這樣,也是末將料敵不明之故。”高覽的語氣謙和,但神情卻凝重異常。
韓瓊正詫異時,卻聽高覽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原來如此,真正的殺招竟然是這個嗎?王鵬舉,你果然不愧當世名將之名!”
“高將軍,你說什么……”,韓瓊茫然四顧,卻沒發現什么異常,疑惑的望向高覽。
高覽嘴角輕扯,露出了一絲苦笑,似要開口,但臉色很快便轉為駭然與震怖。
罕見的冬雷再次炸響,這一次,高覽可以確定,他聽到的不是錯覺,而是確實有雷聲滾動,只是這雷聲與天無關,而是由人制造出來的!
他終于知道,王羽的殺手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