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夸張的神情,幾乎已在臉上明晃晃的寫了一句“我就是故意的,你來打我呀!”
一個筑基修士對著明光真人挑釁!若非葭葭親眼所見,這當真是怎么都不會相信。
“你……”明光真人發怒,臉色通紅,看著隨時就要沖上去對著那筑基修士一頓狠揍了,那筑基修士卻“呸”了一口,狠狠地罵道:“對妙無花真人不敬,也不知哪里來的膽量!”
葭葭聞言,卻是腦中清光一閃,似是抓到了什么一般,而那頭,已有另外幾個路過的修士停了下來,有練氣期的也有筑基期的,紛紛撿起地上的石子砸向明光真人。
邊砸口中還邊喊道:“膽子肥了啊,讓你不敬妙無花真人,讓你不敬妙無花真人,討打!”
這點小石子自然是傷不了明光真人的,卻著實有些傷人臉面,明光真人神色惱怒的看著那幾人,卻隱隱不發。
葭葭看向一旁的薛真人:“你還不叫停手?”、
許是因著先前沈離光之事,她險些多事,葭葭看不下去之后,首先尋的便是薛真人。
薛真人白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卻未立刻與她答話,而是有氣無力的喊了起來:“喂喂喂,都停手都停手,今天也打夠了。”這句話說罷,換來的是哪一群挑釁的煉氣、筑基修士神色不虞的模樣,薛真人打了個酒嗝,連忙道,“今天便到此為止吧,臉上掛著傷也不好看,你們要打明天再來吧!”
許是因著“明天再來”這句話甚得那幾人之心,原來并不是阻止他們,而是要持續發展,那群煉氣筑基修士心里舒坦了不少,這才細說了幾聲,轉身離去。
“嘶——”明光真人捂著側臉倒抽了一口冷氣,“這群煉氣筑基修士是瘋了不成?若非,若非我顧念著身份,不與他們動手,這幾個人,我動動手指頭都能滅了。”
“活該,你這是咎由自取。”薛真人冷笑了兩聲,白了明光真人一眼,一轉頭,正對上了葭葭滿是好奇的臉色,這才答道,“這些練氣筑基修士很是崇拜妙真人,一直以妙真人為自己的最終目標,甚至有些還道聽途說了妙真人的裝扮,學著妙真人的穿著舉止起來。平素里,別說沖撞了,就是有人質疑一聲妙真人,不管是哪方面,這些人就會跳出來與人爭辯,甚至還聚眾斗毆過。此等事情屢見不鮮,雖說不嚴重,卻無法杜絕,相似的事情,在崇拜秦雅的修士中也出現過。”
葭葭聽了這描述,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如此。”這種修士或許放到另一個時空之內,那個二十一世紀,大抵是會被稱為腦殘粉的一種生物,只要分分鐘說到偶像的不好,便會立刻大規模到達戰場,開始手撕。葭葭是感受過二十一世紀腦殘粉的威力的,對這一點可謂印象極深。很明顯那幾個煉氣筑基修士就是妙無花的腦殘粉。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妙無花而爭斗,便是當真惹了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想來明定城中執法的修士都會網開一面,畢竟這出發點是為了守衛妙無花的清譽。
所以說惹什么也千萬別惹腦殘粉,葭葭搖了搖頭,心中很有幾分感慨,看了眼可憐兮兮的明光真人與冷笑著的薛真人,抬了抬手,轉身走入城內。
若是按照往日的情形來說,平州城四通八達,城內供給豐富,完全不需要帶任何東西。但是葭葭早有預見,屆時恐怕平州城內人來人往,里頭的東西物價說不準要翻上好幾番,而且還供不應求。或許有人會說,昆侖財大氣粗,對于他們這些高階修士基本上也沒有完全短缺的時候,只是,走一趟明定城能提前解決的事情,何必一定要到平州城與人爭奪呢。
葭葭幾乎是在明定城主街上依次掃了一番,從丹藥、符箓到補給的武器法寶、陣珠、陣旗一樣不缺,掃了一通后,這才回了昆侖,經過城門之時,正見明光真人一臉糾結愁苦的模樣,看了她也不過是興致缺缺的咧了咧嘴,半年,想必明光真人難熬的很,當然對于薛真人來說亦是如此,葭葭已經走的很遠了,還能聽到空氣中傳來薛真人的怒罵聲:“你又作死,得罪了秦雅又得罪了妙無花,你如今還活著也是天下奇觀了!”
這當真是想笑不能。搖了搖頭,踏云乘風回了太阿峰,也是巧,才過云橋,便遠遠見著兩人向著云橋邊走來,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明定城令得明光真人吃了不少苦頭的妙無花,旁邊是神情淡漠的沈離光。
修真者眼力極好,葭葭不但老遠便看清楚了二人,甚至連二人臉上的表情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遠遠過來的二人幾乎沒有任何話語,皆是一副看向前方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還要以為此二人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修士呢!
既然見到了,便不能假裝視而不見,葭葭走下了飛劍,走到二人面前行了一禮,沈離光回了一禮。
妙無花看向她來路的方向,開口問道:“你去明定城了?”
“是。”
妙無花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沈離光:“你回去吧,我交待你的事,你記得做。”
沈離光應了一聲,看了眼葭葭,轉身走了。
老實說,瞧著方才妙無花那副冷漠的模樣,不明所以的人還當沈離光有多么不得妙無花歡心呢,事實上情況卻是截然相反的。
“指方鏡呢?”妙無花伸手,葭葭自儲物法寶中取出指方鏡遞給了妙無花,妙無花打開指方鏡看了片刻,葭葭便見他虛手一晃,左手中指處便劃破了一道口子,一滴連心的心頭血滴在了指方鏡上。
別說出塵了,就算修士修到藏神,都基本不會流血了。不會輕易受傷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據說高階修士靈脈所繪的心頭血是天下奇物,更遑論出塵修士了。
葭葭隱約記得滄海樓中有雜聞記錄,說是曾經醫修一脈出現過一種邪道旁修,主張以人補人,在邪醫修的論斷里,如妙無花這等出塵修士心頭血可以入藥煉丹。葭葭心思一動,開口喚“他”:“你曾經說過如今夜靈體十分少見的緣故是有一段時間,修士大肆捕殺夜靈體的修士,你便是那時候遭了秧,我怎的覺得這等方法有些好似邪道醫修?”
“總算有一回,我不說你便能猜到了。不錯,那時候傳聞夜靈體的修士入藥煉丹,匯成人丹,還有那個被我吞噬了元神的合歡宗女修無垢琉璃體煉丹之說都是邪道醫修一脈穿出來的。”“他”說著冷笑,“夜靈體匯成人丹的,我還不曾見過。不過那個女修,確確實實是被煉成了人丹,供人增廣壽元了。”
“這……這簡直是要遭天譴的,太惡毒了。”葭葭忍不住道,“他們就不怕因果輪回么?修士也是講究因果的。”
“無外乎天劫猛一點罷了,修士修行本就逆天而行。你以為有幾個修士是懼怕天劫懼怕道骨子里的,就像你一樣,一點都不怕。還有再如何兇猛的天劫,總有一線生機,人嘛,都是心存僥幸的。”“他”說罷,便不多說了,“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么用,邪道醫修,為修士所不容,如今天下,好似還沒聽說過邪道醫修的名字吧!”
不過微微一晃神,妙無花心頭血已低落在鏡面上,一團淡紅色的霧氣氤氳開來,葭葭只看到妙無花手中掐了幾個十分復雜的法訣,快到葭葭幾乎看不真切。
隨著一聲輕叱,葭葭便看到紅色氤氳中多了一道影子。
待到霧氣散去,葭葭便呆住了:一個赫然與妙無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哦,不,影子出現在了眼前。葭葭閉了閉眼,感受了片刻,卻發現單靠神識掃視,根本無法辨別出眼前的兩人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唯有睜開雙目,伸手去觸及那個與妙無花一模一樣的“人”才會發現指尖穿透那“人”的身體而過,竟是一縷飄渺虛景。
與昆侖秘法身外化身有幾分類似,但是比起身外化身又高超了不少。
身外化身是分化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手摸的到實體,但是以葭葭這等修為閱歷的修士用神識查探的話,卻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個是真的額,哪個是假的。但是這“人”不同,而且似是完全相反的極端,眼看是虛景,但是神識卻完全看不出來真假。
這簡直……葭葭雙目忍不住發亮,委實太妙。
“妙真人,這是什么秘法,好生厲害!”葭葭忍不住連連贊嘆。
妙無花卻在此時閉上了指方鏡,那道虛景也瞬間不見了蹤影:“這虛景實力修為與我相當,如本座親臨。能維持半個時辰的光景,非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葭葭低頭應了一聲,妙無花見狀,這才轉身離去,只是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轉頭望去,正對上了低頭恭敬站著的葭葭,雙唇動了動,答案脫口而出:“虛無化景,唯有出塵修士才能習會的招式,你若有朝一日能踏入出塵,自然有能學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