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侍者恭敬的姿態讓陳道臨明白了,微微給自己的那枚特制的金幣,大概代表著某種規格很高的邀請憑證。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跟著侍者沿著樓梯走了上去。
穿過旋轉樓梯來到了一條走廊里,這長長的走廊足足有百步,走廊的盡頭還有一扇門,包著厚厚的鐵衣,門前站立著幾名神色凜然的侍者,看著來人,立刻就迎了上來。
給陳道臨引路的人過去和對方低聲交談了幾句,來人頓時面露恭敬微笑,轉身打開了那扇大門。
讓陳道臨吃驚的是,門里卻又是一條樓梯——這次卻是往下了。
沿著臺階下樓梯走了大約有數百步,陳道臨心中估算,這只怕已經是到了地下。
果然,臺階的盡頭,再通過了一道門關。這次把守在這里的,卻是幾名身穿皮甲佩戴武器的護衛了。他們看過了那枚特制金幣,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大門。
隨著陳道臨和微微走進這扇大門,立刻就有喧鬧的嘈雜聲鋪面而來!
這是一個碩大的地下空間。
圓拱形的空間足足有一個小籃球館大,整體的布局也類似那種類似劇場一般的圓形格局。
周圍一圈大約有數百個座位,以階梯式從高往低排列,在這地下空間的最中心,則是一個圓形的大坑。
就仿佛是古羅馬斗獸場一般,中間的那塊坑地的高度大約有三米多,坑地的一圈還豎立了有雞蛋粗細的鐵柵欄。周圍站立了一些穿著皮甲的護衛。
此刻這數百個階梯座位已經座滿了接近九成。
讓陳道臨意外的是,這個地下空間里聚集了幾百人在這兒,聲音嘈雜,但是空氣卻并不混濁,也沒有氣悶的感覺,想來是應該有很不錯的通風渠道。
在中間的那個地坑的周圍豎了一圈火把。這一圈火把將中間的那個地坑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即便是坐在遠處最后一排,也可以將坑地之中看的清清楚楚。
陳道臨和微微很快便被引到了座位——這座位的位置還算不錯,雖然不算太考前,但總算也在前十排之內。
兩人剛坐下,旁邊引路的侍者就恭敬的告退。
“這好像是一個角斗場?”陳道臨皺眉看著中間的地下坑地:“難道是來看角斗么?”
微微搖頭:“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我聽說這里名氣很大,想來應該不會只是普通的角斗這么簡單吧。”
正交談著,已經有一個身穿白衣的侍者走到了面前,恭敬的行禮之后,看了兩人一眼,然后目光放在了陳道臨身上:“請問先生,需要現在下注么?”
“下注?”陳道臨笑了。
這侍者飛快的從口袋里拿出了幾束各種顏色的絲帶來,恭恭敬敬道:“一會兒比賽開始前銅鑼一響,便停止接受下注了,兩位貴客如果想要玩兩把,現在時間可是不多了。”
陳道臨看了微微一眼,微微沒說話,陳道臨苦笑道:“我還不知道今晚到底什么節目呢,怎么下注?”
這侍者神色不變,飛快的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燙金的請柬一樣東西遞到了陳道臨手里:“貴客,這是今晚的節目和貨物清單,您可以先看一看,我是負責您這一區的侍從,您有任何需要,只需要抬一抬手臂,我便能看見,隨時為您提供任何服務。”頓了頓,他一指身后的臺階:“兩位如果中途需要休息的話,可以直接從臺階出去,后面有專門的休息區域供客人使用,還有免費的酒水請隨意享用。”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距離下注的最后時間只有一炷香了,兩位如果想玩幾手,請抓緊時間。”
他鞠了一躬,便后退幾步,走到了臺階上,站在了一個角落里。
陳道臨看了微微一眼,只是這手里的請柬一樣的冊子,他卻看了看,直接交給了微微。
“怎么了?”微微皺眉,低聲道:“記住你的身份,你才是貴賓,我只是你的女伴。這些東西應該你自己看了做主才對。”
“我……”陳道臨有些臉紅,壓低了聲音道:“我不認識字。”
“……什么?”微微一呆。
“我不認識字……嗯,我是說我不認識你們羅蘭帝國的文字。”陳道臨嘆了口氣:“我只會說你們的語言,但是文字卻不認識。這東西,我看也看不懂。”
微微的臉色就有些古怪起來,她瞧了陳道臨一眼,略微皺了皺眉。
陳道臨心中也是無奈。
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現在能說一口流利的羅蘭帝國語言,這都是要感謝藍藍的“通語術”。可問題是“通語術”只是讓他掌握了羅蘭帝國的語言。
簡單的來說,他只是擁有了會話能力。
但是文字,卻是不懂。
微微心中疑惑,只是此刻地方不對,她也不方便問太多,接過那冊子飛快的掃了幾眼,雖然蒙著臉,但是眼睛里的目光卻越發的詭異了起來。
“這兒的節目,果然……很精彩。”微微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不自然,尤其是最后說到“很精彩”的時候,加重了幾分語氣。
陳道臨正想問,微微卻已經忽然抬起了手來。
很快,剛才那個白衣侍者立刻就走到了兩人身邊——這里的侍者果然都是受過嚴格的訓練,雖然此刻場中有數百賓客,但是這些侍者站在角落里時刻待命,卻是隨時都注意著自己負責的區域,一旦有客人抬手,便不能有片刻耽擱趕緊上前。
“尊貴的客人,請問有什么我可以為您做的?”侍者欠了欠身。
微微清了清嗓子,飛快道:“給我兩根黃絲帶。”
這侍者立刻取出了兩根黃色的絲帶來雙手交給了微微。
微微看了陳道臨一眼,忽然甜甜一笑,故意用一種膩人的嗓音道:“親愛的,還愣著做什么,付錢啊。”
陳道臨被微微這種忽然捏著嗓子做出來的柔媚語氣給嚇了一跳,看著身邊這個女人對自己甜笑,可是他心中卻只感覺到后背上一股寒氣升起。
掏錢?
陳道臨有些尷尬了:“多少?”
“客人,您的女伴投了兩根的黃絲帶賭注,您的賭金是四千金幣。”這個侍者飛快道:“按照今晚的賭注賠率,若是您最后贏得了賭局,可以獲得一倍的賠償。”
陳道臨臉色有些古怪——因為,道臨哥身上可沒那么多錢啊!
要知道他現在全部家當雖然也有個十萬金幣。可問題是十萬金幣不是現錢,而是那四枚金絲火鉆而已。
他口袋里倒也不是身無分文,錢袋里裝了幾十個金幣還是有的。
可是四千金幣……自己現在哪里掏的出來?
媽的,這個杜微微,她是不是耍老子,故意讓哥出丑么?
陳道臨額頭有些冷汗出來,不過那個侍者倒是絲毫沒有懷疑——畢竟能進來這個地方的賓客非富即貴,怎么可能套不出區區幾千金幣。
就在陳道臨為難的時候,微微卻已經故意偎依過了身子來,在他耳邊低聲甜笑道:“親愛的,你在想什么呢?”她仿佛有意無意間,輕輕一撫陳道臨的腰間,故意膩聲道:“難道你是嫌棄我買的太少了么?”
陳道臨看見了對方詭異的眼神,感覺都了微微的手在自己的腰間撫過,他心中一動,立刻假裝不動聲色的把手塞進了腰間的口袋里……
隨后陳道臨眉毛一挑。
他手里捏到了一疊厚厚的東西,掏出來在手里,卻是厚厚一疊仿佛是某種特制質地的紙張,上面還有奇特的花紋以及印刻出來的字樣,以及一些花花綠綠的印記。
這東西他倒是認識的,他在格顏的手里看到過這東西。
這赫然是……金票!
是羅蘭帝國通用的金票!
這么厚厚一疊金票,自然不可能是陳道臨所有的,那么便不用猜,肯定是杜微微這個女人剛才神不知鬼不覺塞到自己口袋里去的。
她是一個魔法師,做到這點小事想來不難。
陳道臨吸了口氣,橫了微微一眼。
看著微微眼中流露出的一絲促狹嘲弄的眼神,陳道臨忽然心中有些惱火。
想玩么?好啊!看看到底誰玩兒誰!
陳道臨忽然咳嗽一聲,看也不看手里的這爹金票——反正他不識字也看不懂,畢竟這羅蘭帝國的金票自然也是羅蘭帝國文字,不會有阿拉伯數字的。
他也不知道這一疊金票到底多少錢,就全部塞給了面前的這個侍者,大聲道:“賭那么小有什么意思!這些,全部買那個……那個什么黃絲帶了!”
這侍者忽然臉色就變了,抬頭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陳道臨,表情陡然就激動了起來嗎,顫聲道:“您,尊貴的客人,您,您確定都買,都買……黃,黃……”
“都買了!”陳道臨豪爽的一揮手。
旁邊的微微臉色也變了,她狠狠的朝著陳道臨瞪了過去,陳道臨卻故意扭過頭不去看她,微微腳下狠狠的踩陳道臨的腳,不過達令哥也早有準備,已經先一步挪開了。
“別問了,都買了就是!”
侍者激動的手都在顫抖,他深深吸了口氣,趕緊鞠躬道:“抱,抱歉!是我失態了!尊貴的客人,這些是您的投注絲帶。”他飛快的從手里清點出了厚厚一捆黃絲帶來交給了陳道臨:“這些請您拿好……那個……”
他猶豫了一下,道:“尊貴的客人,鑒于您的投注金額,您是否……是否需要我將您的座位調整到第一排去?那里的視野會更好一些,而且……”
“不用了。”陳道臨至少還記得微微的叮囑,她需要隱藏身份,可不敢跑去第一排那么醒目的地方。
“那么,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隨時召喚我!”侍者連續幾個九十度的彎腰鞠躬,然后撅著屁股飛快的跑掉。
眼看這侍者離開,陳道臨才回過頭來面向微微。
微微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看上去仿佛冷笑連連,但是眉宇之間卻滿是怒氣。
她咬牙切齒道:“好!好啊!陳道臨!你……你……”
陳道臨絲毫不肯示弱:“我怎么了?你剛才戲耍我,覺得很好玩很有趣么?”
微微橫了陳道臨一眼,沒好氣道:“你……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干了什么!”
“咦?”陳道臨看著微微的表情,看出這個女人的眼神居然是真的有些心疼……
“那個……你是真的在心疼?那一疊金票有多少錢啊?”
“你!”微微氣的險些翻了個白眼:“你居然不知道有多少錢,就丟了出去?”
“我都和你說了,我不認得你們羅蘭文字。”陳道臨搖頭:“多少錢?你這么有錢的大人物,還在乎這么一點么?”
“……”微微沉默了會兒,然后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擠出了一句話來:“一點?你剛才扔出去的那一疊金票大概有六十萬金幣!”
“六十萬金幣!?”陳道臨也差點從椅子上出溜下去。
他趕緊坐直了,瞪大眼睛看著微微:“六十萬?金幣?!”
“是的!”微微咬牙道:“你好大的手筆,六十萬金幣,你眨眼就就扔了出去!那可是六十萬金幣,相當于一個城市一年的財政稅收!可以養活一個師團的正規軍一年的開銷!可以……可以……”
陳道臨也覺得自己剛才是玩的有些大了,看著微微,小聲道:“那個……你戲耍我在先……再說了,你這么一個大人物,家產富可敵國,還在乎這點……”
“這點?”微微沒好氣的瞪著陳道臨:“你以為我家里的錢是大風吹來的么?我現在還不曾……不曾繼位!!還不曾真正執掌家產!我一年的開銷也沒有六十萬這么多!這些錢還是我身為魔法師自己賺來的私房錢!!你你,你……”
陳道臨說不出話了。
六十萬金幣……可不是六十萬人民幣啊。
“陳道臨你記住了,若是這筆錢輸了,你就欠我六十萬金幣!”微微重重哼了一聲,盯著陳道臨道。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陳道臨攤開手:“我反正是沒錢還。”
“哼,耍賴是么?”微微仿佛卻冷靜了下來,看了陳道臨一眼:“你最好記住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敢欠皇帝的錢不還,但是還沒有人敢欠魔法師的錢不還!”
陳道臨身子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