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益州攻略第二十章黃須鮮卑奴
庚亮對她存有愛慕之心,張靈蕓并不是不清楚
其實這個人在條件上還是挺不錯的,深得晉主寵信,長相英俊倜儻,出身名門大派,文采武功皆為上上之選,并且性格溫和,待人謙躬有禮
。如果說,庚亮在建康街頭大吼一聲:“本人要納妾!”保證幾息之內,身周就會圍滿了各色前來應召的漂亮女子。
然而,世事就是這么離奇,面對如此一個完美男人,張靈蕓卻沒法擦出半點火花,始終與他維持著正常師兄妹之間的關系,令庚亮徒嘆奈何。反倒是云峰這種帶點流氓習氣,又時不時爆兩句粗口的壞壞男人,卻輕輕松松的搏取了美人芳心。由此可以看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實為千古不破之真理!
對于庚亮的小家子氣行為,張靈蕓深感無語,暗自搖了搖頭,問道:“想來師尊已看過云郎所著書籍,不知有何感想?”
荀灌娘沉吟片刻,深思道:“說成異端邪說并不為過,然書中所顯露出的平等、公正等觀念,尤其所主張的女子應與男等同,卻也發人深醒。”
對于這一點,荀灌娘還是較為贊賞的,畢竟她也是女人嘛,盡管能對朝政施加影響,可是只能隱于幕后,無法走上前臺。因此,云峰所著可謂深得她心,但僅限于男女平等,其他方面她直接嗤之以鼻。
聽她這么一說,張靈蕓更加好奇起來,很想知道云峰究竟寫出什么東西,才能惹得這么多的口誅筆伐,當即施禮道:“能得師尊稱贊,想來書中應有些可讀之處,那么弟子得回屋好好研讀一番,弟子這就告退。”
荀灌娘揮了揮手:“你去罷,不過看看也就算了,可千萬莫要被此書毒害,知道嗎?”
“恩!”張靈蕓暗感好笑,隨意應了聲便快步返回屋內。
庚亮請命駁斥云峰,令司馬睿在老懷大慰的同時,也深感放心,對庚亮的才學,司馬睿還是挺看好的,更何況云峰在他們這些人眼里,就是一個軍閥頭子,連最低等的士族都算不上,從骨子里就瞧不起他!這種人能有文化?想想也令人笑掉大牙,還不三言兩語就把他給駁斥得啞口無言,體無完膚!
但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于朝會散去之后,司馬睿又把庚亮召去了后庭,根據書中觀點,商討一些針對性問題。
君臣兩人抓住幾條重點,反復推演了一番,均已覺得成竹在胸。庚亮正待告退時,司馬睿攔住道:“庚卿請稍待片刻,朕聞令妹文君賢淑爾雅,姿容秀麗,欲使其許給太子為妃,庚卿意下如何?”
“呃?”庚亮一怔!
庚亮身為北方僑姓士族,十六歲305年時隨父遷往會稽今浙江紹興,父亡后與妹妹庚文君相依為命,沒多久就得當時的瑯琊王司馬睿賞識,拔為西曹掾主領百官奏事,秩四百石,七品。
說實話,庚亮并不愿把妹妹嫁給司馬睿的兒子司馬紹,一來一入宮門深似海,他寵愛這個唯一的妹妹,不愿她走到這一步,二來他身為化勁高手,又是華仙門真傳弟子,醫道上自然也有幾分功夫,一眼就瞧出了司馬紹身乏體弱,不是長壽之相,他可不想這個妹妹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
念及此處,庚亮推辭道:“蒙陛下圣眷,亮深感惶恐,然舍妹才疏學淺,性情粗鄙,恐難配帝王之家,還請陛下三思。”
司馬睿老臉一沉,不悅道:“庚卿此是何意?莫非以為道畿司馬紹表字配不上令妹不成?”
庚亮為東宮講讀,與太子司馬紹較為親近,某一日,司馬紹微服來訪,于他家中偶見庚文君。其實,庚文君雖說是個不大不小的美女,但還算不上國色天香,只是她那天真爛漫的性格給司馬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身為太子,普通女人見了他誰不是一幅低眉順眼的樣子?可庚文君偏不,令司馬紹大感新鮮,升起了納其為妃的想法。
回宮后和他老子司馬睿一提,司馬睿覺得倒也不錯,庚氏兄妹倆皆為華仙門重要弟子,如果結為姻親,可以使關系更加密切,以此來拉攏分化華仙門,并對抗王導與王敦兄弟倆,于是有了今日一提。
庚亮卻再次推卻道:“請主上明鑒,舍妹已入華仙門,婚姻大事理當由其師做主,亮,實在是做不得主啊。”
司馬睿不由得一陣頭疼,荀灌娘出了名的難說話,還出了名的護短,他對說服這個女人并沒有任何把握,其實他也挺悲哀的,盡管貴為天子,卻無兵無權,夾在二王兄弟與華仙門之間走鋼絲,令他極為不甘!臉色不禁難看起來。
庚亮畢竟跟了他十幾年了,對司馬睿的處境也是微微不忍,暗嘆一聲,敷衍道:“不如陛下稍待些時日,由亮先回返征求下舍妹意見,如何?”
司馬睿心知也只能如此了,無力的揮揮手道:“也好,你且退下罷。”
庚亮深施一禮:“臣告退!”說完,轉身向外走去,由正南方的宣陽門離開宮城,很快就回到了位于烏衣巷的家中,烏衣巷第一家族為王氏,庚亮家并不大,由幾進青瓦小院組成。
剛好庚文君也在家里,庚亮就提起了司馬紹提親一事。
庚文君面色一變,不滿道:“阿兄,你沒應下吧?妹可不愿嫁給黃須鮮卑奴!”
司馬紹生母荀氏為代郡鮮卑人,由于繼續了一半血統,令司馬紹外形和鮮卑人較為相像,金發黃胡子,深目高鼻,具有白種人的相貌特征。黃須鮮卑奴這一篾稱則始出于王敦,并在私下里流傳開來。
庚亮把臉一板,斥道:“放肆,怎可如此稱呼太子?”
“哦!”庚文君可愛的吐了吐小舌頭,繼續不安的問道:“阿兄,你究竟有沒有應下來?”
庚亮搖了搖頭:“放心吧,為兄推給你師傅了,對了,過幾天為兄要出使涼州,你安份些,可別惹出是非來。”
庚文君暗松了口氣,又不解道:“涼州萬里迢迢,又有何事需阿兄親身前往?”
“哼!”庚亮冷哼道:“涼州牧云峰妖言惑眾,為兄奉旨前去斥責于他!”
“妹也要去!”庚文君一聽就興奮起來,十六七歲正是叛逆的年紀,對事事充滿著好奇,聽說要去那么遠的地方,不禁蠢蠢欲動。
“不行!”庚亮嚴辭拒絕,隨后語氣一緩,解釋道:“此行非是游山玩水,可謂危機四伏。來,為兄給你說來聽聽,先得逆江至梁州巴東郡下船,向西行則為巴氐李雄控制,須晝伏夜出方可,出了梁州即為秦州,秦州羌氐二族混雜,野蠻兇殘,極易發生意外。既使能安然抵達涼州,可誰又敢保證那云峰不會惱羞成怒當場翻臉?要知道,此人不過名義上為晉臣罷了,若他使強,為兄只怕無法生離姑臧,因此,你不能去!”
“那阿兄怎的就不怕危險?”庚文君一臉的不服氣,緊接著就恍然大悟道:“哦妹明白了,阿兄是想瞧瞧師姊夫郎究竟乃何許人也,妹說的可對?”
“你!”庚亮一時語塞。
庚文君連忙換上一幅笑臉,上前挽住庚亮胳膊撒嬌道:“阿兄,沒關系的啦,咱們兄妹二人與師姊份屬同門,介時只要亮出這層關系,諒那云峰也不至于翻臉罷。”
庚亮立刻就覺得像吃了口夾著老鼠屎的米飯一樣糝的難受,當即微怒道:“為兄堂堂七尺男兒怎可依靠女人名號來求得周全?總之你不許去!”
庚文君小嘴一撇,一幅無奈模樣,不過眼珠子卻滴溜溜轉了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