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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廣陵至不其約八百五十里,劉琨差遣的信使于五月十五日快馬奔出之后,第三天,即五月十八日抵達不其,對劉琨的條件,韓雍一口應下,又親手修降表一封,以及奉上禮物若干,交由信使獻給劉琨。
第二天清晨,韓雍親自相送,把信使送出了南門。
目送著信使策馬遠去,韓福一臉不敢相信的轉頭道:“父親,沒想到這劉琨竟然還活著,更出奇的是,慕容廆手掌雄兵十余萬,竟會全力支持于他,著實令人匪夷所思,這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韓雍的臉面現出了一縷凝重,搖搖頭道:“為父昨晚思索一夜,總覺得劉琨與慕容廆非是這般簡單,很可能明為合作,實為主從,你不要問為什么,這是為父歷數十年起伏所鍛煉出的一種知覺,不過,由于缺乏可靠信報,雖參不透個中真相,但無論如何,劉琨能隱忍潛伏如此之久,又抓住秦王過境突然現身,其時機把握之準,其心志與圖謀,足以堪稱一奸雄人物,可為秦王大敵”“。
如今我父子雖占據不其,看似逍遙自在,實則已陷身于險境,無論是石勒還是秦王,任何一方騰出手來,都不會容我活在世上,劉琨正是窺破了這一點,才料定為父不得不降于他啊!”
寥寥數語,韓福也明白了個中關鍵,卻又問道:“劉琨既然城府如此之深,他日會不會過河拆橋。擄奪父親您的軍權?朝庭山高水遠奈何不得咱們。可是劉琨倚慕容部十余萬鐵騎。又許您以海門,雖看似落了個大便宜,但海門靠近建康,他日并不是沒可能對您下手,父親您要小心才是。”
“哎!”韓雍長長嘆了口氣,捋須道:“那又如何?劉琨于士人中頗有清譽,所謂奸雄者,實則偽君子也。虛偽的人都要顧及臉面,只會下暗手而不會明里強奪,咱們父子留著心眼便是,說起來,現在談這些為時過早,還是先打退秦王才是正道。”
一聽這話,韓福的臉上滿滿的全是志得意滿,冷冷笑道:“秦王只從梁州帶了兩百條戰艦出海,既便算上海門水軍殘部,也不過三百余艘罷了。而我軍卻有戰艦近五百艘,他這是以卵擊石!
盡管他船頭的大鐵稚威力強大。而且其中還可能另有玄機,至少咱們的船首怎么也沒法把那大鐵錐安裝上去,但這不算什么,大海遼闊無際,可不比江面狹窄,我軍可以把戰艦充分散開,不與其正面相撞,以眾擊寡,全殲秦國水軍不在話下,若是東海青龍王保佑,教秦王死身魚腹也不是沒可能!”
誒”韓雍擺擺手道:“你能想到,秦王莫非想不到?他百戰百勝豈是浪得虛名?明知兵力不占上風,卻依然北上來攻我,分明是有恃無恐,萬萬不可輕敵啊!”
“這個”韓福的強大自信很快轉換為了滿臉的遲疑之色,略一思索,又不確定道:“莫非這次秦王還請有江神奇相?這可是大海啊,江神能有何用?”
韓雍也猜不透云峰敢來進攻的原因,冥思苦想之下,勉強認同了韓福的看法,轉頭喚道:“來人,準備十對童男童女,好生飼養,一定要白白胖胖!”
“遵命!”兩名親隨施禮離開。
韓雍又向韓福吩咐道:“這幾日你我父子暫住水寨,不得有任何僥幸之心。”說著,翻身上馬,向水寨疾奔而去,韓福與親隨們也是緊緊跟了上前。
隨著韓雍的入駐,水寨立刻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當中。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江口至不其的距離走海路約為一千五百里,云峰也不急不忙,全軍上下僅以風帆行舟,于五月二十二日上午抵達了不其海域。
“將軍,您快看,烽燧有動靜了!”庾文君突然驚呼出聲。
不其周邊與海門布置相似,沿海的高地山峰都立有烽燧,就看到一道道狼煙有如接力般沖天而起,盡管頂著凜冽的海風,卻凝而不散,在晴朗的天氣里,尤其的突兀!
云峰點了點頭,喚道:“傳令,全軍向深海退卻二十里,船與船間保持五百步距離,散開布陣!”
一道道旗語打出,船只紛紛調轉船首,向著深海駛去。
庾文君不解道:“將軍,您也太自大了吧?您干嘛不趁著韓雍未能準備妥當,一鼓作氣破他水寨,反而要后撤布陣,給他留下充足的時間呢?”
云峰傲然道:“不是孤瞧不起韓雍,在海面作戰,只需幾十艘就足以殲滅韓雍全軍,放出來打,正是發揮我軍長處,更何況你怎知韓雍沒有準備?咱們離開建康已滿十天,有這十天時間,細作完全可以把消息傳回不其,孤可不認為韓雍會猜不出我軍是為他而來,如果韓雍不是白癡,他早已做足了準備。”
“這個”庾文君雖是很不服氣,卻無話可說,只得把腦袋狠狠擰去了一邊。
云峰瞅準機會湊上前,在庾文君的頸脖間深深嗅吸了一大口,這才一臉滿足的移開鼻子。按說庾文君自從離開海門就再沒洗過澡,她運動量大,出汗多,每天只能以少量清水擦洗身子,汗味還是有一點的,不過,云峰最喜歡聞這種味道,汗味夾雜著女子天然體香,就他而言,構成了一種最原始的誘惑力,這幾天,他總是時不時湊上去聞一下,令庾文君防不用防。
“變態!”庾文君無奈的啐罵了聲,但沒任何辦法可想,與變態生活在一起,除非自已更變態,才能嚇的住他,顯然,庾文君自認為不變態。
云峰也不理會,向謝尚吩咐道:“謝尚,這一戰以你為主,蔣公為副,孤在后面押陣,如何?”
“啊?”謝尚一瞬間又驚又喜,這在給自已親手報仇的機會啊,通過這幾天的了解,他對新式戰艦的威力信心爆棚,當即一口應道:“請秦王放心,尚必不負所托。”
云峰又叮囑道:“我軍優勢很明顯,只要不給敵船靠上來,大勝已是毫無懸念,如果韓雍出海迎戰,能活捉最好,捉不了死的也行,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逃掉,韓雍精于水戰,又手段狠辣,絕不能讓他活在世上,否則必為后患!”
謝尚鄭重的拱了拱手:“尚明白,這就離船準備!”說著,走向船尾,放了條小舟入海,向著蔣炎的指揮艦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