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伙,一個個都是好戰分子,一聽到打仗,一個個馬上興奮起來,有一種蠢蠢欲動意思,劉遠還沒說話,也還沒表態,這些家伙就嚷著要殺入吐蕃,找吐蕃人報仇雪恨。
“趙福,你有什么要說的?”劉遠發現一眾人都神情激動,興奮不己,只有趙福一臉的凝重,沒有跟隨他們,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由好奇地詢問道。
趙福猶豫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太確認地說:“將軍,你真的要潛入吐蕃?這太危險了,人有時會走運,但不會一輩子都走運。”
“嗯,是有這個想法?”劉遠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了,反正也沒有什么隱瞞的,其實從聽到吐蕃攻陷淞州府的那一刻起,劉遠就決定要到吐蕃一行,最近大力收集像人參、草藥、干糧等物,就是為了進入吐蕃作最后的準備,現在趙福問了出來,劉遠也很爽快地承認了。
反正他不問,自己一會也要說的。
“將軍?為什么?”趙福吃驚地說:“就為了那個還沒出世的兒子?誰知這個是真還是假,吐蕃言而無信,說不定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一個陰謀,將軍,請三思。”
劉遠的確和吐蕃公主贊蒙賽瑪噶有一腿,此事鎮蕃軍劉部上下皆知,但吐蕃公主到底有沒有身孕,只是吐蕃的一面說詞,在場之人,也沒人看過,以吐蕃人此次的行動,絕對不是和親,作為一個戰場的老手,趙福一直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
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劉遠負不起,此次行動。并沒有得到李二的授權,若是五十人,皇上也不會計較這點損失,問題是這里有幾個,是功臣之后,隨便哪個出了事,劉遠都負不起這個責任,在趙福眼中,自家將軍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靠山有靠山,身邊更是美女環繞,有清河崔氏的撐腰,日后平步青云,輕而易舉。何必再次孤身冒險呢?上一次以全身以退,那己經是非常好運的。人的一生。會不會時時刻刻都那么好運呢?
錢偉強也對劉遠行了一禮:“屬下絕非貪生怕死,將軍去哪,屬下也追隨去哪,只是請將軍三思。”
劉遠微微一笑,聞言也不怒,環視了一遍自己的麾下的五十精兵,點點頭說:“相信很多兄弟都以為本將是為了一己私心。帶諸位兄弟去冒險,對吧?”
一眾將士都沒有說話,看樣子,他們是默認了。
“不過。你們只猜中一小部分。”劉遠一臉正經對說:“先說那吐蕃公主吧,不瞞諸位兄弟,對于懷孕一事,大唐在吐蕃的細作已確認,確有其事,所以劉某說你們猜中一小部分,不過,劉某還不至于為了一個還沒出世的兒子,把兄弟推入火坑,不過此前,我先問在場這么多兄弟,我們軍叫什么名字?”
“揚威軍”人群有人大聲叫道。
劉遠點點頭,繼續說道:“揚威是什么意思?”
“張揚、威武,揚我大唐的軍威。”
“我大唐有陌刀隊、玄甲軍、娘子軍、西進軍為什么還花費巨資,打造揚威軍呢?”
眾人一時說不過來,要么是想不通,要么是知道為什么,不過不會用言詞來表達。
劉遠也不等他們慢慢想了,繼續說:“程老將軍是大唐的開國功臣,軍中名將,在他的訓練下,訓得有聲有色,可是皇上只是看了一下,就說不滿意,最后把我重新召回揚威軍,等兩者一比試完,保留了劉部,而程部馬上就解散,一點機會也不給,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一眾將士搖搖頭,對于他們來說,這些問題不是他們這個層面的人所能想像的,雖說他們也奇怪,皇上好像一點機會也不給程老將軍翻身,當然,他們也不敢質問李二,為什么要解散程部?就精氣神來說,程部的兄弟做得還是很不錯的。
劉遠一臉正色地說:“揚威軍創立的初衷,就是皇上有感于鎮蕃軍在吐蕃腹地的表現,避免與敵人正面較量,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積小勝為大勝,盡可能破壞敵人的計劃、擾亂其布署,如斷其糧道、斬其敵首、撒發謠言等,在敵人心中,我們不在,但我們又無處不在,這才是揚威成立的本意。”
“此行潛入吐蕃,打探其布署、繪制詳細軍用地圖為主要目的地,這些也是我揚威軍成立的初衷、吐蕃人在大唐立威,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一定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所以說,不以讓吐蕃如此囂張,何況。”劉遠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松贊干布還對我點名道姓,若是我不去,豈不是惹他們笑話?再說這次是一次難得練兵機會,比與程老將軍的比試更為真實,也可以檢驗一下我們真實的水平,戰場上學習,那是最快的,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此行非去不可。”
頓了一下,劉遠繼續說:“我可以跟你們打賭,此行皇上絕對贊同,本將在淞州時,已經寫了兩封信,吩咐人隔一天用八百里快給皇上送去,第一封是請求允許我等進吐蕃打探索敵情,伺機作亂、刺殺敵軍重要將領,若有機會,也把我那尚在腹中的孩兒救出來,第二封是等不及出兵的理由,以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之理由,先行出兵,如果我猜得不錯,剩下的揚威軍,也會陸續抵達,充當我等的后援。”
劉遠這番說得合情合情,連自己的一點私心也說了出來,眾人一聽,心中疑云頓消,一個個點頭,以示劉遠說得有道理。
“將軍,我趙福這一百多斤,早就交給你了,既然將軍主意己決,趙某愿為排頭兵,助將軍旗開得勝。”趙福聽完,馬上表態,愿意追隨劉遠。
尉遲寶慶大聲說:“什么私事,劉將軍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將軍在吐蕃立功無數,是大唐英雄,要是將軍受人笑話,就是我等,也會感到面上無光,將軍沒有臉面,那大唐也顏面無存,將軍,尉遲某絕對支持你。”
“將軍,小的沒二話。干了。”
“將軍,屬下的一百多斤,就交給你了。”
“將軍讓我向東,絕不走西。”
眾人紛紛表態,表示愿意跟隨劉遠深入虎穴。
劉遠揚揚手。示意眾人停下,然后郎聲地說:“關勇。段將軍就在淞州城主持大局。你是他的未來女婿,此事我不敢作主,你一定要經得他同意方可,不然說什么,我也不帶你們去,候軍你們四個也是叫段將軍為伯父的。也聽聽他的意見,此事沒得商量。”
五人看到劉遠說得什么堅決,知道此事沒得商量,最后只好點頭同事。當然就五人五騎,徑直朝淞州城跑去,詢問段志玄的意見了。
老實說,要是他們出了問題,劉遠還真負責不起。
等五人走后,劉遠看了看剩下的四十五人,這些人一看到劉遠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昂首挺胸,生怕自己沒比劉遠看上一般,他們也知道,此次只是打探消息為首,刺殺為輔,順便打探腹中兒子的下落,人少一點,更容易躲藏和行動。
劉遠暗暗點頭,這些人自己還是比較放心的,從信陵君竊符救趙時挑選精兵得知,要想好的兵,就要沒有后顧之憂的士兵,在戰場上惜命不要緊,最怕就是把這種情緒傳染給其它士兵,這樣一來,就很容易崩潰,一崩潰逃跑,把后背暴露給敵人,死得更快,而自己的麾下的一千三百人,也像信陵君那樣,長子不要,獨子不收,即使戰場上刀槍無眼,沒了性命,他們的家庭也不至于一下子崩塌。
“此交進入吐蕃,可以說是九死一生,我們沒有友軍,沒有補給,也沒有后援,你們雖說是我的部下,但我也不喜歡強迫你們參加此次任務,如果你們參與,朝廷獎勵多少,本將一分一毫也不刻扣,所有參與的這次任務的,只要一參加,本將每人先贈予一百兩安家銀,若是不幸身亡,額外送三百兩,交到你們家人手中。”
“若是不參加,也不追究其責任,回到揚威軍營,自個打鋪蓋走人。”
士兵也是人,他們除了想斬獲,想獲得軍功,想升官發財,可是他們也會怕自己倒下后,親人朝不保夕,自然不敢拼命,劉遠干脆解決他們的后顧之憂。
“將軍,別說了,我們絕對是不走的。”
“就是,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一個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哈哈哈,我們正規營八百人,想去的不知有多少,這次我們不用費勁,直接拿到這資格,真是太好了。”
“就當到吐蕃郊游好了。”
“將軍,直接說什么時候出發好了。”
一眾將士紛紛表態,幾十人,竟然沒有一個打退堂鼓的,這讓劉遠非常欣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上次李二大賞鎮蕃軍,那封賞之厚,不知讓多少妒忌,現在劉遠又異常大方,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眾將軍也拼了。
現在那些開國功臣,享受著高官厚祿,可是當然他們哪個不是把腦袋系在腰帶上拼出來的?在這個時代,可想過得別人好,那就得比別人更努力、更狠。
看著眾將軍一個個都磨拳擦掌的,劉遠笑著說:“好了,此事不急在一朝一夕,吐蕃是高原,你們平日都生活在平原,突然沖上去,會有高原反應,也就是吐蕃所說的詛咒,我們得一步步來,逐步適應,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趁現在還沒出發兼有空,所有人都寫家書,不會寫的,找會寫幫忙。”
“是,將軍。”
“是”
眾人聞言,沒有好說的,和劉遠告別后,各自回營,開始寫信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一早,關勇等人就在一個名副將的護送下回來了,走的是五人,不過回來的時候,只有四人。
少了程老魔王家的程懷亮。
劉遠轉眼一想,馬上明白了:長樂公主的未婚夫婿長孫沖,就是在突襲吐蕃時被利箭射中要害。為國捐軀,以致長樂公主未婚先喪夫,白白背了一個克夫的罪名,而清河公主李敬,準備和老程家的程懷亮在今年完婚,如果程懷亮再出事,那對皇族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只怕會讓別人說公主是克夫,若是得了這罪名。就是皇帝女也愁嫁了。
“呂將軍好。”
“劉將軍,別來無恙。”
有人護送回來,還是一個副將,劉遠也不敢怠慢,笑著和他打招呼道。
呂副將抱拳說:“我家將軍怕劉將軍不相信。特命屬下前來作證,程家賢任。年內就要與清河公主完婚。打仗一事,三五天有之,三五年也不稀奇,不如先完婚,再作打算,所以程家侄子就先退出了。其實的,怎么都無所謂。”
劉遠笑著說:“那,那關校尉呢?”
“我家將軍說,好男兒志在四方。有機會自然不能過去,劉將軍不必再為此事而煩惱,該怎么吩咐就怎么吩咐,不要客氣。”呂副將繼續說:“我家將軍說了,若是表現得好,搏出一個富貴榮華,也好封妻蔭子,段家的女兒也好得益,若是身遭遇不測,他那未過門的妻子,也會為他守貞,終身不嫁。”
寒一個,這樣的也說得出口,這些老家伙,那魄力還真是大。
“將軍,我未來的岳父大人也沒意見,你這下沒意見了吧?”關勇一臉興奮地說。
候軍也一下崩了起來,大聲說:“對,我也是。”
劉遠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點點頭說:“你們回來得剛剛好,正想找你們呢。”
“找我們?”關勇吃驚地說:“將軍,有什么事請盡管吩咐。”
“就是,刀山來,火海里,絕對不會受到影響。”
“刀山火海不至于,要是有,也是本將跑在前面”劉遠笑著說:“軍中很多兄弟是不識字的,你們四人來了剛剛好,幫兄弟們寫家信,去吧。”
關勇的臉面抽了抽,最后還是認真幫忙兄弟寫家書,畢竟是自己兄弟,可是,等關勇、候軍等人一坐下,很快就發現了一件事:劉遠一早就轉身進了帥帳,而那個呂副將跑得更快.......
一個個都成精了。
“該死的松贊干布,竟然連朕都敢欺騙,可恨,太可恨了。”李二一看完奏折,一下子把它摔倒在地,那臉都氣得鐵青了。
向來只是他占別人便宜,沒想到吐蕃打著和親的幌子,欺騙了大唐所有的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不僅攻下了淞州城,還一舉攻陷了神鋒營、破虜營還有銳金營,讓自己的心血完全白費,經此一戰,大唐的對吐蕃的威脅大幅下降,吐蕃內亂積下的那點優勢,一下子蕩然無存,近六萬軍民在這次動蕩中失去性命或淪為奴隸。
本想借這次成親,好讓大唐的威名更好,吐蕃的的公主只配嫁給一個武將,說明大唐有多富饒強大,和親后,兩個交好,也可以在安全的環境下練兵,等到新兵一訓練好,就可以收拾吐蕃,沒想到,松贊干布也不是吃素的,將計就計,麻痹了大唐的上上下下,借護送之名運兵,最后一擊得手,李二能不氣嗎?
長孫無忌撿起奏折,拿在手上一看,臉色也變了,想說什么,然后搖搖頭說:“這個松贊干布,果然是一個人物,做事還真果敢。”
“砰”一聲,李二一拳敲在案幾上,憤憤不同地說:“朕與松贊干布這賊誓不兩立,他日兵臨城下,看他怎么哭著求饒。”
“我們知道了吐蕃詛咒的秘密,而吐蕃也知道了我們破解的方法,這樣一來,主要的焦點,就集在地勢高地方相互爭奪了,好在,大唐雖說被破了一城,但實力還在,可惜新兵全軍覆沒,吐蕃也經歷內亂,我們守有余而攻不足,吐蕃也無力發動襲擊,這樣一來,雙方就只能處于相持階段了。”長孫無忌有些無聊地說。
李二的眼睛轉了轉,突然問道:“國舅,你知哪里有地方,地勢一定要高,起碼也得有劉卿家嘴里所說要產生高原反應的,有嗎?”
長孫無忌想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搖搖頭說:“實在想不出,不過吐蕃的環境比較特殊,只怕別的地方也不適合,也就這樣,吐蕃在內憂外患下,毅然和我大唐撕破臉皮,就是仗著有地利的優勢。”
李二深以為然點點頭。
“幸好段將軍一向謹慎,一收到峰火傳警,馬上火速馳援,也就是這樣,松贊干布才會只奪了一城,就匆匆忙忙地敗退,只可惜段將軍及其手下,并沒高原作戰的能力,段將軍勇冠三軍,兵多將廣,皆是我大唐的精銳,真是太可惜了。”長孫無忌小聲說道。
“不怕”李二突然笑著說:“其實,朕還有一張底牌還沒用。”
“底牌?”
“對,揚威將軍劉遠,朕想,他可以給這場持久戰增加多一點變數。”
長孫無忌淡淡地說:“劉遠?”
ps:大章,算是四更,小小爆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