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艘龍舸綠叢間,載到揚州盡不還。
應是天教開汴水,一千余里地無山。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這是晚唐詩人皮日休筆下的大運河,把大運河的地形、作用還有功過都一一道了出來,可謂中肯而形象,特別是那一句“一千余里地無山”,把大運河的妙處形容得淋漓盡致,
在一眾侍衛的前呼后擁下,劉遠繼續揚州之旅。
天也藍,水也清,天空是那樣寧靜安謐,空氣是那樣清新怡人,兩岸美麗的景色美不勝收,讓人仿佛至身于畫卷中一般,劉遠攜著崔夢瑤等人,一路乘船南下,且行且欣賞,碰上名勝古跡,還會停下船,稍作停留,平日不是做些一些自己喜歡的飾物就是和幾個女喝酒吟詩,要不一起打打牌什么的,快活如神仙一般。
這才是“腰纏千萬貫,駕鶴下揚州”的感覺,換作騎馬乘車,在夏天的這個時候出發,又熱又顛簸,一天下來,估計整個人都被震散,一天二天還有點新鮮,可以抗得住,一個月下來,估計整個人都夠嗆,而用船則可以避免這種情況,一路去多是運河,水平波靜,大船行得穩,如履平地,必要時還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航行,腳程并不比騎馬慢多少。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大半個月已過,經歷綿山寺一劫后,途中并沒有再出意外,一路順風順水,由通濟濟渠改走淮水,然后準備轉入邗溝。直奔揚州。
這天風和日麗,一眾女子都坐船頭,一邊吹著微風、欣賞著美景,一邊喝著美味的雪糕還有自制的果汁,不時說些笑話,別提多暢快。
李麗質美美地喝了一杯冰鎮的果汁,這才有些意猶未盡地說:“劉遠,你也太奢侈了,天天消耗那么多冰,就是父皇出行時。也未見如此鋪張,不過,在這天氣喝上一杯,還真是不錯。”
這船雖說是李麗質的,不過飲食劉遠包了。各種好東西窮不出窮,特別是那冰。好像用不完似的。現在是初夏,富貴的點的人家庫里藏有冰,這不奇怪,可劉遠不僅能滿足一行幾人使用,還富足到分給那些揚威軍和下人,就是李麗質也被他的慷慨嚇了一跳。
“呵呵。什么奢侈不奢侈的,公主喜歡就好。”劉遠笑咪咪地說。
有硝石制冰的法子,只要有硝石,那冰就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看到就是貴為公主的李麗質對自己也有羨慕之色,劉遠的眼里也有得色。
胡欣看著那風光如畫的景色,好奇地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離揚州還有多遠?”
“這里叫淮水,等我們轉入邗溝,一直向前行,就能直達揚州了。”杜三娘有點感觸地說。
三年前,揚州的大街小巷皆傳著杜三娘的艷名,當時杜三娘還是艷絕蘇淮的花魁,擁有自己的船舫,去哪都方便,在清閑的日子,杜三娘也會令船夫到處游玩一下,權當散心,這些此地方她都很熟悉,聽到胡欣發問,于是就耐心地解釋。
李麗質也點點頭說:“嗯,不錯,這些天坐船也有膩了,過了邗溝,到了揚州,那樂子就多了。”
“公主,我們現在也可以找樂子啊”杜三娘揚了揚那雙纖纖玉手,笑著說:“這昨天沒打,這手都有些庠庠的。”
“好啊,打吧,不然一整天在船上,也沒什么好消遣。”李麗質聞言眼前一亮,現在她可是喜歡上打牌這這種消遣的方式了。
事實上,打麻雀的確容易著迷,后世有很多女明星、女強人都喜歡打這個當消遣,最深刻的是十幾名女富豪一起招親,而擇偶的條件就是的精通打麻雀還要包容她們的打牌,條件一出,舉國皆驚。
胡欣聞言,馬上搶先說道:“先說了,小雪這幾天有些不太舒服,御醫說她要長牙齒了,這個時候最容易身熱受驚,現在有些不舒服,我可不玩。”
女兒在胡欣眼里自然是最重要的,再說打麻雀是一項講求耐心和智力的游戲,表面上一片平和,實則彼此間相互算計,性格爽直胡欣玩起來不是一般的有難度,老是輸多羸少,最多一天輸了近二百兩,都有“送財童子”的稱號了,越打越郁悶,對這個自然也就不熱衷,聞言連忙推搪。
崔夢瑤、小娘、杜三娘、胡欣再加上公主,湊成一桌還有多的,有時黛綺絲也可以頂上,可是現在情況有些特殊,胡欣要照顧小劉雪,這個沒有辦法,小娘受傷,而劉遠生怕其它的丫環照顧不好,就把黛綺絲派去照顧四娘,這樣一來,就成了三缺一的情況。
李麗質猶豫了一下,扭頭對劉遠說:“劉遠,你來玩牌吧,現在只有三人,還差一個。”
論牌技,席間劉遠最高,打牌向來羸多輸少,李麗質沒少吃劉遠的苦頭,其實不想跟他打牌,不過現在不夠人,就是不樂意,也讓找劉遠救場。
“打牌,好啊”劉遠右手一攤,笑著說:“賭場無父子,那個,公主,現在把前面所欠的銀子先還上,我們再玩吧。”
上次打牌,李麗質一共輸了一千多兩,結果崔夢瑤她們兩人的都給了,偏偏是欠劉遠那一千多兩還沒有結算,還說替劉遠保管,分明是賴賬的表現,劉遠也少拿這事打趣她,可不知李麗質怎么想的,明明有銀子,就是不還。
李麗質聞言不屑地說:“這點銀子,對你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虧你還是將軍,真是小家子氣。”
“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賭場還沒父子呢”劉遠笑著說:“不還我可不打。”
“劉遠,你也太小氣了”李麗質故意抬訌道:“這銀子又不是說不還,本宮說了,什么時候心情好。就什么時候給你。”
就在劉遠想反駁時,一個有些羸弱的聲音響起來:“師兄,你這樣對公主,可不是大丈夫所為哦。”
小娘?
這聲音太熟悉的,劉遠一聽,就知是小娘的聲音,有點吃驚地扭頭一看,果然看到小娘在黛綺絲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出來,那瘦削的身子是那樣單薄。那張精致而蒼白的小臉,是那樣讓人感到疼惜。
劉遠連忙上前扶著她,有些責備地說:“小娘,你的傷還沒好,怎么不躺著。要是傷著就不好了。”說完,扭頭又訓斥起黛綺絲來:“黛綺絲。你也真是的。讓你看好夫人,你倒好,不好好照顧,把她扶出來干什么?”
“師兄,你別責怪黛綺絲了”小娘連忙解釋道:“御醫說我的骨頭已經長好,只要不是劇烈運作。像走走停停這些,沒有關系的,小心一點就行,我在床上里躺了那么多天。躺得身子也懶惰了,就想出來走走,就讓黛綺絲扶我出來,此事得到御醫的首肯,你可千萬別責怪黛綺絲。”
“真的?御醫說沒事了?”劉遠聞言驚喜地問道。
“嗯,御醫是這樣說的。”
劉遠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臉上露出笑意,輕輕刮了小娘的鼻子說:“太好了,你這個小妮子,真是擔心死師兄了,以后不要這么傻了。”
“嗯”小娘就像一個乖寶寶一樣小聲地應著。
這時崔夢瑤、杜三娘等人也走過來,一個個對小娘也噓寒問暖,一片樂也融融,李麗質也高興地說:“太好了,小娘好了,我們可以開桌玩了,剛才還三缺一呢,你來了正好,省得某人在這里,好像八抬大轎也請不動一般。”
說到后面,分明有指桑罵槐之意,劉遠聞言擦擦鼻子,沒有說話:咱素質高,不和美女一般見識。
“不可”黛綺絲連忙說:“御醫說了,二夫人不宜情緒太激動,也不能長期累著,最后是半個月之后再打牌。”
“那你來好了。”杜三娘也想玩了,在一旁說道。
黛綺絲吐吐舌頭說:“幾位夫人還有公主打得太大了,奴婢可玩不起,上次都輸光光了,如果真要玩,那打一文二文奴婢就奉陪。”
一文二文?
估計地上就是看到銀豆子,李麗質、崔夢瑤她們看到都懶得撿呢,誰想玩這么小的彩頭。
看到他們一臉郁悶地樣子,劉遠在一旁笑著說:“好了,反正劉某現在也清閑,就陪公主還有二位夫人切蹉一下吧。”
李麗質有些警惕地說:“本宮現在心情一般,可不打算給你銀子。”
“不急,等公主心情好再還好了”劉遠笑著說:“劉某心情好,這樣行了吧。”
“我們打現銀,把把清。”李麗質眼睛一轉,她怕劉遠輸了要抵消,收不到銀子,馬上提出打完一盤就要馬上清帳的要求。
劉遠爽快地說:“悉隨尊便。”
杜三娘在一旁說道:“那太好了,黛綺絲,快去把牌拿出來。”
“是,三夫人。”
事實上,李麗質的第六感不錯,她覺得自己要羸的,沒想手氣還真旺:
“碰”
“杠”
“太好了,杠上花”
“相公,你今兒打牌失威了,一炮三響,我們三個都要你手上那紙,這你一輸就要輸三份。”
“哈哈哈,劉遠,你也有今日,杠爆,你全包,本宮今日什么仇都報了。”
不光李麗質手風順,崔夢瑤和杜三娘的運氣也不錯,不停地輪著羸牌,除了劉遠,很快,三人面前的銀子越堆越高,而劉遠不得不讓黛綺絲補了二次銀子,還向崔夢瑤借了三百兩,打牌的幾個女的一個個樂不可支,甚至笑得有些失態。
劉遠看著那一張張春風滿面的笑臉,心里暗暗點點頭,還好,輸點小錢,哄她們開心一下,畢竟綿山寺一行,那些吐蕃人是沖著自己來的,是自己連累了她們,今天特意輸點銀子,一開哄她們開心,二來也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還好,看著她們一張張春風滿面的臉孔,劉遠知道,時間已經沖淡了留在她們心中的陰影,走過這一小段黑暗,迎接她們的,那是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