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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下,集結的號角在吹響,一個接一個的騎兵正騎著馬向城下匯集。
非鍍色而是經過熱處理而呈現出顯眼藏青色的騎士半身甲反射著幽光,他們統統戴著出征前剛從軍械局發出狼頭式鋼盔,這種頭盔與傳統的頭盔完全不一樣,他有一個黑鍋似的盔頂,以及一個突出的面罩,另外頭盔上還有一個大蓋沿,雖上一條圍住脖頸的護頸,組合在一起,整個頭盔就如同是一只長嘴兇狼,騎兵們戴上這大蓋狼盔,基本上將除了眼睛以外的整個腦袋前后以及脖頸都嚴實的保護起來了。
為了適應騎兵們的機動姓能,軍械局這次投靠裝配新軍的盔甲,都是半身盔甲,主要由狼頭蓋盔、胸甲、背甲以及大腿甲、和手腕甲組成。相對于將領和軍官們的全身甲,半身甲成本要低廉的多,甚至還比傳統的鐵扎甲更價廉物美。雖然不如全身甲那般的高超防御力,可相對于普通士兵來說,全身甲的重量也是個很大的負擔,特別是向來講究機動姓的秦軍來說,重量更輕,防御力不俗的半身甲就成了如今秦軍大規模批量生產,普遍裝備的新一代主流鎧甲。
在煉鋼水平和水力鍛造技術漸成熟的秦藩,這種整體鍛壓的鋼板甲,比起傳統的紡織成型的扎甲,無疑更適合大規模批量制造,以及成本更低,但姓能卻比之傳統鎧甲相對更高。
正因為軍械司和裝備局的強力,當李璟急令將各蕃騎與鄉兵、團結兵、學軍等組建鐵騎軍團時,戶部、總后勤部得以最快的時間內,就把這支八萬人的軍團武組起來來,從各戰馬場調集了十六萬匹戰馬,十萬套半身甲,以及同樣海量的騎槍、騎盾、馬刀、騎弓、弩機、箭矢等裝備。這動員裝備的能力,可謂是相當驚人。哪怕秦藩一直以為都在做著武器出口與囤積,這種裝備能力也是驚人的。
那一面面閃亮的胸甲,邊成一片,匯聚成了光之海洋。難怪,現在很多人已經把鐵騎軍團稱之為鐵胸軍團,無數的胸甲這樣排在一起,比過去軍中裝備的明光鎧胸前那兩塊巨大的護心鏡都還要閃亮的多。
楊威利穿著同樣藏青色的鎧甲騎著河套戰馬緩緩的匯入這片鎧甲海洋,不過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全身甲,多了鐵靴、脛甲,全身包裹的更嚴實。這是軍官的象征,只有正式晉升流內九品的武官們才能穿上全身甲。秦軍軍制十分嚴格,除非你是在鄉兵,或者新建的護路民兵中,要不然,就算你有個軍人的身份可以擁有三套以下鎧甲,但哪怕你的鎧甲再華麗,再堅固寶貴,可在正規軍團中,卻也只能統一使用軍隊配發的鎧甲,而不允許隨意穿著自己的非標準鎧甲。
就算你爹是上將軍,你如果沒能晉升流內九品內,你也只能穿半身甲。
楊威利也是剛剛得到的這套藏青色全身甲,這是軍械司新開發的一款全身甲,名為飛虎式。比起天狼式、青龍式這些,相差甚遠,但比起普通士兵的半身甲還是要強上許多的。起碼,他的胸罩就不再是锃亮的一大片鋼板,而是在普通胸甲那一大片中間突起棱形大塊上,又釘入了許多小棱條。普通步兵胸甲,只有中間一個大棱角,而他們的胸甲多的這些小棱條,不但使得胸甲更堅固,而且還更能防箭,那些棱角對防箭很有用處。
此外,他的全身甲上還有裝飾,鍛造時,用的是凹版模具,因此成型后,上面有凸起的花紋。他這套飛虎式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鎧甲上的花紋就是插翅而飛的猛虎。
正九品上仁勇校尉,楊威利如今不但入了流內九品,而且是直接連升四級,越過了從九下陪戎副尉,從九上陪戎校尉,正九下仁勇副尉。而且他原本在學軍中的隊頭職務,也正式升為了鐵騎軍團先鋒二軍前廂左營甲都都頭,手下的弟兄多了一倍,管著一百號人,而且這些手下了不再只是那些陸士里的學員們,而是包括里兇悍的各部族胡人,還有各地的鄉兵、團結兵們。
“舉刀!”
楊威利看著自己的部隊,這是一直真正的騎兵部隊,他們蕃漢皆有,老少一起,卻全都是訓練有素的部隊,一百騎兵往那里一站,整齊而肅然,紀律嚴明。
騎兵們紛紛拔出馬刀,將其舉面胸前,刀尖向上。
楊威利滿意的點點頭,
“嘿!歡迎你們加入鐵騎軍團,和我一樣,正式成為秦軍的一員!”楊威利目光掃過眾人,原本沒有穿上這套鐵胸甲時,他的部下看起來未免有些亂七八糟的感覺,他的這個百人都,是以他陸士的那個隊為基礎組建的,雖然當初他聽到這個結果時有些驚訝,軍部居然以他們一群未上過戰場的少年學兵為核心組建了一個都,而非以那些戰陣經驗豐富的諸部落騎兵,或者是訓練有素的團結兵和鄉兵為核心組建。但事實上,他們這一隊騎兵確實是這新的一都核心。
一百人,有五十個學兵,然后,高句麗、渤海、新羅、回鶻、突厥、韃靼、奚、吐谷渾、粟特、黨項,甚至還有南蠻和吐蕃、契丹、室韋、東瀛、大食、羅馬等海內中外各部族三十名胡騎,此外,還有十名鄉兵,十名團結兵。
他的這個都,組誠仁員真正是亂的可以,好在這些家伙雖然五湖四海都有,可基本上每個胡人都會說大唐官韻,雖然聽起來有些費力,可說算不用雞同鴨講了。當他第一次去軍部把本都的這另外五十人領回來的一路上,真正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金發碧眼大鼻子的泰西羅馬帝國人,包頭白布的阿拉伯帝國大食人,個子矮小且帶著羅圈腿的東瀛扶桑人,娘里娘氣,打扮的跟個娘們似的花枝招展還畫妝的新羅人,禿頭的契丹人,結著小辯子的靺鞨人,拖著大辮子的室韋人,臉上刺青的黨項人,老是紅著臉膛的吐蕃人,總光著膀子的南蠻子等一眾胡人,還有穿著麻布衣,一臉滄桑看起來都有四十多歲了,卻自稱才剛三十的土團鄉夫,以及怎么看都只有十四五,卻稱已經二十的鄉兵們。
一群人領回營地,往那一站,高矮胖瘦,老幼不同,甚至連膚色都不一樣,白皮膚的羅馬人,黑皮膚的非洲人,棕皮膚的南蠻子,黃皮膚的漢人,紅皮膚的吐蕃人
不過,如今這些全身著統一的半身甲,頭上都戴著狼頭蓋盔后,楊威利心里終于忍不住一陣輕松,眼前終于是那么和諧的一片了,再也不用看著糾結了。
“你們,來自海內外五湖四海,蕃漢各族,既有部落戰士,也有商人奴隸,還有農夫、工匠、學生,但是現在,你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秦軍將士。現在,就是我,你們的指揮官為你們介紹,我們這支軍隊曾經的奮斗歷程與光輝榮耀!”
向新兵介紹指導,這是每一個秦軍士兵入營的第一件必經事情。楊威利入陸士時經歷過,他相信這些胡兵、團結兵、鄉兵們肯定也經歷過。但現在他們組成了一個新的部隊,他做為都頭,有這個榮耀和這個義務再鄭重介紹一次。
“我們秦軍的締造者,是當今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尚書令、太師、太保、太傅,秦王李璟。我們的秦軍,起源于一次登州地方的團結兵招募。也許你們從各個角落聽說過無數的版本,但是英雄起于時勢,我們的秦王,曾經確實只是起于微末,入團結營之前,他實際上是一個書生,一個自耕自讀的書生。”
“秦王應征成為登州團結兵,不久后,他就主動請纓前往沙門島,在那里,秦軍的前身,沙門鎮兵建立,秦王擔任鎮將,當時兵額三百人。”
“沙門島保衛戰是我們參加的第一場血戰,在這場勝利的戰斗中,沙門鎮兵與海賊血戰拼死,此戰之后,我們雖然取得了勝利,可卻付出了數百人的犧牲。在戰斗的危急時刻,當時的上司大謝砦軍一直坐視,登州水師更是幕后策劃這次突襲的殺手。”
“我們一度危機重重,如履薄冰,然則天生的熱血和不屈,最終又讓我們發出了時代的最強音!”楊威利越說語氣越激動,這段新兵入營引導手冊上的話,過去他不止聽過一遍,但這次輪到他以引導人的身份向他的戰士講出這些話時,依然讓他激動萬分。仿佛他當時就跟隨在秦王的身后,提劍血戰,熱血不屈。
隊伍里的齊格飛也一樣和同學們激動不已,來自易州的鄉兵臬捩雞聽的也有些熱血沸騰。他沒有想到,原來如今天下最強的秦王,過去真的只是一個自耕自讀的藩鎮小軍官之后,原來他是如此白手起家,憑著他的雙手走到今天。過去,他一直以為那只是那些說書人和唱戲的編排的,把秦王說的那些起于微末,不過是為了烘托出秦王的本事。在他想來,如今天下,那是世族與天子共治,地方上,一樣是世族與軍閥共治,不管是士閥還是軍閥,哪一個不是子傳孫,代代相傳。李璟的祖上肯定是大家族,貴族門閥。后來不是都說李璟是天子皇叔么,看來李璟原本是皇族出身。
但現在,楊威利的話震到了他,這是最官方的解釋,原來他現在和秦王過去一樣,秦王能白手起家,難道他就不能為兒子石敬塘打出一片天下他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楊威利語氣越來越激昂,齊格飛等陸士的少年們一起激昂的吟誦著那些早已經熟悉的語句。
“我們是劍,擊潰雁門關外的十萬沙陀軍陣,我們是盾,抵御山海關外的二十萬契丹鐵騎,我們是風,我們是火,所過之處,勝利女神始終如影隨形!”
“我們的對手,彪悍兇猛,鐵騎縱橫,天生的野蠻強壯,但我們以血肉之軀與之相抗,未退半步,未失寸土。反而在秦王的率領下,光復遼東,收復遼西,威震塞外!”
“平遼東,克遼陽城,破高句麗人,復安東都護府,威服渤海,震懾契丹。我們轉戰南北,馬不停蹄,北伐李克用,南征王仙芝黃巢。再回身時,我們已然收復遼東遼西、安東熱河,北定高句麗,南懾高駢,以如今,已然統有安東、遼東、遼西、熱河、北平、河北、山西、山東、江淮、江北、江南十一個行省,統有一千五百萬子民,擁兵八十萬!”
“是的,這些就是我們的過去,我們希望傳承其精神,而不是沉浸在故紙堆的榮耀里。”
甲都的騎士們都聽的有些熱血沸騰,短短不到十年之間,昔曰的一介年青文生,如今已經握有三分天下,權勢濤天,連大唐帝國的天子都要畏讓三分。特別是對那些胡人們來說,他們天生崇敬強者,而李璟的經歷,在他們的眼中,簡直如神跡一般,李璟,就是神。
能跟隨著這樣的天下強者、英雄人物,這是多么大的榮耀。看看秦藩中的那些上將軍們,當年不也大多平凡無奇的全是些小軍官、農夫、商人們嗎?可如今呢,封公封侯,富貴無比。也許他們能夠加入秦軍,跟隨秦王李璟,將是一件前途無比美妙的事情。
楊威利滿意的聽著那粗重的喘息聲,他雖然看不見狼頭蓋盔摭蓋下他們的臉上表情,卻聽聲音就知道,這些胡人此時發的情緒激昂,就如同當年自己第一次聽到這些話時一樣。他微笑著點點頭,然后大聲道:“鑒于我們是一支新建的隊伍,因此我覺得有必要對每一個新加入的戰士進行盡可能的常識指導,以免你們上戰場時一而再的發生讓我們軍官們抓狂的蠢事,同時,也是是為了讓我看起來不像是只會指揮你們去送死的儈子手,我會向你們說明一些基本情況的。現在,在你們記住親遵守軍中條例外,以下幾點是我在即將出征前的私人建議。”
“第一點,任何時刻服從指揮。戰場瞬息萬變,很多命令你可能都聽不到,但當你的直屬長官,下達命令,且身先士卒的引領你們時,請馬上跟隨著你們的長官行動,不管他是帶你們上刀上還是下火馬,就算他們帶著你們向著一萬個敵人發起沖鋒,你們也絕不能有半分的猶豫。軍人以服從為天職,這是最重要的。”
“第二點,寫好遺書,交代好遺物的歸屬是有必要的,哪怕你不上戰場,但也有可能死于各種疾病,所以有備無患。雖然,對于那些沒有交代好的遺物,我們也會按入伍時填寫的地址寄去,但是,我相信你們也不愿意與自己在意的人連句告別的話也沒有吧。如果你不會寫字,沒有關系,可以找我或者你們的伙長們代寫,而且在非戰斗和行軍時,我們的教導員們每天晚上也會開識字班,好好的去參加吧,這不但能讓你自己的娘們寫些思念的話,而且對你們今后的升賞等也是極有幫助的。”
“還有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加入秦軍者,可以申請退伍,但絕不能投敵。所有敢投降敵人間,都將視為背叛,而對于叛徒和他們的家人,我們絕不會優待的。”
臬捩雞有些驚訝的道:“我怎么聽說秦王曾說過,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將士們可以選擇投降敵軍以保存自己,避免無謂的傷亡?”
楊威利眼睛微瞇,打量著臬捩雞,他從這個聲音中聽出了對方就是那個才二十來歲,卻已經當了十三年兵的沙陀人臬捩雞,都中有人叫他ji巴,因為他只有八個指頭。他心中暗暗記下了這個家伙,沙陀人,都是些不可輕信的家伙。當了十三年兵,最后降了秦軍,心里還記著投降之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可信之人。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回道:“這只是我私人的態度,并非秦王的意思。在我的都隊里,不許投降。誰要有異議,現在可以站出來,或者去上面要求調離。”
臬捩雞有些后悔,他知道自己剛才那句無心之話惹怒了這個年青的上司。其實他應當知道的,這種年青的過份的軍官和老的過份的軍官,都是最難惹的,不過在秦軍中,還得加上女軍官,這三種軍官可不好說話,自己怎么就一時沒注意呢。自己這個伙長,看來接下來的曰子要不好過了。
心情變的有些不爽的楊威利黑著臉打住了自己的私人建議,后面本來還有幾點他也不打算說了,揮了一下手,喝道:“收劍,最后檢查一遍裝備,一刻鐘后,隨秦王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