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在李原沒有到來的那個時代,公元前200年至前199年,西漢與匈奴圍繞著北方邊疆,開始了一系列的爭奪激戰,最終以匈奴人兵圍白登,劉邦兵敗而告終,而這一次,秦國與匈奴之間的導火索,則是因白羊部落而起。
匈奴被稱為馬背上的民族,幾乎全民皆兵,冒頓一聲令下,整個草原部落齊齊響應的話,控弦之士估計可以出動約三十余萬人。
這個數字已經比歷史上的四十萬少了十萬人,而少了的十萬人正是一年前,燕北之戰中匈奴損失的兵力數量。
為了對付匈奴,歷史上的西漢,整整休養生息了三十余年,才始積蓄起了大所需要的戰馬、鎧甲還有足夠的jing兵強將,不過,李原麾下的新秦可不是劉邦建立的那個老弱的大漢,統一關東之戰,并沒有消耗過多的秦國力量,相反的,隨著一個個有名將領的歸降,秦軍之中將星云集,士卒更是戰意熾烈。
與只有軍事一只腳走路的匈奴人相比,秦國的優勢,就是綜合國力的強大,中原地帶已經步入鐵器時代,先進科技的應用、還有小麥、稻谷等高產農作物的普遍推廣種植,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國在經濟發展方面的優勢會越來越大。
同時,政治外交上的博奕,匈奴說動大月支人投靠,秦國當然也還以顏色,這是大國的泱泱氣度。
國與國之間的關系。
其實就是誰的拳頭硬,誰的力量大,誰就占得先機。什么先禮后兵,什么口頭上的,其實統統都不需要。
弱者永遠只能被人欺負,而只有強者才能笑傲江湖。
要戰便戰。
既然已經和匈奴撕破了臉皮,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方位的壓制,以泰山壓頂的氣勢,將匈奴人的囂張氣焰先打落下來。
這是李原一直奉行的主張。匈奴人,既然準備好了要做大秦的敵人,那么就必須承受因此而帶來的困難。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孤立你想要打擊的最大的敵人。
這是共和國的太祖語錄里面,對自己一方能夠最終獲得勝利的自評。李原雖然沒有攜帶什么金手指,但他所擁有的這些歷史的經驗教訓,還有對這個時代未來發展走向的熟諳,就是秦國最為可靠的依賴。
匈奴。
這個讓西歐人以“”來形容的民族,必將被秦軍所擊敗,在蓋藏城的風雪中,萬千秦軍將卒就是李原的左膀右臂。大秦治下的二千萬百姓也會同心戳力,共同為擊敗匈奴人而獻出力量。
二千萬人口。
這是秦國有傅籍登記在冊的人丁數目,其中戶數約為五十二萬余戶,這個數量比起歷史上的漢初一千五百萬、三十七萬戶的統計數字已經增加了不少,而增加的部分,就主要來自于關中和巴蜀地區。
歷史上的秦末大,從公元前209年7月大澤鄉揭竿而起開始,到公元前205年楚漢爭雄,人口就一直呈現下降的趨勢,到了劉邦與項羽大戰的時候,人口就更是直線下跌。李原的出現,以及新秦的復起,改變的不僅僅是青史,其中更有許多人的xing命。
比如章邯、章平,本來早就死了,而現在他們聯合關中的章氏家族,都完整的生存了下來,象這樣的例子,在關中不勝枚舉。
玉門關外,羅布泊大澤邊上。
孔雀河并不象后世那樣漸漸干涸,每年的冬、夏兩季,就是這條季節xing的內陸河流爆發的時候。
夏天是暴雨洪水。
冬天是暴雪消融。
在經歷了一次舉族的大劫難之后,白羊鬼方部落在羅布泊一帶艱難的撐過了最為黑暗的i子。
女巫王晉希在自責之中,用她并不結實的臂膀,一次次的鼓勵著族人,要努力的活下去,因為只有活著,他們才能告慰那些為了部落生存而戰死于征途中的勇士們。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有時,就如同天上飄落的白雪,在紛紛揚揚中,落到了一片黃土之上,越積越厚,慢慢的消融在了一起,變成濕潤的泥土。
和一個你,捏一個我。
多少個夜晚。
晉希轉輾無眠,淚濕衣襟,眼前浮現的,就是白秦的身影,這個勇敢無畏的年輕人,就象一道閃電,直刺入晉希封閉的心靈。
身為巫王,沒有哪個白羊部落的男人,敢于直視她洞察一切的眼睛。
二十一年,二十一歲。晉希的生命里,不曾出現過一個男人,每天,除了與天上的神靈冥冥之中溝通外,她的身邊,就是一群垂垂老朽,渾身散發著老人氣息的長老們。
在這樣的凝重、莊嚴的氛圍下,晉希少女的天xing被壓抑得厲害,她所有的表面上的成熟,其實都只是偽裝罷了。
男人。
對于晉希來說,就是只能在心底想象,但卻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奢侈品。所以,當那個叫“白秦”的羌人,也許是秦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并當著那些懷疑的部落首領、當戶說出河西羌愿為先鋒,與匈奴決戰的誓言時,晉希的心動了。
這一種心動,首先是感激,然后是吸引。
白廣季身上,有著秦人特有的堅韌和無畏,面對困難,他會皺緊眉頭,一次次的提出自己的建議,而不會憑空的抱怨什么,面對艱難,他會舍身而出,用自己的行動劈開一切的阻礙,給予信任他的人一片光明。
這樣的一個男人,才是女人最值得信賴的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好男人,卻被她的固執和猶豫,耽誤了xing命。
在東歸還是繼續西逃的問題上,晉希猶豫過,也正是這一層不堅決,讓白羊部落的東返之路變得異常艱辛。
現在回頭來看,脫離部落主力而西逃的那些小族群,如今俱都不復存在,如果,當初她能虛心的接受“白秦”的一次勸說,也許結果就和現在大不相同,至少,白羊部落不會落入到月支人的圈套中,至少,能夠東返到秦國的族人會比現在多許多。
就在晉希傍徨無措之時,她忽然接到了來自河西郡守李仲翔的一道命令,要求她帶著族眾向玉門關內遷移,而安居的地方,正是祁連山下弱水河畔,這里就是昔i河西羌放牧的地方,從雪山下流淌下來的潺潺雪水滋潤著這片大地,同時,也孕育了這一條文明之河。
據前來傳信的秦國使者說,這是武王李原親自下的命令。
李原。
這個名字,讓晉希心頭俱震。
她沒有想到,以李原如今的顯赫身份,還會掛念她們這樣一個沒落部族,要知道白羊鬼方在失去了大量的牛羊、失去了許多生養的適齡健婦,失去了幼兒之后,已經在短時間內沒有可以幫助秦國對付匈奴了。
一個無用的部落。
如果放在草原上的話,用不了一個月,就會被蜂涌而來的其他部落瓜分干凈。懷著感激的心情,白羊部落踏上了新的遷涉旅途,這一次,有秦軍的保護,他們不需要擔心會被追殺,他們也不用拋棄同伴,而獨自偷生。
二月十三i。
弱水畔。
白羊部落四千六百余部眾抵達秦國河西郡安置好的地點,晉希等人到來時,負責河西郡事務的秦國官員已經早早的等候在那里了。
讓晉希感到意外的是,接洽她的秦國官員也姓白,字明應,來自于關中扶風郡,那里是“白秦”的鄉里,這個有些憔悴老態的中年人居然還是白秦的族中長輩,一時間,心中慚愧又忐忑的晉希,倏然心慌意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