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娘……”
香桐和香藥都被白采芝忽紅忽白的臉色嚇壞了,連忙攀著她的胳膊喊了幾聲,卻見主子木然的將目光轉向自己,喃喃說了一句:“可……可恨啊,我……我要怎么辦……”不等說完,竟是已經暈了過去。
“姨娘……姨娘……”
香桐香藥嚇得手足都冰涼了,不知怎么主子就被刺激的這么厲害,連忙奔出屋去高喊救命。敲沈璧珍和寧纖碧兩人剛從大長公主屋里說笑著出來,準備把這些東西安置一下,聽見叫聲,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沈璧珍便冷笑道:“真真好笑,大過年的,又想鬧什么幺蛾子?既是勢利眼,看準我們家倒了,正正經經捱幾天,趁著初三回伯爵府,從此后不再回來豈不是再好不過?難道臨走前還不讓我們清靜清靜?”
寧纖碧笑道:“也別這么說,怎么知道她就打著這個主意?”她心里其實也是認同沈璧珍的話,不過不能這么說罷了。
卻見沈璧珍瞟了她一眼,啐一口道:“嫂子,你別和妹妹裝了,白姨娘是什么貨色,誰還能比你更清楚?只可恨以前我也是有眼無珠,聽信了她的話,以為你排擠她,如今才算是認識了她真面目。不然的話,嫂子可敢和我打賭?咱們就賭她初三是不是回娘家,回去了之后還會不會回來如何?我賭她必然要回去,回去后不會再回來的。”
“誰和你打賭?看看你現在,還哪里有一點兒千金秀的風度?”寧纖碧自然不肯打這個賭,肯定輸的嘛。因打趣了沈璧珍一句,卻見她撇撇嘴,冷哼道:“嫂子不過是不敢賭罷了,何必拿這話來支吾?千金秀的風度?那是什么?能吃嗎能穿嗎?從前我還是千金秀的時候兒,你就知道我沒這風度的。不然當日也不會在你面前吃虧,何況如今都是平民百姓了,誰還要那勞什子的風度?”
“哦v不得呢。”寧纖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點頭咂嘴道:“我就說今兒中午怎么說話那樣大膽彪悍,原來卻是不做什么千金秀了,既如此,你好歹堅持到底啊,怎么被宣哥兒聽見了,你那臉還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
“嫂子!”
一句話讓沈璧珍俏麗面孔又漲得通紅,纏上去就要和寧纖碧撕扯。卻聽寧纖碧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我再不敢了。怕你了行不行?咱們正經去看看白姨娘的病吧,別真有事兒了,咱們還漠不關心的,人家豈不是嘆息人情冷暖?走走走……”
兩人一邊說著,就往白采芝的屋子而來。香桐在廊下早看見她二人旁若無人的說笑模樣,心中暗恨,只是這會兒有求于人家,自然要忍氣吞聲,眼看著人都走到面前了,她方福了福身。含淚道:“奶奶快去給我們姨娘看看,不知道怎么的就昏倒了。”
“哦?昏倒了?”寧纖碧挑挑眉毛,和沈璧珍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有些納悶。兩人走進屋去,只見白采芝直挺挺躺在炕上,一旁香藥正在旁邊擦眼抹淚,看見她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對寧纖碧道:“奶奶救救我家姨娘,剛剛奴婢掐了人中。還沒醒過來呢。”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拿出這副忠心為主的模樣了。”卻聽寧纖碧冷冷淡淡說了一句,接著走上前去,掐了掐白采芝人中,卻見她動也不動,于是心里便明白了,對沈璧珍道:“真是奇怪,白妹妹這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竟是痰迷心竅了?待我拿銀針來,在她眼睛上刺一刺,但愿她運氣好,別醒過來后,眼睛也瞎了。”
沈璧珍笑道:“瞎了就瞎了吧,總比丟掉一條命好。本來我看姨娘這眼睛,看不見或許還比看見要好……”不等說完,就聽幽幽一聲嘆息,接著白采芝微微睜開眼來,喃喃道:“我……我這是在哪里?”
寧纖碧和沈璧珍都是心中冷笑,她們不知道剛剛白采芝真被刺激昏了過去,只是后來索性裝柔弱就沒醒過來,還以為對方是有什么算計,所以故意裝昏迷呢,不過這樣想也沾邊兒,沈璧珍性子直,直接就道:“好了我的姨娘,就別裝了,這是怕眼睛真被刺瞎了,所以才醒過來的吧?”
“五……五妹妹?”
白采芝已經下定了決心,自然不會把沈璧珍這點兒冷嘲熱諷給放在心上,因一把拉住了沈璧珍的袖子就哭起來,一面道:“我可總算活過來了,這些日子身上時好時不好的,中午時分有心去老祖宗屋里吃團圓飯,只是怎么也起不來。幸虧姐姐想得周到,還在廚房預備了我的飯,不然真真是連口熱湯都喝不上。總算喝了點湯,這會兒覺著身上倒松快了些。”
沈璧珍愕然看著白采芝,饒是性子直爽刻薄的五姑娘,這會兒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是扭頭看了看寧纖碧,卻看到嫂子眼中也全是震驚,但是很快的,這震驚便轉成了玩味,慢悠悠道:“妹妹這是怎么了?”
白采芝心幾乎要碎成八瓣了,她最不能在寧纖碧面前低頭,然而造化弄人,一次一次都不得不低頭,結果親王府敗了,她滿以為這一次總算自己可以在這個女人面前抬起頭說話了,誰知到后來,不但不能抬頭,竟然還要跪在地上磕頭任這個可恨的姐姐踐踏。
一念及此,幾乎就不想再忍下去,可想一想日后,卻終究是咬咬牙,將心中的恨怒強行壓下,擠出幾滴眼淚,對寧纖碧慘然笑道:“姐姐知道的,妹妹從小兒就是體弱多病,尤其是我爹爹那件事,那……那一次之后,妹妹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所以這一次親王府出事,我這些天只覺渾渾噩噩,不能活了似的。好不容易捱到今天,還以為捱不過去了,誰知中午喝了湯,躺下來沒了意識之后,不知怎么就聽見姐姐似是再說話,我這一扎掙醒過來,倒覺著身上著實松快了些,待我歇一歇,等會兒可該去給老太太太太們請安,不然她們只怕還以為我是勢利眼,見親王府倒了便沒了規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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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纖碧好不容易才把都到喉嚨了的粗話給咽下去,實在是除了罵臟話之外,她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白采芝吃錯什么藥了?難道她也是重生了?知道親王府日后還會起復,所以現在就要抓緊時間修補裂痕?尼瑪這怎么可能?
正想著,一旁的沈璧珍卻是忍不住冷笑道:“難道你不是勢利眼?不是看著王府倒了就不講究規矩了?這會兒又是怎么了?倒在我和嫂子的面前裝。”
“五妹妹……”
白采芝的眼淚成串落下,傷心欲絕看著沈璧珍,抽噎道:“我也知道妹妹定會誤會我,只是實在前幾天是我的病讓我支撐不住,妹妹有誤會也正常。什么都不用說了,你只看我日后怎么做,便該知道我一片誠心,我……我也是愿意與親王府,與大家患難與共的……”
“嘔……”
卻見寧纖碧干嘔一聲,登時打斷了白采芝的話,接著她便轉身奔出去,沈璧珍也顧不上白采芝了,連忙追出去,在院中扶住寧纖碧道:“嫂子怎么了?可是……可是有了害喜癥狀?”說到這里,驀然臉紅起來,小聲道:“嫂子不用慌,我……我有一次偷聽到我娘和我嫂子說,女人懷孕都會害喜,就是……動不動便喜歡嘔吐……”
“不……不是害喜。”卻見寧纖碧擺擺手,一副受不了的神情道:“我……我只是讓白姨娘的惺惺作態刺激的要吐了,太……太假了……嘔……”
“撲哧”一聲,沈璧珍忍不住笑出聲來,搖頭道:“我一直以為我就是尖酸刻薄的,沒想到嫂子你比我還陰損,白姨娘剛才演的確實不好,但好歹人家也是擠了幾滴眼淚出來,你也不能這么不給面子啊。”
寧纖碧苦笑道:“妹妹不知道,你才和她處了幾年?又是被她瞞騙過的,只是今日才真正見識到她這翻手云覆手雨的手段和臉皮,我可是從小就和她一起,看慣了她這些伎倆,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沈璧珍笑道:“我還以為嫂子看常了,該習慣才是,卻是比我還不如。”一面說著,面色就鄭重起來,小聲道:“只是真奇怪啊,白姨娘怎么忽然又開始惺惺作態了呢?從前那幾日,分明就是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了,不是嗎?”
寧纖碧聳聳肩,滿不在乎道:“誰知道她又鬧什么幺蛾子呢?奇怪,我們也沒阻止她回伯爵府啊,用得著這么個模樣嗎?”
話音剛落,忽聽身邊一個帶著喘的聲音道:“奶奶,食材都搬去廚房里了,剩下的煙花炮竹也先拿去了房間里,這快下雪了,堆在外面的話,怕讓引線受潮,晚上可就放不出煙花了。”
白姨娘開始展開挽救的行動了,嘿嘿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