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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嚇了一大跳,說道:“病死畜生,哪里敢給人吃?我家這般罐肉,在大宋各地生意都是不錯的,還留有商號標記,真出了這般事情,官府也饒我們不得!”
文飛半信半疑,那管事悲憤的道:“我家生意商號祖傳百年,一直都以童叟無欺而立身。()若是有任何人吃了我我家商號罐肉出事,尚父只管把我殺了!”
他越說越說悲憤,想想自己這些商戶,一個個忠心義膽,響應尚父號召,出資勞軍。自己更是不辭辛苦,押運這些物資,跟著朝廷的輜重一起深入漠北,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卻沒有遇到文大天師,不僅沒有感激,反而冤枉他們那罐肉之中用著病死牲畜。
要知道他們鄭家在邊地立足百年,從來都是以信譽取勝,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哪里敢做出這般的事情來?
莫說是他們鄭家了,便是大宋有頭有臉的商戶,就沒有敢做出這種事情的。()
莫說是勞軍了,便是賣給普通百姓,也都不敢這般亂來。在大宋,做生意的,一旦名聲壞掉了,莫說是再無人敢買自家貨物。便是行會商會,也都是要直接懲罰的。
如今尚父說出這般話來,一旦傳了回去。別人不明,信以為真的話。自己這鄭家的百年信譽可就毀于一旦了!
這個時候,鄭友盟甚至連以死明志的心都有了。
見到這貨說的這般嚴重。文大天師居然有些訕訕的感覺。他實在是真的被后世那些奸商們搞怕了。在后世食品安全問題,簡直是能有多么嚴重就有多么嚴重。
超市之中包裝肉食,能經過檢驗合格的寥寥無幾。用著病死雞做出各種加工食品的連他以前都曾經親眼看過。
各種黑心添加劑更不用說了。便是他往日在現代時空,路過某個全國知名的大型肉食企業的時候,看著他們工人卸貨的時候,直接把肉塊在地上拖來拖去……
不過想想這個時候老字號的老店,能生存這么久。()想來應該不會做出這般事情來。
這種百年老店,和那些只管掙錢從沒有想過日后的企業大大不同。
其實這卻是文大天師自己有些過慮了,要知道像是后世那般信用崩壞之世。在中國古代極其罕見。
大宋立國一百多年,商業極其發達。能夠立足百年的老店比比皆是。
偷奸耍滑,能逞一時之興。卻無論如何。也經營不起這般傳承久遠的老店來。
便如后世清末,禮崩樂壞,西方入侵,一副末世景象。然而各地的商家老店的信譽和服務。卻是到了現代之后還在流傳。
說的難聽一些。這般社會道德信用崩壞,這些完全是國朝之功。摧毀了舊日道德體系,卻建不起新的體系來,整個社會除了錢之外,再無道德標準。以致讓連文大天師這種人物,都還疑神疑鬼!
破壞容易建設太難,世間之事,從來如是!
而現在這世間道德體系。()傳承千年,一直流傳下來。早已經構成了牢不可破的一般社會準則。
有了這般的社會準則。不是說沒有種種惡例事情存在,而是說社會的行為有了底限。
沒有這種社會道德信用體系的,那就只好像國朝一樣了,不斷的刷新新的下限了……
想明白這一點,文飛鄭重一禮,說道:“這是貧道孟浪力量!”
那管事都沒有想到文大天師居然會向他道歉,一時間驚的呆住了,半天才回神過來,趕緊跪下還禮。
文大天師微微一笑,將他扶了起來,說道:“君子重信譽,卻是貧道小人之心力量!”
那管事更是感動垂淚,大聲說道:“尚父放心,真有這般無良商人。莫說是官府,便是行會也是放他們不過的!”
文飛心中一動,想起自己以前擬定的方略。()不論是現代還是后世,單純的畜牧業是無論如何也養不活那些牧民的。
尤其是這個靠著天氣的時代,一場大雪,就能凍死數萬馬羊。抵御風險的能力極弱,不比農耕文明,能儲存糧食應對荒年。那些凍死牛羊除了能腌制一部分之外,其他只好拋棄。
而有了這般的罐肉,對于游牧部落和大宋來說,都是大大的好事。便如日后的契丹有了抵御罐肉,存儲物資的手段就豐富了許多。不必再靠著劫掠來維持生計。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般罐肉恐怕還是要大規模的出口關內。對于大宋的依賴進一步加深。這是好事!
但是想要徹底的讓這些契丹之類的游牧民族聽話,就還要像是馬牛一樣的給他們戴上籠頭不可。
后世的滿清的直接給蒙古劃分草場,不得胡亂遷移。這般策略就相當不錯,但是更關鍵的是,要讓他們的經濟徹底的依附大宋。
徹底的成為大宋的牧人,替大宋打工的打工者,而不是大宋身邊饑腸轆轆的強盜。()最為關鍵的,恐怕還是要在羊毛身上做文章了。
想到這里,文飛笑道:“這位先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那管事受寵若驚:“不敢有勞尚父過問,小民是河東鄭家鄭友盟。”
“也罷,我就給你鄭家一個大富貴吧!”文大天師笑道:“也算略微賠罪之意。”
鄭友盟聽了,驚喜交加:“多謝尚父。多謝尚父。小民和鄭氏一族定然不會忘記了尚父的大恩大德!”
文飛點點頭笑道:“我也就是給你出個主意,其他還是要那么自己經營。也沒什么好謝的,說不定你們自己也想的出!”
不等鄭友盟謙讓,就道:“你知道本天師下令大宋各地廣種棉花,紡織布料之事么?”
鄭友盟連連點頭,這種大事。有哪里有不關心的?只是他有些疑惑,說道:“尚父,可是那些棉花種子只適合在南方栽培。在北方成活不易!”
看來商人的目光還是敏銳啊,早就盯到這一塊來了。后世的良種栽培,都是一代代的改善。
如今大宋的白疊,也就是棉花。都從熱帶而來,也就只是在南方云南廣西一些小地方種植。便是西域的種子,也是風土和大宋完全不一樣,不是換個地方就能種植的。
文飛嘿嘿一笑:“白疊之事日后再說。只是鄭掌柜的就沒有想到過白疊花能織布,那羊毛就不能織布了么?”
“啊……”鄭友盟頓時張口結舌,如同被雷劈。
雖然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了羊毛紡織的事情。然而從來沒有大規模的普及開來,原因很復雜。
便是鄭友盟這種大商人,都從來沒有想到過。
卻聽文飛很輕松的說道:“羊毛和白疊,甚至麻一樣,都有著纖維。本天師雖然是外行,也在塞外看過一些部族用著羊毛紡織。既然白疊能用機器紡織,想來羊毛也是行的,無非是把機具改動一二罷了!”
鄭友盟聽了,興奮起來。確實如此啊,為什么這么簡單地事情,他從來沒有想到過!
“本天師掐指一算。這事情肯定能行!”文大天師嘿嘿笑道。
廢話這種事情當然能行了,人家歐洲的紡織業興起的時候,還不都是用著羊毛紡織?哪里和中國一樣是用棉花的?
鄭友盟聽到文大天師這么一說,更是相信。想想文大天師這種神仙中人,都掐指算過了。這般事情肯定能成!
如今草原上各個部落已經畏服大宋,那羊毛對于游牧部落來說,除了織一些毛毯之類的東西來說,根本就是垃圾,沒有一點作用。
自己可以輕易的派出商隊出塞,用很便宜的價格換來羊毛等物。然后織出布料來,定然大賣。
他腦中閃過許多念頭,最為關鍵的是這般獨門生意,可不能讓那些鼻子尖的家伙們給嗅到了。
不過也不要緊,這是自己家和尚父合伙做的生意,看哪一個不長眼的敢過來和自己爭搶生意的?便是敢偷學自己的紡織機器,也都是找死!
鄭友盟念頭閃過的極快,知道這般大的生意,他一家是肯定吃不下的。原本只要他家生意做起來,其他各家商人嗅覺靈敏,說不定很快就會跟著山寨起來。從自己這里偷挖人手,偷學機器,甚至想辦法仿造……
但是只要有了文大天師的金字招牌放在那里,別家就算是再眼紅,也都沒人敢吃雄心豹子膽來仿造了。便是有人該仿造,只要他告上官府去,就不信哪處的官府敢維護了?
這些念頭,幾乎就在他腦海之中一瞬間閃過。鄭友盟就馬上拱手道:“這般生意是尚父想出來的,自然是尚父家的生意。我鄭家便算是給尚父掌柜了!”
文飛淡淡的搖頭,說道:“那怎么行!不如這樣吧,這般生意你我兩家一人一半好了。如今軍費緊張,這些做生意的本錢也只好你出了!”
鄭友盟大喜過望,除非傻子才會覺著文大天師一分錢不出,就占五成股很過分。要知道這般機會,卻是多少人求不得的。
只是尚父這塊金字招牌打出去,也不止這么一半股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