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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在城中看百姓,一名士兵過來說道:“潘將軍請你回去。”
“郭大,小枕子,抬胡床。”宋九喝道。得到賀州,大軍停下,開始大修戰艦,揚言攻打廣州。這次會議宋九參加了,不是真去打廣州的,而是將南漢兵力到處調動,減少宋軍征伐難度。南漢那邊亂了,這個敗得太快,計無所出,只好請潘崇徹,終于意思意思,拜為內太師與馬步軍都統。然而此一時彼一時……
賀州大捷之后,兩軍士氣已經不一樣了,盡管同樣姓潘,同樣是名將,所率的兵因為士氣之故,成為天壤之別。潘崇徹知道,但他沒有表態,同意出山,將諸州兵力召集,屯于賀江。
當然,潘美用意也達到了。
還在等,等潘崇徹將四周兵州漸漸抽空,他才能行軍,同時后勤也要跟上,拉得太遠,沒有充足的后勤,始終不讓人放心。
潘美負責迷惑敵人,訓練軍隊,士氣是跟上來,他們終是雜牌軍,必須練一練。賀州事務交給了宋九與王明。王明是良吏,甚至比宋九還要高明一點。不過宋九也不差,多年三司的磨勘,以及太原一行的錘練,至少與王明配合還是可以的。
其實沒有做什么,還是老一套,以不折騰為主,將南漢苛令苛稅一一廢除,其他沒有多大動靜,讓百姓自發地恢復。要么就是廢除了一些yín祀,特別是一些巫婆們為了騙錢,迷惑百姓不讓他們看大夫,而去拜亂七八糟的鬼神。宋九將這些巫婆神棍們一起召集過來,給他們講西門豹治鄴的故事,你們搞祭祀我不管,但不能害百姓。特別是一些邪惡歹毒的祭祀,抓一個殺一個。另外不是阻止百姓看病,百姓是官家的命根子,不容你們傷害,誰阻止我就會殺誰!
又帶著軍醫到處替百姓看病,或者讓兵士替他們修房屋,或者派一些有經驗的民夫,指導百姓耕種。不學也不會強迫,總之強迫為輔,威壓為輔,以減少爭議為主,引導為主。
不過他的傷口讓王枕砍得太深,宋九也怕留下后遺癥,吩咐人將外面伍彥柔的胡床取來,躺在胡床上指揮察看。一痛時就會罵王枕,而且讓他在前面抬胡床,后面讓郭大郭二輪流抬。這小子先是戰戰兢兢,不過他很機靈,不久便看出這個是一個心慈手善的主,慢慢不害怕了。甚至宋九若一天不罵他,他反而感到難受。
有時候百姓也罵他,你怎么舍得砍這一刀的。
但也就使百姓安心了,連砍他的人都能放過,況且自己這些百姓。很快賀州城與富州一樣,軍民一家人。
抬著胡床來到府衙。
潘美說道:“王都監要見你。”
此王繼勛非是那個王繼勛,武勇過人,連他的兵器都與眾不同,三樣兵器,鐵鞭鐵槊鐵楇,軍中號稱王三鐵。宋九初行軍時,王繼勛那時病還不重,與宋九開玩笑,你小子,偏偏與我作對。宋九三次與王繼勛作對,一次是譏諷劉溫叟不彈刻王繼勛,二次是勒股,三次直接將他捆起來送到開封府,因為王繼勛作惡太多,百姓提起這件事揚眉吐氣,也傳到湖南,這個王繼勛聽后哭笑不得。宋九與關系不惡,曾經還將他的兵器拿到手上試一試,很沉,得提得起來,但絕對舞不動。
宋九坐在病床前,王繼勛說道:“小九,若是王全斌帶著你就沒事了。”
說完樂了起來。
這小子胡搞八搞的,但還真管用,他也多次攻城陷陣,絕對沒有眼下的景象。
“王將軍,不然,若無三位將軍海涵,我也不敢多事。”
“倒也是,我快不行了。”
“不會的。”
“無妨,作將士的馬革裹尸乃是榮幸,伐漢吾志也,今天得伸,我感到很欣慰,死在賀州乃死得其所。不過我就擔心我那幾個犬子。”
“王將軍放心,此次我回去,無論如何,也將他們拉到河洲中,讓他們以后衣食無憂。若同意,我還讓他們進入書院學習。”
“那就謝過你,也不妨你將我名聲敗壞。”王繼勛又大笑道。
當晚王繼勛去世,含笑而去的。
他笑著走了,潘美一邊派人打造靈柩,同時也愁腸百結,王繼勛一去,等于軍中少了一員重要的得力大將。只好繼續,他自己率領主力軍隊南下開建寨。從陸地走的,若是潘崇徹敢渡過賀水,說不定會鏖戰一場。沒有讓他失望,潘崇徹三萬大軍在賀水河畔坐望之。實際南漢真正門戶非是賀水,而是韶關。
他相信南漢這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將領派被草木驚兵地派到賀水,心情會有多惡劣。兩軍隔著一條賀水,隔著幾十里的山道擦肩而過,一是動的,一是靜的。宋軍來到開建寨下。南漢大將勒暉試圖反抗,無數勁弩石彈象飛雨一般地下,僅是兩天,開建寨的南漢兵卒就產生了慌亂,要么投降要么被殺。這是一個關健的位置,開建寨在宋朝后來置開建縣,又改為封州,也就是后來的西江邊的封開縣。宋軍得到它,等于將南漢一切兩半,東西切開,南北切開!
西邊還有一路軍隊,尹崇珂帶著宋九攻向昭州。這一路兵馬很忙,跑累死了。宋軍在賀州呆了一段時間,足以讓戰俘們將消息帶回去,聞聽好人宋九來了,昭州百姓熱烈歡呼。昭州刺史田行稠感到不對,想棄城逃跑,剛到城外就被老百姓捉了起來,然后涌到城中,派人迎接宋軍。尹崇珂一聽也傻眼了,還未打呢,老百姓就替俺們將昭州奪下?
那么只好快吧。
宋軍跑到昭州城,南漢很殘忍的,將城中所有百姓一起攆出去,不讓百姓住在城中。宋九下令讓百姓進城,派小吏管理著分配房屋,讓兵士替他們整修房屋。其中還有宋九三個學子,由他們帶動,小吏們個個做得不錯,城里城外一片歡天喜地。當然,這個模式不大好復制,主要還是劉鋹作的孽。
宋軍跑得氣喘吁吁,也要休息兩天,喘一口氣。桂州那邊也有了消息。李承進聽到前方的消息,他手中的兵力又抽走了,開建寨眼看也要切斷,特別是田行稠讓百姓生擒活捉,讓他戚戚,他壞事做得也不少,于是撥腿就逃。百姓早盯著他,看到他帶著一隊兵馬要逃,一起拿著鋤頭圍上來,兵士們自己兒將武器放下。又將李承進活捉,派人通知昭州。那只好再起撥軍而起,在老百姓熱烈歡送中,宋軍又跑,跑到桂州將桂州接受。接著潯州藤州梧州又來。跑到梧州,尹崇珂說道:“宋九不能再跑了,戰線拉得太長,影響后面行動。”
也跑不動了,仗一場未打,所有兵士跑得筋疲力盡。只有王枕興高采烈,所到之處,許多人問,是不是你砍的宋都監?
然后各種各樣的說法,王枕得意地說,宋都監都沒有怪我,你們抱怨什么!
宋九不敢再跑了,接收暫時還是次要的,接收得越多,兵力越分散,真正的是在東南……
消息迅速傳到京城。
趙匡龍顏大悅,實際這一戰他也不能說是十成把握,就看潘美能不能打好,能打好那點軍隊足夠用了,若打不好,再添兩萬軍隊也未必夠用。直到此時,他可以斷定,嶺南大局已定。
又一個國家落入宋朝囊中,趙匡十分歡喜,下詔以宋九為宣恩候行營馬步軍都監,代替王繼勛,但有不同之處,王繼勛只是馬軍都監,宋九多了一個步軍,也就是有總監全軍之權。監軍之權不會當真,他敢監督他老岳父?這是對前線將士釋放的一個信號,宋九做得對,因此有賞,你們不得違抗。又讓郴州刺史朱憲擔任行營副都監,實際朱憲才是真正的都監,他與潘美無親無故,用些監督。而且也是一個老官員,在柴榮時就是成州刺史,曾替柴榮帶了五十匹絹與三十斤茶葉,賜給華山陳摶。與王明一樣,是一個能文能武的官員。派中使立即將詔書送到前線,不然整個大軍沒有都監也不象話。
趙匡十分喜歡,不但南嶺可定,還不會象巴蜀與湖南那樣,會整成一個爛攤子。于是又將群臣召入宮中宮宴,對趙匡義說道:“二弟,當初你說宋九年少,又無規矩,怕去了大軍反會壞國家大事。你再看如何?”
“皇兄,臣弟不解也。”
“不難,漢主暴,我施以仁,漢主酷,我施以慈,必須派一個心軟之人前去南方。二弟,你說何人心軟也?”
宋九未必心軟到他們想像的地步,不過時代看法不同,對人命看法也不同,反正打敗了,又何必要造下殺孽呢?
“婦人之仁。”
“是啊,是婦人之仁了,我也不大喜歡宋卿這一點,不過用之南漢,卻是恰到好處。此子一去,當抵一萬jīng兵也。”
“皇兄英明。”
實際宋九搞的那一套偽劣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也讓趙匡云里霧里,但不管黑貓白貓捉到老鼠就是好貓,管效了,就是好的。不但他,消息傳來,所有官員瞠目結舌,特別是宋九帶著宋軍跑著才能接受地盤,讓許多官員無語。
趙匡高興的不是這一點,最高興的是宋九到處宣傳趙匡說吾將解救此方百姓于水火也,官家以官家自居,不以陛下自居,是長者之心,最怕的就是百姓受罪,慘死,人命關天,等等。怕前線的消息傳來,有遺老望著北方失聲痛哭,然后呼喊圣天子。
宋九搞的這一套,能不讓他高興嗎?
花花轎子大家一起抬,于是宣恩候也弄出來。候爵不當真,滿朝公爵多得是,意思是你替朕宣揚圣恩,朕很歡喜。而且趙匡或多或少將宋九看到他親手培養的大臣。
但趙匡也做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宋九說賞酒,是朕的兵力,勿用你來賞,從酒作坊買來十幾萬斤酒,用船送向南方。可這個酒是和買方式買來的。
河洲諸衙內哀鴻一片,這得損失多少錢哪。
聽著二趙對話,趙普在邊上深思。
他派人下去查,不易查,宋家賬目出納太復雜了,又有一筆錢到賬,然后玉蘋代替宋九到處散錢,水泥試驗的費用,以及試驗室里費用,還有其他的開支,查不起來。除非抄家,將宋家總賬找出來。但就是抄家,若是宋家沒有總賬,這筆賬目還是無法查清。然后又查郭氏兄弟這條線,那更亂,郭家兄弟結交的朋友都是瓦子里的武藝人,來去無影蹤,并且因為作坊,宋九又從瓦子里請來許多文藝人,包括說書的,繪畫的,譜曲的,寫字的,這一查更復雜。
只查出來一點,巫蠱案發作時,符昭壽去了宋九家。然而能將符昭壽抓來審問嗎?并且他也是河洲大股之一,四個副領事人。去宋九家頗為正常,就象高懷德的孩子一度鬧得很不開心,然而雙方為了河洲的事,仍然有交往。后來大約是高懷德化解了,才一笑抿恩仇。
還查出一件事,玉蘋的身世。
不過這個作用不大,玉蘋父親擄到契丹,人人皆知,有的活著,有的死了,這是國,可他們畢竟是父女,有書信往來,豈不是很正常。難道憑借這一點就斷定她是叛徒,誰相信,以玉蘋如今身份,給一個貧困知縣也未必能換得。她能背叛宋朝,或者說能背叛宋九嗎?
要么宋九與呂端關系很好,可那樣更讓人茫然,呂端與趙匡義相互很少來往,倒是與趙匡美感情一直不錯。趙匡美是趙匡義的二弟,是兄弟,可兩人能是一路子人?那更不可能,趙匡能容忍老二老三走到一起,那他這個大哥怎么辦?
因此越查趙普越糊涂。
這個小動作趙匡并不知曉,也不能讓他知曉,那么趙匡必然大大的不快,趙匡拍拍手道:“諸卿,今天朕給大家品嘗一樣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