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投了幾個專門做地產債券的基金之后,鐘石就起身離開了小舞廳,婉言謝絕了繼續參加酒會的邀請,回到臨時租借下的辦公室內。
盡管已經入夜,但大部分的交易員都還沒有離開,他們一邊吃著垃圾膨化食品,一邊高談闊論著,心情都格外地興奮。
謀劃了幾個月之久,他們這群“散兵游勇”終于成功地狙擊住不凋花基金的頭寸,雖然目前看上去是不可抗的因素導致市場出現大跌,但誰又會將這些東西歸結到運氣上呢?
“究竟是什么情況,怎么今天的天然氣市場會出現暴跌的行情?”
一進門,鐘石看著這群近乎放浪形骸的人,也被他們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所感染,笑瞇瞇地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后,將拉到一邊,鄭重其事地問道。
“鐘先生,你看看這個!”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無法保持一顆理智的心,朝著鐘石擠眉弄眼了一番之后,取來一本厚實的雜志,砰地一下放到了鐘石的面前。
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后,鐘石接過這本雜志,粗略地翻看了幾頁,臉上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這篇報道導致了今天的大跌?暖冬,原來是這樣!”
“不,不,不,這些都是表象。”臉色一正,嚴肅地說道,“其實你不覺得這篇文章很有問題嗎?單說從時間上來看并沒有問題。氣象模型什么也沒有問題,但卻偏偏在這期的文章上提到了‘暖冬’。”
“你的意思是?”鐘石的心微微下沉,隱隱間想到了什么。
四下看了又看。確定自己的話不會被其他人聽到之后,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根據我在氣象局相知朋友的信息,其實這個氣象模型早在三個月前就投入到探測當中,不過一直都沒有公開。如果說目前時機成熟了才公開的話,也倒是說得過去,不過我總覺得,這背后應該是有什么陰謀在里面。否則絕對不會如此巧合的。”
“有人在背后操縱信息的披露,等待合適的時機?”鐘石沉吟起來。片刻之后才不解地反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豈不是說他們對不凋花的策略和頭寸心知肚明,一直密謀著在市場上狙擊對方。只不過因為時機等原因,并沒有提前行動?”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
摸了摸頭發,表情已經變得有些駭然了,“之前曾經有一度圍攻不凋花九、十月份的頭寸,但是被一個颶風消息給直接擊潰了,原本我還認為是不凋花基金方面放出的這個消息,但現在看來,說不定背后另有黑手。”
“他的目的是讓邦德.亨特越做越大。大到最后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頭寸,然后再一舉抹殺掉對方?”
對于金融市場上的陰謀詭計,頻出的手段。鐘石自然是個中的高手。不過如果按照的邏輯來推測的話,之前母巖基金等一大批對沖基金的倒臺,背后竟然另有高人的話,恐怕整件事就變得徹底不同了。雖然操縱市場的事情鐘石也或多或少地參與到其中過,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自然也不會干過。為了能夠獲取最大可能的利益。在一步步引誘對方走入死路的過程中,某些人竟然不惜發動一次洗牌行為。把某些機構當做炮灰一樣地拋出去。
這樣的策略和心機,著實有些可怕。
當然,能夠這樣做也必須有先決的條件,比如說在某個準入門檻較高的市場,參與的資金又不算是太多,至少相對于其他市場而言。另外,他必須要嚴格地控制著影響這個市場某一重要因素的消息源等等。
“按照你這么分析,對方到底是誰呢?”
鐘石想了又想,對對方的身份沒有絲毫的頭緒,畢竟他對這個市場的認知根本就不足,就更別說那些基本上不會輕易浮現出水面的大鱷了。
“約翰.阿諾德,他應該算其中的一個,其他的人嘛,阿克曼或許也可以算上一個,還有芝加哥的比克曼,或許他也牽扯到其中了。不過我不是很確定,他們當中阿諾德的嫌疑算是最大的,畢竟他的基金專注于天然氣市場。”
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念叨出幾個人的名字后,突然尖叫一聲,臉色就有些變了,“之前我還給約翰打了電話,想用心理戰術來引誘他加入戰團。不過如果我分析的是真的,對方早就盯上了不凋花的話,那么……”
說到這里,他已經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在無意之間也扮演過母巖基金的角色,曾經也可能被對方從這個市場上清洗出去,不過因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所以僥幸地生存了下來。
“這倒不一定,氣象局方面可不敢瞞天過海,將暖冬改為冷冬,最多就是延遲一下發布的時間罷了。”鐘石已經有些明了,微微一笑,渾不在意地說道,“說不定他們是借了我們的勢,沒有足夠的膽量和財力在正面和不凋花抗衡,所以讓我們沖鋒在前,他們在背后悄悄地放冷槍。”
“正是看到我們和不凋花拼了個你死我活之后,他們才適時地拋出這條新聞,因為他們覺得,收網的時機到了,這才有了今天的巨幅下跌。”
扭頭想了想,也覺得鐘石所說的有理,不過下一刻他就接著問道:“如果按照這樣進展下去的話,他們會不會在這個時候散布不凋花基金頭寸巨虧的消息,趁機調動整個市場來進攻他們的天然氣頭寸?要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流言對不凋花基金的殺傷力簡直如同核彈一般巨大。”
“應該不會。畢竟現在不凋花還沒有真正地傷筋動骨。”鐘石想了想之后,斷然否定掉了他的預測,不過他接著又很肯定地說道。“如果對方真的要摧垮不凋花這部分頭寸的話,肯定還會有進一步的行動的,我們等著看吧!”
默默地點了點頭。
9月15日,受到前一天劇烈震蕩的影響,今天的天然氣期貨價格略有上調,約翰.阿諾德也沒有大肆地干預市場,畢竟目前他所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是在覺得不妙的時候打壓了一下就快速收手,而因為暖冬的消息一出。即便近月多頭想要做些什么也不大可能,因此這一天九月天然氣的價格最終定格在了4.98美元,比開盤價略高0.06,漲幅為2.05。
但是在遠月。明年的3月和4月的價差進一步縮小,又縮小了0.3美元,這意味著不凋花基金的頭寸又損失了至少3億美元,兩天加起來已經有超過10億美元的財富化為泡影了。
16日凌晨,天還沒有徹底放亮,就有很多汽車陸陸續續地開進格林威治。這里并不是一個大地方,平常也很難在這個時段見到如此多的車輛,這些汽車開往的目的地自然就是不凋花基金的辦公樓。在接到不凋花基金賣出投資組合的電話之后,華爾街的投行們都派出了最為精明能干的分析師。來評估和測量不凋花基金投資組合的價值。
盡管對方沒有在電話里透露過一絲口風,但華爾街的分析師哪里還不明白,不凋花基金肯定是遇到了麻煩。
“杰瑞.萊斯。這位是肖.肯尼,古德曼大宗商品部門的分析師。”
尼克親自在門口接待了這些精明能干的交易員,包括古德曼、斯坦利、美林、雷門兄弟、jp證券等眾多華爾街巨頭和一些基金都派出了他們的代表,要在這兩天內商討出一個方案,在壓低價格的同時也能夠幫助不凋花基金注入一筆現金流。
不凋花基金的辦公區位于格林威治鎮上的一棟五層的樓房當中,在這里沒有太多的高樓大廈。很適合人居住。這座城市的人口只有六萬左右,但卻是東海岸赫赫有名的富豪城市。在這里,除了隨處可見的對沖基金精英外,很多大公司的ceo和管理層都選擇在這里定居,安靜適宜的環境杜絕了高樓大廈的侵襲。
位于市中心的格林威治大道算是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大多數對沖基金的辦公室都設置在這條街的兩旁,而背后廣闊的空地則成為他們平日里聚會、燒烤甚至是停車的地方,平日里基本上都是空空蕩蕩。但今天,不凋花基金的停車場卻密密麻麻地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甚至還有些停到了隔壁的停車場里。
兩位年輕英俊的分析師邁著大步走了過來,朝著尼克點點頭,伸出手互相握了一下,又掏出證件給尼克看了看,隨后飛快地說道:“我們需要資本配置的資料,當然是越詳細越好,這樣我們才能夠盡快地給出一個價格。”
“好的,沒有問題!”尼克點了點頭,示意一個跟班將他們帶入到會議室內。
圓桌型的會議室內已經坐滿了來自各地的分析師們,他們聚集在一起,正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手頭上的資產組合,這些資產組合,一部分是天然氣的頭寸,一部分是股票組合,還有一部分是債券組合。現在不凋花基金已經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盡快地籌到資金,即便遠期能夠再盈利的組合,這個時候也要賣出去了。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這些分析師就格外地投入,基本上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而且他們也很清楚,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因此很快這間原本明亮干凈的會議室就變得凌亂不堪起來,各種食品飲料包裝、資料等開始隨意地被扔棄,其中還包括一些煙頭。
烏煙瘴氣當中,尼克的雙眼慢慢地瞇了起來,他有種感覺,自己的基金或許能夠走出這次危機。
整整討論了一天,最終一些人離開了,一些人留了下來,留下來的人將繼續和不凋花基金展開談判。
“天然氣合約頭寸,我們非常感興趣,不過是針對3月份的做多合約,40000手的報價,我們給出3.8億美元的報價,你覺得怎么樣?”
討論了整整一天之后,肖.肯尼的臉上依然是神采奕奕,絲毫沒有半點疲累的跡象,而在他一旁的杰瑞.萊斯也同樣如此。
聽到這個價格,尼克的眉頭漸漸地高聳了起來,很顯然,他并不滿意。因為至少到目前為止,3月份的頭寸雖然略有虧損,但總體價值絕對不止這么點,他很清楚,對方在壓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