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40000手的3月多頭倉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字了,但是對尼克和亨特等人而言,這個價格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單從保證金方面來說,這個價格是可以讓人滿意的,不過由于建倉均價的緣故,即便現在天然氣價格已經走低到這個程度,他們在3月份的頭寸依然是盈利的。沒錯,依然還是在盈利。
現在的問題在于,不凋花基金的3、4月頭寸組合是虧損的,這意味著在4月份合約上的虧損遠大于3月份上的盈利,兩者之間的差價才是他們出現巨虧的主要原因。
自然,不凋花的一眾高層的意愿是,哪怕是再虧損一點,也要將這個對沖的頭寸一道打包賣出去。他們根本就沒有將這部分頭寸分拆后逐一賣出去的打算,因為那樣一來的話,不但不會解決資金的困境,而且還會更加拖累不凋花基金的表現。
所以,對于這兩位分析師的報價,他們只是思索了片刻之后,就一口拒絕了。
“抱歉,兩位,這部分的頭寸是不會拆開賣的,如果你們真的有意愿的話,我們還是商討一下這部分對沖頭寸的出售情況。”尼克嘆了一口氣,捂著光亮的腦門,有氣無力地說道。
肖.肯尼和杰瑞.萊斯互望了一眼之后,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肖.肯尼接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在價格方面就要有所讓步。相信你們也應該清楚現在是個什么情況吧。”
這邊的不凋花高層臉色紛紛一暗,其中有幾個人更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30000手的掉期合約,加上相應的期權。我們出價4.5億美元,雖然價格方面是少了一點,不過因為我們要承擔后面的風險,所以這也是無奈之舉。”古德曼公司的兩人低頭商量了片刻后,還是由肖.肯尼說道。
單從價值上來說,這30000手的合約遠遠不止這點數字,即便是在出現巨虧的情況下。這部分的頭寸依然有著數十億美元的價值。但現在的情況是,不凋花基金沒有能力繼續維持這部分的頭寸。而且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部分頭寸繼續虧損下去,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古德曼這邊的壓價行為可以說是無可厚非。
但是從不凋花基金這邊來看,這個價格無疑是太低了。別的不說,就單從這部分合約的價值來說,就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就算未來還會繼續虧損,但也不一定虧損到只有區區的4.5億美元的水平。因此當聽到肖.肯尼的話之后,所有人的臉色唰的一下全部陰暗了下去。
“這樣吧,雙倍,9億美元,我們接受你的報價!”
這邊低頭竊竊私語了好一會之后,不凋花基金的一眾高層最終商討出一個結果。尼克沉著臉,給出一個價格,即便是這個價格。他內心仍然是不太滿意,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是虧損了。
“噗……”
讓不凋花基金一眾高層倍感意外的是,肖.肯尼和杰瑞.萊斯竟然當著他們的面笑出聲來,這實在是太過無禮,以至于他們都有些憤怒了。不過在考慮到撕破臉皮的后果之后,他們只能強自將這種不滿按捺在心中。
足足笑了十秒鐘之后。這兩個來自古德曼公司的分析師才勉強地止住笑聲,但臉上扭曲的表情仍然顯示著他們還在嘲笑對方的提議。又稍待了片刻之后。他們才徹底止住笑容,由杰瑞.萊斯嚴肅地說道:“先生們,請原諒我們的失禮,不過你們的提議實在是太荒謬了。很顯然,這個價格太超乎我們的預期了,拜托你們實際一點,拿出你們的誠意來。這樣吧,我們還可以再加一點,5億美元,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很顯然,對于這部分頭寸的估值,古德曼公司的人并沒有說出他們的心理價位,不過這也讓不凋花方面松了一口氣,畢竟對方能夠主動加價,就代表著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8億美元,這個數字不能再低了!”
“5.5億美元,這已經是我們的心理極限了!”
“7億美元,只要你們能夠平掉,或者是撐過這段時間,利潤至少有五成,說不定會更多。”
“6億美元,這不可能更多了。如果超過這個數字的話,我們已經做不了主了。”
“既然這樣,那雙方就再退一步,6.5億美元,這樣就是個完美的結局了,而且你們能夠賺到的更多,不是嗎?”
“抱歉,我們只能出這么多。”
“再談談嘛,先不要走……”
你來我往的幾個拉鋸戰過后,最終雙方在6億美元的價格上達成了最終的協議,雙方又商量了一部分細節方面的問題后,這才握手告辭,皆大歡喜。
在賣出了相當數量的一部分頭寸之后,尼克心頭上懸著的巨石終于初步地落地了。和其他幾人相互慶祝了片刻之后,他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內,開始字斟句酌地敲起了郵件,一封對投資者說明目前業績情況的郵件。
說到這種郵件,尼克就有些愛恨交加,一方面因為契約的關系,他不得不要經常地發送類似的郵件給所有的投資者;另外一方面,他又清醒地認識到,發送這種郵件有冒著頭寸被暴露的風險,畢竟不是每個投資者都能盡到保密的義務。
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當古德曼公司的報價出來之后,基本上天然氣頭寸合約給不凋花基金帶來的威脅已經解除了,所以在郵件中,尼克這么寫道:
“尊敬的各位投資者,當你看到這封郵件的時候。我,尼克.馬奧尼,不凋花資產管理公司的創始人和高級合伙人。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在最近的投資活動當中,不凋花基金所管理的資金出現了巨額的虧損。”
“因為本基金的高級經理邦德.亨特的投資失誤,導致在天然氣合約上頭寸過大,在市場出現暖冬消息之后,這些肩頭套利頭寸因為建倉價格過于高昂而出現巨額虧損。9月14日當天虧損了6.4億美元,15日虧損了3.2億美元。為了應付來自經紀商方面的壓力以及避免繼續出現虧損。同時也是出于各位投資者利益的考慮,我們決定出售部分的資產組合以渡過目前的難關。”
“不可否認的是。目前不凋花基金遇上了一些非常大的困難。但是我向你們保證的是,我們已經順利地在市場上找到處理資產的買家,同時我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來維護你們的財富。所以請你們放心,我們會一如既往地盡心盡力幫助你們打理好資金。”
敲完之后。尼克又反復地看了幾遍郵件的內容,確認既得體又不會引起恐慌之后,這才滿意地敲下了發送鍵。
尼克很清楚紙里包不住火的道理,現在市場上已經出現了類似不凋花基金巨虧的流言,盡管只是小范圍的傳播,也沒有任何權威性的報紙或者媒體出來報道,但越是這樣,他越要盡快地達成協議來穩定人心,因為如果這個消息真的被證實的話。那么整個不凋花基金會立刻變成所有人的目標。
只不過尼克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郵件發送鍵敲下去的那一刻,在三十英里之外的一個廢棄車棚里。幾個腰粗膀圓的大漢也收到了相關的信息。
“老板,你看!”
這幾人都是留著絡腮胡子的光頭漢子,有著墨西哥人的典型長相,毫無疑問的是,這是墨西哥的幫派。
一名在脖頸間依稀可見紋身的粗壯漢子拿過手機,遞到另外一名正費力擦拭手槍的大漢面前。這名身穿黑色t恤的大漢聞之一愣,隨后慢騰騰地放下手槍。拿著手機瞧了起來。
“目標已經搞定,可以放人了!”
黑色t恤的大漢讀完手機上的短信,一摸光滑的腦袋,悶聲埋怨道:“這他媽的真是麻煩,早知道就不接這單生意了,還要讓我們照顧那兩個狗娘養的。那兩個混蛋還算老實吧,別給我們惹上什么麻煩!”
“放心吧,老板,早就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紋身男趕緊說道,“揍幾下就老實了,別看他們人模狗樣的,見了血都嚇得尿了褲子。”
“那好,先把他們帶遠點,再放了。”黑衣漢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那個紋身男去放人,末了還忍不住地補充了一句,“告訴那兩個小子,我們只是請他們做客兩天,沒有其他的意思。如果他們膽敢報警的話,哼哼,就……”
他沒有說下去,不過陰狠的面孔上閃過一絲厲色,手掌在脖子下方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是的,老板!”紋身男面色不變,只是微微點頭,就走了出去。很顯然,對于自己老板這個動作的意義,他早就熟稔于心,甚至還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呢。
車庫的地窖里,兩個身穿襯衫的男人被背對背地捆綁在一根柱子下方,地窖里沒有冷氣,悶熱而又潮濕,雖然只有短短兩天的時間,但這兩人已經疲憊不堪,除了上面的人在昨天給他們喂了一些必要的食物之外,就再沒有人管過他們的死活,甚至連大小便都是解決在自己的褲襠里,因此整個地窖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餿臭味道。
紋身漢子手持一柄黑洞洞的手槍,掀開地窖的門,頓時皺起了眉頭,這味道實在是讓他難以忍受。捏著鼻子走到兩個已經是狼狽不堪的中年男子面前,他厭惡地看了對方一眼,就將頭轉過去,說道:“嘿,伙計們,這兩天過得好嗎?現在是離開的時候了!”
誰不想,他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被綁住兩人極大的恐慌,盡管被綁住手腳,塞住了嘴巴,但他們下一刻就開始瘋狂地嘶吼,盡管只能發出一些“嗚嗚”的聲音。
對于他們這種突然發狂的行為,紋身男先是一愣,不過略一思考,他就回過味來,氣得猛然朝著柱子上踹上一腳,大聲地嘶吼道:“他媽的,你們這群該死的狗娘養的,還以為我會干掉你們嗎?你們這些混蛋,難道聽不懂我說的意思嗎?是放掉你們,是放!掉!”
說完之后,他將手槍在背后一別,動手將兩人口中的破布掏了出來,隨后開始解開兩人身上的繩子,邊動手邊嘀咕著什么。只可惜他說的是西班牙語,被施放的兩人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
不過他們倒是清楚一點,自己可能真的要被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