贛州城中,楊廷麟同樣把數萬難民編成了保甲,并從中抽調了三千青壯,由原來的城中守軍任各級軍官,整編成軍后,楊廷麟親自帶著這支隊伍上門,向城中士紳富戶借糧。
城東張家第一個被找上門,誰讓他家最富呢?張員外仗著京中有關系,堅決不借,楊廷麟當場沒有發作,回衙后卻立即貼出告示:張家私通叛賊,全家打入大牢侯審。
常言說得好,民心似鐵,官法如爐。贛州現在就象巨浪中的孤島,楊廷麟現在不但是贛州最大的官,而且手上握著兵權;
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贛州衛指揮同知馬思忠等害怕日后朝廷追究,巴不得撇清一切干系,楊廷麟這么做他們只是裝模作樣的勸阻一下,便不聞不問。
如今贛州城內一切由都由楊廷麟說了算,他既然不惜下此狠手,進大牢后,誰敢保證他不會真給你叩上一個通賊的大罪呢。
自張家舉家被打入大牢之后,楊廷麟再上門借糧,便沒有一個敢說不借的了。
每當末世,天下往往就會出現這樣的現象,國家沒錢,普通百姓吃不上飯,而官紳富戶家中卻是錢糧堆積如山。
贛州城里也不例外,楊廷麟每家只借取三成,府庫就堆不下了。若是全刮來,真不知是何等壯觀的場面,而之前這些官紳富戶還口口聲聲哭窮,一毛不撥。
真想不明白,若是讓叛軍打進來,他們又有幾人守得住自家的錢糧,這天下鼠目寸光的人何其多也!
幾萬難民終于可以吃飽了,對知府大人自然是感恩戴德,特別是那幾千青壯,可以說楊廷麟指哪打哪。
在這樣的亂世,為一個煎餅賣身的絕不止是云巧兒一個人。
城中幾萬難民不再是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相反,他們成了楊廷麟手上最重要的力量。
***
秦牧他們在泥水里跋涉了一夜,每個人身上都臟兮兮的,比難民還難民。
霍勝帶著二三十手下來到信豐時,分散成三五人一伙,然后根本不用他們再費事,就被叛軍主動招納了,你不想入伙,人家還跟你急。
真應了那句話,上帝想讓你滅亡,必先讓你瘋狂。
顧憲成學人家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卻忽略了他不是韓信的事實,這樣盲目擴軍,又沒有經過合理的整編就拉出去,確實是夠瘋狂的。
當然,顧憲成絕對不是第一個這么做的人,歷史上的農民起義軍與這都差不多,甚至到了二戰時,蘇聯還將沒有經過任何訓練,連武器也沒有青年推上戰場。
沒有武器上戰場能干什么?斯大林同志會告訴你,你至少能消耗敵人一顆子彈,甚至十幾顆;
如果你沒有成功消費敵人的子彈,那你也可以從戰場上撿起遺落的槍支,讓敵人來消費,總之,咱們杜絕浪費。
顧憲成同樣不想浪費,哪怕是七旬老翁,只要你還走得動,只要你有志加入我們光榮的造反事業,我們都熱烈歡迎,你至于能為我們的隊伍增加一個數字,有時候,光憑數字都能嚇跨敵人。
來吧!加入我們其實并不可怕。加入我們的隊伍后你無非有兩種可能:參加作戰或者不參加作戰,不參加作戰有啥可怕的?
參加戰斗后又有兩種可能:受傷或者不受傷,不受傷又有啥可怕的?
受傷后又有兩種可能:輕傷和重傷,輕傷有啥可怕的?
重傷后又有兩種可能:能治好和治不好,能治好有啥可怕的?治不好更不可怕,因為你已經死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不加入我們,你會死得更快!
經過新一輪瘋狂擴軍后,顧憲成手下已經劇增到了三萬多人,稍稍編成小旗、總旗、百戶、千戶等作戰單位后,顧憲成便拉著這支人馬向贛州進軍了。
幾萬人馬浩浩蕩蕩,綿延十多里,好不壯觀。霍勝成了一名百戶,手下一百多號人,不但滿員,還超編了。
但霍百戶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絕不單是百戶的軍職,他身上至少還兼著孤老院院長,幼兒園園長、婦女主任幾個職位。
瞧瞧他手下一百多人馬都是些什么人吧,撐著拐杖,牙齒快掉光的老翁有十一個,一邊走還一邊尿褲子的娃娃有七八個,坐在破牛車上奶孩子的婦女同志也有好幾個,也不避人,白花花的**往外一掏就喂上了,惹得幾個半大的小子眼珠差點掉出來,走路忘了看路,撞成了一團。
霍百戶很想肅整軍紀,但十七禁五十四斬里面沒有禁止行軍時奶孩子這一條,他實在找不到法律依據來禁止這種行為。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人馬,當他們參與到燒殺搶掠中去時,卻絲毫不遜色于虎狼之師,甚至更狠,搶得更徹底,看看他們身上連搶來的東西中,連鍋鏟都有你就知道了。
走了一天,走出三十里,晚上來到一個叫西牛鎮的地方扎營。
西牛鎮不大,不到兩百戶人家,半數還是竹木結構的茅草房。
叛軍到來前,鎮上的百姓已經逃得差不多了,也有少量生活無著的夾道相迎,等著加入叛軍,顧憲成仍是來者不拒,全部收編。
到晚上顧憲成帶著比較精銳的兩三千人馬住在鎮子里面,四周派了大量警哨把守,其余的老弱則駐扎在鎮子四周,團團拱衛著小鎮。
顧憲成在信豐搶來大量財寶和美人,為了迅速北上攻打贛州,還沒來及享受呢,這天剛入夜,小鎮里便傳出陣陣淫樂聲。
霍勝這個婦女主任外加幼兒園園長無緣進駐小鎮里面,顧憲成也不真是個草包,小鎮里駐扎的大多是比較可靠的人馬,而且都是挑選出來的青壯,還是有些戰斗力的。不象外圍的雜七雜八,老弱婦孺皆有,根本就是用來充數。
外圍的隊伍的扎營時,與小鎮還保持有一里寬的空地,空地上所有的樹木都被顧憲成下令砍光了,小鎮里的警哨又比較警覺,這讓霍勝很是為難。
霍勝本計劃一發動就直搗中樞的,沒想到顧憲成來這么一著,讓他的計劃徹底落空了。
秦牧帶著三百人馬,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從出贛州城后就晝伏夜行,躲在山林里靠著干糧充饑,忍受著蚊蟲叮咬,等的無非就是一個夜襲的機會。
當然,別人也不是傻子,晚上不會不派警哨,憑他三百人馬,一但提前露出形跡,別人用石頭砸也能砸得你抱頭鼠竄。
就算能神不知鬼不覺摸到別人的營寨邊發動夜襲,能突襲敵人一部,其它的敵人也反應過來了,想要徹底讓敵人潰不成軍,也很有難度。
幸好,秦牧還有個第五縱隊。
1936年10月,西班牙叛軍和德、意***軍隊聯合進攻西班牙共和國首都馬德里時,領軍將領拉諾帶著四個縱隊進攻馬德里,當被別人問及誰先攻入馬德里時,他答道“第五縱隊”。暗指那些在城內暴亂的奸細、破壞分子。
事實證明,能順利攻下馬德里,確實是靠“第五縱隊”的大肆破壞。此后“第五縱隊”便成了內奸和間諜特務的代名詞。
然而一切準備妥當的秦牧,直到三更天也沒能等來“第五縱隊”的內應。崔鋒湊到秦牧身邊問道:“大人,怎么辦?”
“沉住氣,再等等。”戰爭往往會出現各種意外,本來計劃得好好的戰爭,演變成亂七八糟的大混戰的比比皆是,所以事前雖然作了周密的安排,此刻秦牧也不得不沉住氣。
作為“第五縱隊”的隊長,此刻霍勝卻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試了多次,都無法潛入小鎮內,一氣之下,他帶人跑到外圍營寨的上風口,分頭點燃了數十處火頭,然后在一群牛尾巴上綁上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一下子驚破了夜空,幾十頭牛受驚之下,在營寨里亡命狂奔,轟隆的蹄聲震耳欲聾。
東面的營寨很快就亂成一團,熊熊的大火被風一卷,直沖起數丈高,一座座帳蓬被迅速點然,火光映紅了半天邊。
成千上萬的叛軍連衣服都顧不得穿,亂轟轟地沖出帳蓬,見到處是大火,到處是狂奔的瘋牛,還有人在不停放聲大喊:“官軍打來了,官軍打來了,快去報告二當家的!”
“官軍打來了,快跑啊!再不跑就沒命了!”
“快啊,往鎮子里躲,往鎮子里躲!”
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叛軍聽到這樣的喊聲,根本沒有多想,一個個屁滾尿流的往鎮子里沖去。
而此時,營寨外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就象一片火海向營寨迅速蔓延過來,秦牧帶著兩百多人馬,每人打著幾個火把,盡量的分散開隊形,向著已然大亂的叛軍東面營寨狂沖而去。
快,一定要快!秦牧在山上已經看得很清楚,起火的只是叛軍東面的營寨,若不能隨東面的亂軍殺入小鎮入,今晚的襲擊必然失敗。
所以要快,一定要快,一定要緊咬著東面的潰兵沖入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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