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輕抬,江楓隨意掃視,觸目所及,那里一道道的目光,或震驚,或呆滯,抑或麻木……
各種各樣的情緒自各人的眼中浮現,不一而足。
將各人的反應一一納入眼底,咧嘴,江楓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漸漸放大,繼而,低低說道:“不好意思,讓爾等失望了。”
江楓非常清楚,在虛家他是類似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存在,幾乎無人歡迎他的到來,而那些等著他倒霉從而落井下石之輩,則是數不勝數。
關于此點,江楓一向心知肚明,他是眾矢之的,是異類,然而甚為遺憾的是,他江楓從來不是所謂的軟柿子,便也是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令眾人深感失望。
話音落下,隨即,江楓視線放遠,那里,數道身影,進入江楓的視線范圍,正是夏長安和長袍老者幾人。
江楓與夏長安之間的那一筆舊賬,自是不必多說,而那長袍老者,亦是令江楓頗為難忘。
“這筆賬,是時候清算了。”微微低頭,江楓喃喃說道。
今日里與伏天式一戰,伏天式被迫敗走,江楓正是氣勢如虹的時候,江楓情知,這是最好的機會,錯過今日,再與夏長安清算舊賬,則勢必多上一些不必要的波折。
心念一動,江楓一步踏出,踏在那虛空之上,直接朝著夏長安幾人所在的方位走了過去。
“伏天式竟是敗了?怎么會?”
“為何如此,江楓為什么沒死?”
“到底發生了什么,伏天式為何退走?”
伏天式敗走的那一幕,過了小有一會,方才是引發陣陣驚呼,諸多觀戰的虛家子弟那般望向江楓的眼神,一時間如見神明。
太過不可思議,注定超出預期。
固然,今日里江楓與伏天式一戰,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奇跡,可歸根結底,誰人都是不曾預料,最終竟是會以伏天式敗走收場。
那是至強者。
縱然在尊者序列,亦是至強者之一。
然而,面對江楓,一場以強敵弱的戰斗,卻是失敗,狼狽遁走,太驚人,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
尤其是那些一心期待江楓隕滅之人,更是如同經受雷擊,面色鐵青,手腳冰涼,恨不能捶胸頓足,發泄心頭的郁氣。
“江楓他這是要做什么?”
也是很快,眾人發現了江楓的動靜,他們的目光隨著江楓行走的軌跡而轉移,江楓不只是眾矢之的,眼下更是眾人視線中絕對的焦點。
“他來了。”聲音陰沉,夏長安說道。
說著話,夏長安猛然倒吸一口冷氣,因為他這句話剛剛說完,江楓就是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與此同時,長袍老者身影一動,朝著前方橫阻過去,避免江楓突然發難。
“江楓,你要做什么?”長袍老者高聲呵斥。
“我來殺個人!”江楓淡淡說道。
“刷刷……刷刷……”
江楓這話一出,眾人的視線就是齊齊落在了夏長安的身上,各自驚疑不定,卻是不知,夏長安與江楓之間,有著怎樣的矛盾,讓江楓不惜堂而皇之,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公然發難。
“江楓,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是對我虛家的挑釁!”臉色微變,長袍老者沉聲說道。
“哦?是嗎?”江楓淡然一笑,意味深長的很。
“以往之事,不論如何,一筆勾銷。”長袍老者不容反駁的說道。
有關夏長安與江楓之間的那段舊怨,長袍老者有聽夏長安說過,對于江楓而言,或許是一件天大的事,可是對長袍老者而言,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身為虛家子弟,這般小事,何需向任何人解釋?
在長袍老者看來,江楓不過是借機挑釁罷了,一段無關緊要的恩怨,不至于讓江楓這般念念不忘。
“一筆勾銷?”江楓笑的嘲諷,淡淡說道:“你說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難道我江楓不要面子?”
“長安,道歉!”轉念,長袍老者吩咐道。
夏長安臉色微白,但也是知道,這是最小的代價,固然再如何不情不愿,亦是自長袍老者身后走出,打算向江楓道歉。
“道歉就想免于一死?那么,我殺幾個虛家子弟再道歉,是否依舊可以逍遙自在?”江楓戲謔問道。
“你可以試試!”長袍老者聲色俱厲。
他讓夏長安向江楓道歉,已然是做出了妥協,孰料江楓毫不領情,不由震怒,眼底深處,殺機浮現。
“所以你也是承認了,道歉毫無用處,不是嗎?”江楓不為所動的說道。
長袍老者愕然,一陣羞惱,惡狠狠的說道:“江楓,你有沒有想過,會引發怎樣的后果?難道,你不打算活著離開我虛家?”
“我江楓活著還是死去,可不是你有資格掌控的。”江楓不以為然的很。
說到底,不過欺軟怕硬罷了。
在他江楓尚且不夠強大之時,長袍老者連多看上一眼的興趣都欠奉,時至今日,手握籌碼,對方三言兩語,就想將江楓打發掉,江楓又豈會答應?
“你在找死!”
長袍老者再也壓制不住怒火,就要出手,讓江楓為自身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然而他快,江楓更快。
“轟!”
江楓出手了,那里爆出一團血霧,一道身影突兀消失了,正是夏長安。
“該死啊!”長袍老者恨欲狂。
當著他的面,夏長安被鎮殺,化作血霧,不留尸骨,道心激蕩,殺意沖霄。
“你確定要與我一戰?”江楓面無表情的提醒道。
此人修為不俗,能與伏天式比肩,但也就僅此而已罷了,如果對方執意要做蠢事,江楓毫不介意成全之。
長袍老者瞬間冷靜下來,只不過他盯著江楓的雙眸,閃爍著瘋狂的神光。
“江楓,此事沒完。”拂袖,長袍老者抽身而去,留下一道道驚懼的目光。
江楓和伏天式一戰,與江楓殺夏長安不同,這是對夏氏一脈的挑釁,亦是對全虛家的挑釁。
但江楓氣勢正當鼎盛,伴隨著長袍老者的離去,一時間,全場一片死寂,竟是無一人敢多言。
“說殺就殺了?哪里來的勇氣?”
涼亭之內,夏堂東的臉色有著說不出的陰郁,他身為夏氏一脈的天驕,盡管很難說對夏長安的死感同身受。可是江楓的這般行為,則也仍舊是讓夏堂東的心情,不舒服到了極點。
“他太聰明,太會審時度勢,利用機會。”長嘆一聲,虛慶之冷幽幽的說道,然后解釋。
江楓氣勢如虹,在逼走伏天式之后,關于如何處置江楓,成了莫大的難題,虛家三脈表面上一團和氣,私底下何曾不是明爭暗斗?
長袍老者抽身離去,不外乎是不愿意直面江楓,給其他兩脈趁虛而入的機會。
因此表面看來,江楓當眾殺夏長安的行為,魯莽且愚蠢,實則對于時機的把握,卻是精準之極,不會再有這么好的機會。
虛慶之自詡是聰明人,萬事算無遺漏,可自江楓進入虛家之后,多次打交道的經歷,始終有著一種憋屈感。
時至今日,虛慶之赫然察覺,那是因為相比較于江楓而言,他缺少一份義無反顧的決心,也就是說,他終究是不如江楓的,差距甚大,難以彌補。
“接下來,我虛家將要好生熱鬧一陣子了。”古非凡陰測測的說道。
伏天式將江楓留給虛家,這個燙手山芋,將在往后相當長一段時間,讓人愛恨交加。
“話雖如此,不過此事要處理的話,說難也難,說簡單也很簡單。”想了想,虛慶之說道。
“你的意思是?”微微皺眉,古非凡問道。
虛慶之笑而不語,卻是不多說。
“難道,是那里?”古非凡說道,略感驚訝。
同一時間,夏堂東也是反應過來。
“不過,我現在最為擔心的,是神女會直接插手!”虛慶之說道,長袍老者的退走,虛慶之情知,必然也是由于對方有這方面的顧慮的緣故。
不然的話,縱然長袍老者有意抽身,也不可能這樣的快。
畢竟,神女已經插手過一次了。
江楓的存在,以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與虛家神女捆綁在一起,此點最是棘手,虛慶之甚至認為,江楓正是意識到此點的緣故,方才是有恃無恐,不然的話,江楓又是如何會做出公然挑釁之事?
“會嗎?”古非凡詢問,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分,莫名有種有心無力之感。
殺了夏長安之后,一段心結,算是了卻,對其他的人,江楓并無興趣,直接返回酒樓,進入房間。
然而今日之事,余波不絕。
虛家上下盡數震動,一片沸騰,以江楓所居住的酒樓為中心,里三層外三層,無數道目光投射過去,隨時關注著江楓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然而又是要令諸人失望了,江楓閉門不出,潛心參悟劍法。
略顯昏暗的房間之內,江楓思索片刻,手腕倏然翻動,拿出了所剩不多的圣人精血。
這些圣人精血,原本江楓打算留下,以備不時之需,關鍵時刻,將會大用處,然而天印能量反哺,損耗過甚,江楓卻也是只能,供給天印吞噬。
吞噬在剎那間完成,完畢之后,天印歸于沉寂,江楓終于是有了時間,細心剖析和感悟,與伏天式這一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