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早歸的王粲,王許氏一愣,“怎么今兒回來得這么早?”
王粲連叫倒茶的工夫都沒有,徑直抓起她的茶杯喝了一口,“快把人把這只爐子拆了,我要立刻送進宮里去,馬上就得走!”
拆爐子?王許氏有些摸不著頭腦。倒是寶兒蹦蹦跳跳的上前獻寶,“爹,你快來看看我的小兔子。沐姐姐給我做的,可好吃啦!”
念福一共給他做了四只小兔子,他吃了一個,剩下三只舍不得吃,擺在那里過起了家家。還分明命名為兔爹、兔娘和兔寶兒。
王粲摸摸兒子腦袋,卻沒空聽他講這兔子的一家,“小兔子真可愛,不過爹爹現在有正經事做,等晚上回來爹再陪你玩。”
奶娘識趣的上前抱開寶兒,王粲抓緊時間告訴王許氏,“昨兒夜里,宮里有那值守的小太監生火盆取暖時不當心,中了炭毒,等發現時,一屋子四個已經死了三個,剩下那一個還不知救不救得過來。這事情鬧得皇上夜里沒睡好,早朝一散就召了欽天監的大人來問,說是看星象,今年冬天可能比往年還得要冷一些。皇上一聽,心情就更差了。這才入冬就這樣,往后還了得?看皇上犯愁,我就想起康弟給咱們送來的這個了,略提了一提,皇上倒起了興致,要看一看。我本打發人讓康弟趕緊送一個來,偏生說他和沐姐兒都不在家,連管家都不在……”
“應是送禮去了。”聰明的王許氏已經明白了。忙道,“一早就給咱們家送了明日祭祀的供果來,這會子肯定都在外頭忙。那就先把咱家的火爐拆去給皇上看看,要是可以。也給他家拉點營生。沐姐兒的生意黃了,眼下肯定正發愁呢。”
“不是做得好好的,怎么就黃了?”王粲一面等下人們拆爐子,一面聽許氏細說。
等到抬爐走人時,該怎么說,他心里已經基本有譜了。
鎮遠侯府。
歐陽康的禮物一早也送到了。本來這份禮他是不打算送的,又不是什么好物,王粲之流送送也就算了,可專程送上侯府是不是有些巴結之嫌?
可念福力主要送,“東西厚薄倒在其次。主要是個心意。你又不是送給侯爺侯爺夫人。不過是送給同窗好友。就是簡慢些又怕什么?”
鐘山非常贊同,這份禮由他自告奮勇去送了。
正好關耀祖在家跟他娘磨唧幫歐陽康修園子之事,關夫人原本是有些不樂意的。覺得歐陽康也太會占便宜了,雖是把那個玉石屏風送了回來,可讓他們修園子,還哄著自己這個傻兒子打頭陣,這是不是也太精明了?
可關耀祖不樂意自己的好朋友被人這樣說,“這事又不是阿康提出來的,是蘇先生提出來的。”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師徒沒有背后核計過?”
“阿康不是那樣人。再說他那園子破得四面漏風,確實該修一修了。娘,我都當眾答應了,咱家現在不帶頭表個態。讓他后面可怎么做?”
“那就不做唄。你不說他師父那里也安排了人弄嗎?那邊長輩還沒動靜呢,你慌個什么勁?”
正僵持著,就聽歐陽康打發人送東西來了。關公子頓時覺得好兄弟又給自己長了臉,立馬叫人進來。
鐘山也是官宦世家長大的,又在官奴所里呆了那么多年,慣會看人眼色,兩下子就猜出是個什么情形,上前恭順回話。
“……我們少爺備的這些糕點原也沒打算送人,怕貽笑大方。卻又想著若不是有這些長輩朋友照應著,他如今還不知是何等模樣。故此雖然禮物寒微,卻仍打發小的把東西送來,略表我家少爺一番心意。若是夫人允許,肯拿這些東西遠遠擺著敬上一敬,也就當是我家少爺謝過府上先人關照,肯讓貴府公子與他交好的一番同窗之情了。”
聽聽聽聽!關耀祖再看向老娘,那嘴撅得可以掛油壺了。
關夫人聽著心中也略有所動,禮輕情義重,難得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人家這番心意。可想想修房子的花銷,關夫人又小氣了一起,“謝你家公子想著我們了,對了,你家那修房子之事有動靜沒?”
覷她神色,鐘山心思急轉,忙忙道,“我家少爺讓我來,還有件事想解釋一下。就是上回宴客之時,蘇先生曾經提到要諸位公子幫忙修繕房屋之事,我們少爺回頭想想,覺得實在不妥。諸位同窗都未出仕,仍是靠父兄供養,讓他們出資,豈不是麻煩諸位父兄?這可萬萬不可,于是特來讓我說一聲,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吧。”
“誰說作罷的?”
關耀祖越發梗著脖子叫嚷起來,關夫人才一皺眉,關老夫人忽地進來了,“是不能作罷。就算他們年紀還小,可也都是堂堂男兒,哪有當眾說過的話不算數的道理?你這小管事回去,跟你們少爺說,這點小事不必客氣,既是同窗好友,理當守望相助。”
鐘山使命達成,道謝退下。
關夫人起身給婆婆見禮,關老夫人當中坐下,不客氣的道,“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的考慮雖然也有道理,但切莫忘了,莫欺少年窮。那歐陽家的大少爺雖然眼下不得勢,可瞧他行事,倒是個孝順有禮的好孩子。咱們便是幫他一幫,又能如何?”
關耀祖喜得一把撲過去,親了祖母滿是皺紋的老臉一口,“謝謝奶奶!”
關夫人只得也應下,心中卻微撇了撇嘴,現在會做好人了,之前攔著不讓跟歐陽康過度交往的是誰?此時一套,彼時又是一套,不就是處處顯擺自己年紀大了有見識?尤其想討孫子歡心。哼,誰又看不出來呢?
可既然答應了,關夫人總得安排下去,略有些不悅的回房理事。卻有跟隨多年的管事媽媽上前回道,“夫人您看,這歐陽大爺送來的節禮還當真做得很不錯呢,咱們家里廚子也未必能有這樣手藝。一個沒娘的孩子,孤身在外的,還能細心的置辦起這樣一份禮來,實在是不容易。”
將東西檢視一番,關夫人心里的氣順了大半,再想想鐘山的話,替歐陽康想一想。尤其想到他沒了娘。關夫人不由又有些同情。
沒有女人不怕丈夫移情別戀的。更沒有女人不怕自己孩子被后母虐待。要不是怕與關天驍長久別離,弄出狐貍精,關夫人怎會頂著這么多年的罵名也要死活跟丈夫在一起?幸好她活著。到底也終于生出了兒子,還守到了一家富貴榮華的好時候。可歐陽康呢?想想他那個薄命的娘,有心護兒卻又陰陽兩隔……
管事媽媽的話不多,卻一下扎中關夫人作為母親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再不猶豫了,“去把當初給咱家修房子的那幫子泥瓦匠找來。既然答應了,就務必要好好的跟人家把房子修起來。花多少錢倒是其次,一定要做得結實堅固。”
管事媽媽應了,出來沖躲一旁的關耀祖點頭一笑,示意事成。關公子大喜。恨不得捧著管事媽媽的老臉再親一口。
可管事媽媽卻忙忙躲了,沒見老太太給親的一臉口水么?這樣謝意她可消受不起。
不過正經說起來,幫人修屋也是積德行善的好事,這個家又遲早是關耀祖的,他想花錢做點好事又有什么不可以?
這樣兩份禮都不需要歐陽康親自出馬,可的蘇澄是長輩,他的禮非得歐陽康親自去送不可。
看他送來四樣分量十足的點心,當家理事的杜川很滿意。
蘇澄更是不會客氣的,一樣抓了一個,先嘗為快,“正好早上沒吃飽,再墊補墊補。”
豆腐自不必說,他們早試過念福的水準。那豆沙包皮薄餡大,咬一口里面全是炒得綿爛細軟的紅豆沙,極是香甜。炸團子外酥里嫩,可尤其讓蘇澄喜歡的,是那個糯米餅。
吃起來并不象尋常的糯米餅那樣過于粘糯難以消化,里面好象兌了些別的東西,口感在綿糯里又多了幾分勁道,尤其當中包了許多剁碎的酸菜,一面吃就一面解了那份油膩。
他們家現在也生著歐陽康孝敬的大火爐,蘇澄一連吃了三個糯米餅還覺不過癮,正想伸手去抓第四個,杜川不樂意了。這也太饞了吧?好意思么?
才要說他兩句,忽地門外有人嬌滴滴的問,“這是在吃什么東西?老遠就聞著香了。”
這聲音真是很好聽,就連歐陽康這樣還不太懂風情的人都有種骨頭酥了一半的感覺,再轉頭去看,眼珠子也定住了。
因為天冷了,那人穿了件貂皮斗篷,那是純墨一樣的黑,不沾半點雪珠,端的是上品,也更襯得他那巴掌大的白皙小臉精致無比。
一走進這溫暖如春的房間,他便很隨意的解下斗篷,露出里面一件艾綠色的精致大襖,底下是藏青色的褲,腰間緊緊束一根秋香色的絲帶,越發顯得蜂腰鶴背,氣質不俗。雖然沒有半點妝容,可就是生生顯出綺麗二字。就算是站在俊美不凡的歐陽康跟前,也不會遜色太多。
這誰呀?
(感冒了好幾天,一直沒管,想用免疫力擊敗它,結果這悲杯的體質做不到啊!總是喉嚨不舒服,影響晚上也睡不好。。。于是今天就去看醫生了,開了藥一吃就開始犯迷糊。趁晚上清靜努力碼了2章,實在是到極限了,再碼下去,估計就是胡言亂語了。哎,本來還想加更拉拉粉紅沖沖榜的,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希望趕快好起來,能早日還債。。。哦哦,偶是乖巧的楊白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