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歐陽康對念福的生意上心,陸瀅不覺酸道,“是歐陽公子來跟你們談的?”
叢老板如實點頭,“是啊,出事當天他就來跟我們談了。起先我們還有些不敢信他,可后來等到人家把我們從衙門里救出來,真是讓我們羞愧極了。眼下也沒什么可說的,只能好好做生意,別辜負了人家的信任。師妹,要是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啊。下午又有一撥生意,可實在是忙得很,真沒空久坐。”
陸瀅勉強應酬著把人送走了,可轉過身來,心里的無名火卻憋得更盛了。
那個歐陽康,他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那為什么沐姐兒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急成這樣?
不行!
陸瀅覺得,不能這么被動的等下去,她還是得去問下蘭姑。不過她才不會象一般女孩子那樣做那些小家子氣的東西,她要做的,一定是巧妙到讓所有人都看不出來。
于是,紫姜就很奇怪的看到陸瀅居然拿了一對銀耳環,跑去安慰蘭姑并找她聊天了。
她們家小姐這是怎么了?
三天之后,當念福終于從酒坊里走出來時,雙眼通紅,整個人都快虛脫了。
“快把她帶回去休息。”杜川心疼把她把歐陽康面前一送,念福站在那兒,就靠著歐陽康的肩,睡著了。
好吧,反正在場都是熟人,歐陽大少也不在乎了,把自己身上斗篷脫下把念福一裹。抱著人就上馬車走了。
蘇澄也過來扶住杜川,“你怎么樣?也趕緊回去睡吧。”
杜川點了點頭,可已經疲憊之極的神情里又透著一股異樣的亢奮,“你把這兩壇子酒收好。我醒之前,堅決不許旁人碰。”
好。蘇澄答應下來,把他也背回家睡覺去了。
轉頭卻對那兩壇子酒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不許旁人碰。這晨不包括他吧?要不,他就嘗那么一點點?
咝!好辣。不過這個味道還蠻特別的,要不,再嘗一點?
念福這一覺只覺睡得昏天黑地,香甜無比。
等到再次睜開眼,在被窩里用力的伸個懶腰,只覺得渾身舒泰,全身每個細胞都無比滿足,只是肚子實在有點餓了。
“林嫂!”她才喊了一聲。羅小藍就跑進來了。湛藍的清澈眼睛里滿是欣喜。“姐兒你可醒了,林嫂子在底下幫忙做臘雞臘魚呢,要叫她上來嗎?”
“不用了。”念福一笑。自己爬了起來,從床邊熏籠上拿起一直烘得溫熱的衣裳。邊穿邊問,“我睡多久了?”
羅小藍扳著指頭在那兒算,“大少爺是前兒中午把你帶回來的,到現在快有兩天整了。你是要洗漱吧?我給你提熱水來。”
睡了這么久?怪不得肚子這么餓。
念福穿好衣裳,洗漱過后就下樓覓食去。院子里忙得一片熱火朝天,鐘山帶著人采購了大量的雞鴨回來,正在章大嫂的指導下進行腌制。
轉頭瞧見到她,章大嫂占著手沒法過來,便隔著十幾步遠吆喝了一聲,“姐兒,廚房里有給你留吃的。這些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各種口味都有!”
念福點頭,“知道啦!你們忙吧,記得把雞血鴨血還有那些雜碎收好,可別浪費了!”
“浪費不了。”章大嫂才答了一句,后頭羅亮等幾個小孩子掛著一身的雞毛鴨毛,跑出來沖念福嚷道,“姐兒你瞧,我們連毛都留下了。絨毛可以做枕頭,大點的還可以毛撣子,只是那尾巴上的大羽毛能給我們做幾個毽子嗎?也可以拿去賣錢的。”
這還真是一毛不拔,充分利用啊。念福聽得哈哈大笑,“別成天想著賺錢,做幾個毽子自己踢著玩也行啊,回頭我讓鐘山拿銅錢給你們。”
沒想到孩子們說,“不要你的錢,我們有!”
念福倒有些意外,這些孩子們雖然看門能得些打賞,不過他們都舍不得花,全攢了起來,怎么這會子都大方起來了?
羅小藍捂嘴笑道,“姐兒好幾天不在家,你都不知道吧。眼下吳先生搬過來了,時常有學生上門,老是拿錢給我們,都攢好多了,連壇子都裝不下了,所以羅武哥才說讓我們做幾個雞毛毽子的。”
念福拍拍額頭,是啊,忘了家里還有尊大佛了。
雖然吳勉也沒收多少學生,可比起蘇澄只收了歐陽康這一根獨苗苗來說,他的學生數還是相當可觀的。這幫子國子監的學生都不是窮人,每回過來拜訪老師打賞下人都大方得很。
弄得現在羅武都開始頭疼了,鐘山教過他們,錢放著只是個死物,要把它們合理利用起來才能變成活物。不過要拿去干什么,鐘山讓他們自己想,于是一幫子孩子犯愁了。
羅小藍問念福,可念福也是笑而不答,這些事就應該留著孩子們自己操心去。沒有誰能夠照顧誰一輩子,他們也要從這些小錢開始,開始學會打算謀生。也許會虧本,也許會意見不統一鬧矛盾,但這都是成長一部分,可比教他們識數打算盤有用多了。
才吃完了飯,吳夫人使人來請她了。
念福想著是不是看到他們家辦年貨,那邊也有想法,結果吳夫人開口說的就是這事,“我們家也打算做些年貨,只是這邊院子雖有廚房,但要是弄那些就有些不太夠了。所以想跟你商量下,就借你們今天做事的那個場子弄弄,一應都由我們自己的人來,可以吧?”
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過人家特意來問,就是對主人的尊重與禮貌。念福痛快應下,“要是到時要什么幫忙的,只管跟鐘管家說一聲。別客氣。”
她對吳夫人印象還是很好的,這位吳夫人雖比吳勉年輕,但個性沉穩,處事大方周全。尤其經歷過一次喪夫之痛,她比起同齡人來說,更多了一份謹慎小心。
并不因為吳勉曾做過歐陽康的師長就拿他們當小輩看,反而處處尊重。凡事有商有量,約束下人也極嚴。雖住在同一個園子里,卻從不會讓下人無故到念福這邊來閑聊八卦,無事生非。有這樣一家子鄰居,相處起來還是很愉快的。
得了念福允許,吳夫人笑著謝過,正跟她閑話家常,旁邊她的小女兒,小名叫青姐兒的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略帶幾分害羞的好奇問。“聽說姐姐你做了好厲害的酒。能讓人喝了就睡不醒,你是不是也是喝了那個酒,才睡了兩天?我爹昨天喝了。也睡了好久,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能給我看看么?我不喝,我就看一眼。”
呃……這是哪里傳出來的流言?
看念福還有些糊涂,吳夫人笑著嗔怪了自家女兒幾句,卻道,“說來連我也很好奇呢,我家老爺聽說你們釀了好酒,特意跑去要嘗嘗,可蘇先生護得跟什么似的,硬是不給他。后來纏不過,給了我家老爺兩杯,只沒想到人一喝就暈得厲害,回來那個好睡喲,這酒當真有這么厲害?”
念福聽得有點小激動了,難道她們釀的高濃度白酒,真的成功了?
轉頭跑去通仁坊,就見杜家門前已經來了好些馬車,一看上面的標識,她就認出來了,全是蘇澄那幫子狐朋狗友們的。
念福頓時一轉念,繞了個圈,走到杜家后門,不妨卻撞上歐陽康了。帶著人抱著一只酒壇子火燒屁股般的跑出來,見到她就急急揮手,“快走快走!”
念福懵然,這是干嘛呢?難道他上他師父家偷酒來了?
正在此時,就聽后面有人嚷嚷,“在這兒呢!看到他們跑了!”
歐陽康沒工夫解釋了,抓了念福就跑,直到回了破園,把酒壇子抱進念福閨房,才總算是松了口氣。
“太可怕了!這幫子人太可怕了!”
怎么了?念福很納悶,“難道這不是一壇子酒,是一壇子金子?”
“金子還沒這個能叫人發瘋!”歐陽康睨她一眼,卻是先問,“睡好了?吃過沒有?”
念福點頭,“很好,吃過了。你還沒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快說!”
歐陽康再睨她一眼,卻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腦袋,“你說你干嘛讓杜叔整出這玩意兒來,你知不知道這兩天,就因為這個,都快把人弄瘋了!”
“到底怎么了嘛?”念福著急的回揪了他一把,“你說不說的!”
歐陽康吃痛,“我下手那么輕,你干嘛那么重?”
“你要再不說,更重的來了。”
好吧,歐陽大少迅速開始交待了。
話說當日念福和杜川從酒坊出來,全都累得睡了過去,歐陽康帶念福回了家,蘇大先生自然也是背著杜川回了家。可回家之后,他一時沒忍住,偷喝了杜川不讓他動的酒。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幾碗下肚后爛醉如泥,根本叫都叫不醒,把第二天早上的課都給耽誤了。
受處罰事小,關鍵是蘇大先生一點不覺得丟臉,還四處跟人吹噓,他家釀出了怎樣的好酒,既不用篩,還特別的有勁道。
風聲一下子傳到吳勉耳朵里,那家伙當天下午就跟回蘇澄他們家,擺出一副你不給我喝,我就能在你家賴到地老天荒的架式。
蘇大先生的毒舌畢竟毒不死人,無法,只得給了吳勉幾杯,成功把他放倒,這才把人送出家門。
不過吳勉喝得不多,今天早上就醒了。可他醒了就好好呆著吧,可人家不。到了國子監是一通吹噓,還打發下人挨家挨戶的去跟他們那幫子狐朋狗友說:
蘇澄家釀出好酒啦,大家都快來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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