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樂山真龍大殿,三狴犴正在上靜坐調息,突然,一個容顏艷麗的女子急匆匆走了進來,低聲對三狴犴說道:“師尊,那邊出事了!”
“什么事?”三狴犴睜開雙眼,見那女子神色顯得很焦慮,他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兄派出的人失去了音訊,窮光之血也跟著消失了。”那女子說道。
“廢物!”三狴犴挺身站了起來:“現在是什么時候?居然能犯下這種用人不當的錯誤,他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師尊,此事也不能怪兄。”那女子急忙道:“兄派出去的人是鴻法之主,也算兄多年來苦心栽培的得力心腹了,平時做事極為干練,誰知道這一次……”
“我不管他派出去的是誰!”三狴犴打斷了那女子的話:“我要的是結果!”
那女子露出苦澀的笑意,不敢再替兄辯解了。
三狴犴背著手,在殿中來回踱步,片刻,突然問道:“空滅那邊可有話說?”
“空滅說他那里并無異常。”那女子道。
“讓他來見我。”三狴犴說道。
“空滅是盟的外鎮長老,沒有得到元老的指令,是不能擅自離開鎮守之地的。”那女子道:“如果空滅突然離開……或許會引起盟的懷疑,何況他已經把能說的都告訴我了,就算師尊親自問,也未必能問出什么來。”
三狴犴知道那女子說得有道理,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過……”那女子頓了頓:“空滅說,在鴻法之主趕到他那里之前,曾經有一個朋友找過他。”
“什么朋友?”三狴犴追問道。
“此人大有來歷,無君號,行事乖張,是靈煉門的修士,叫孑孓。”那女子說道。
“靈煉門的修士?”三狴犴露出吃驚之色:“靈煉門老祖也想出手了?”
“這個空滅就不知道了。”那女子說道。
“那個孑孓找他做什么?”三狴犴又問道。
“問他知道不知道真神窮光的消息。”那女子說道。
三狴犴又沉思良久,嘆道:“就是他了!空滅行事不密,肯定被孑孓偷聽到了什么,然后銜尾追了上去,害死了那鴻法之主。”
“空滅做事情不會如此馬虎的。”那女子說道:“他和鴻法之主商議事情時,必然會設下陣法,斷絕內外視聽,不大可能讓那孑孓鉆空子。”
“空滅就擅長天聽之術。”三狴犴道:“星域內有無數能人異士,或許有人也擅長同樣的靈訣,甚至比他更強一籌,聽到了他們的秘密,否則事情不會如此之巧。”
“可是……”那女子喃喃的說道。
“你不用替他解釋了。”三狴犴露出冷笑:“空滅應該知道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只是因為怕我怪罪,所以才想方設法遮掩罷了。”
“師尊,事已至此,不妨換個辦法。”那女子說道。
“你說換什么辦法?”三狴犴問道。
“把真神窮光的去向透露給盟的修士,然后再……”
“糊涂!”三狴犴喝道:“西皇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他不是傻瓜!最高明的計策,是讓他自己去苦苦追索答案,經歷的波折越多,他就會越是深信不疑!如果直接把真神窮光的去向透露給盟,西皇只會把所有精力都用來驗證真偽,這樣先不說要耗費成倍的時間和精力,而且還要處在如履薄冰的境地,稍微有一丁點馬虎,西皇就要產生警覺!”
那女子似乎有所覺悟,默默沉思起來。
“扔出一團亂麻,讓他自己去整理,主動權在手中,如果做事情,由西皇來判斷真偽,這樣主動權反而落在他手里了。”三狴犴說道:“記住,主動與被動,往往代表著勝勢與敗勢!”
“可是……師尊,總要想辦法彌補的啊?”那女子幽幽的說道,接著她雙眼突然一亮:“師尊,你剛才說……最高明的計策,讓他自己去苦苦追索答案?經歷的波折越多,他就會越相信?”
“嗯?你想到什么?”三狴犴道。
“師尊,這一次意外,對西皇來說就是一次波折呀!”那女子說道:“要做的,是把他弄丟的線頭找回來,然后悄悄放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等著他發現!”
“哦……”三狴犴頓了頓,眼中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那你說,往下該怎么做?”
“分幾步。”那女子說道:“個,這里靈寶失竊,也應該被察覺了,除掉那個盟的奸細,然后順藤摸瓜,找到空滅那里,毀掉他的宗門,當然,空滅是能逃出去的!以前總想讓空滅回盟的皇山,但他一直是外鎮長老,沒有機會,這一次正好送他回去。”
三狴犴沉默片刻,隨后露出微笑:“為什么要這么做?”
“師尊,您的才智不知道要比我高出多少倍!”那女子嬌笑道:“您肯定明白了,這是在考究我么?”
“就當是吧。”三狴犴笑得很歡暢:“你繼續說。”
“除掉那個盟的奸細,也算是保護了空滅。”那女子說道:“靈寶是奸細偷出去的,轉了幾手之后,由鴻法之主來接應,西皇只會想,肯定是這一串環節中的哪里出了問題,斷然不會懷疑空滅。”
“還有呢?”三狴犴說道。
“空滅這一次行事不密,又巧口遮掩,顯然心中懼怕到了極點。”那女子說道:“不但沒有追究他的罪責,反而想辦法把他送回皇山,嗯……還可以給他幾件禮物,讓他能得到西皇的賞識,這樣他必然對師尊感激涕零,以后也會愿意效死命!”
“還有沒有?”三狴犴說道。
“給了空滅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他有天聽之術,擅長追蹤,如果到時候,兄再說上幾句話,或許追蹤孑孓的擔子,就要落在空滅身上了。”那女子說道:“那么空滅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調派盟的人手,再在暗中幫他,呵呵呵……盟與我真龍一脈合力,就算比不上當初的皇天,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任那孑孓有之能,也是插翅難飛!“
“繼續。”三狴犴說道。
“還有……”那女子看了看三狴犴的臉色,聲音突然轉得低沉了:“師尊這段時間對兄越來越不滿意,可能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疑,空滅在皇山,正好可以盯著兄,以免……”
“你讓他幫著空滅說話,又讓空滅盯著他?”狴犴一邊笑一邊搖頭:“你以為他看不出來空滅是誰的人么?”
那女子低下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不過,你能想到這些,也算馬馬虎虎了,不枉我這些年的苦心。”三狴犴說道:“憐兒,不是我猜疑,而是天醒之主的事情給我敲響了警鐘,讓我明白……人心是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
“我知道。”那女子輕生回道。
“當初我選擇了天醒,就是因為我看中了他的野心。”三狴犴說道:“我需要他們向上、向上、再向上,直到能影響到盟的每一個決定,如果沒有野心,得過且過,那他們對我來說就是廢物!可是野心這種東西,太大了也不好,到了該膨脹的時候,誰都沒辦法控制,包括他們自己。”
“兄一直做得很好……”那女子說道。
“天醒做得更好。”三狴犴笑了笑:“只是后來我感覺天醒的心志有些不對,才讓他也過去盯著天醒的,甚至不惜為他重鑄肉身,可惜,他沒看住,如果我再讓別人去看著他,這豈不是成了一個死循環?我永遠也找不到一個真正可以相信的人。”
那女子還要說什么,三狴犴搖頭道:“好了,我心中有數!憐兒,你去那邊走一走,找個機會,把口風透露給他們。”
“師尊,您是說八師叔那邊?”那女子愣住了。
“嗯。”三狴犴的雙眼突然微微瞇起,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
“師尊,您不擔心八師叔壞了的大事?”那女子說道。
“他?他認準的是西皇,是御人劍。”三狴犴冷笑道:“他這些天這般合作,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嗎?除掉西皇,是我真龍一脈的頭等大事,如果在除掉西皇之后,又能得到御人劍,那他自然成了最大的贏家,呵呵呵……我就是想讓他和西皇還有真神窮光斗得不可開交、無暇他顧,這樣才不會影響到我!”
“既然師尊認為沒問題,那我就走一趟吧。”那女子說道。
“憐兒,問劫那邊……近期怎么樣?”三狴犴突然轉移了話題。
“他有些灰心喪氣。”那女子說道:“我勸過他幾次,但都沒有什么效果。”
“這樣啊……”三狴犴輕聲道:“好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