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雪風號在茫茫滄海上航行,一路劈波斬浪,朝著天空之中北方天極紫微星的方向一直前進。
紫薇星是天地演化的古星域,其本體早已湮沒,化為時間長河彼方無法觸及的虛影。但昔年卻有幾位造化神君聯手,在映射諸天萬界的天穹上以大神通鐫刻了紫微星,無論歲月怎么蹉跎,時間怎么流逝,縱然真正的紫微星域早已不在,天穹中的紫微星始終熠熠生輝,為諸天萬界的人們指引方向。
大荒界的北邊是什么地方?這很難回答,因為大荒界是平的,不像地球是一個圓球。
在地球上,無論你從什么地方動身向北,最后都會抵達北極——這是整個星球的最北端,再也沒有更北的地方。
但是在大荒界,你從哪里向北,經歷的就是這里的北方,一千個人從一千個地方出發,會走出一千條平行線來,或許永遠都不會相遇。
“大荒界北方最有名的地方,大概就是真武殿了。”長發及腰的,留海遮住了半邊臉的葉紅說,“那是昔年立下人道的真武道祖昔年潛修之地,也是所有武修士們向往的圣地。主人昔年拜訪真武殿的時候,那里住著兩位造化神君,兩位不朽天君,十余位洞虛真君,陽神真仙超過百人,長生境界以下的武修士不計其數。”
“但是真武殿頗為神奇,武修士倒也罷了,倘若你不是武修士,只要不曾修得長生,那就根本找不到它的所在。”
吳解原本聞言頗為動心,想要去拜訪這座圣地,聽到最后,忍不住嘆了口
他雖然武功不錯,卻怎么也算不上是武修士。除非修成陽神真仙,否則定然找不到真武殿的。
“那北方還有什么著名的地點嗎?”他又問。
“其實在大荒界,具體說‘東南西北,也沒多大意義,這地方太大了。”茉莉笑著說,“我們的目標,是找到一個有陽神真仙坐鎮的地方。那樣的地方大多會建設巨型的挪移陣法,借助挪移陣法,可以在大荒界甚至星海界的各處來回——當然,價格方面嘛……”
“也有不少大挪移陣是免費的,但是陣法和地樞連成一體,每過一定的時間自然發動。要利用它的話,就必須耐心地等時間。”葉紅補充道,“不過大多數的大挪移陣發動時間都不會超過百年,道友你有足夠的時間等。”
吳解點了點頭,不由得想起了遠在星海的妻子,忍不住問:“那么,能夠前往四月大世界嗎?”
“就算是大挪移陣,挪移的范圍其實也有極限。從大荒界到星海界,需要從一些特別巨大的挪移陣出發,抵達星海界的一些大型星域;然后再從那些大型的星域出發,過一個或者幾個挪移陣,抵達一些中小星域。”葉紅沉吟著說,“四月大世界……我沒什么印象,恐怕不是那種可以簡單抵達的大星域,如果道友你打算一個挪移陣一個挪移陣走下去的話,或許需要好幾百年吧……”
“前提還要付得起路費。”茉莉補充了一句,“我記得…那種能夠穿梭大荒和星海兩界的挪移陣,規矩和費用都嚇死人,沒有修成陽神真仙的,別說是用,靠近都不讓靠近;而就算修成了陽神真仙,一般的陽神修士也付不起費用。”
吳解沉默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口氣。
在這個世界,修為才是根本。他的本事雖然已經傲視九州、傲視蓬萊,可在諸天萬界之中,其實根本算不了什么。
別的不說,若是不能修成陽神真仙,他甚至連使用大挪移法陣前往星海界的資格都沒有
這讓他的心情頓時差了很多,也懶得站在船頭看風景,于脆隨便找個了船艙坐下,祭起斗神法相,借助雪風號本身的聚靈陣,源源不斷地吸取大荒界充沛的靈氣,專心修煉。
他修煉的時候,雪風也過來湊熱鬧。雪風號是他的本命法寶,隨著他的修為提升,這件法寶的層次也在不斷提升。但法寶的提升速度終究遠沒有人那么快,過去的一百多年里面,吳解從金丹境界一直修煉到了半只腳踏入天人的層次,但雪風卻只從還丹提升到了勉強踏入法相。
當然,這樣的提升速度,在法寶之中已經快得難以想象。多寶塔從江真君初步煉成之后的陰神層次,吸收整個蓬萊海域的厄運而成長,也用了很多萬年的時間,才成長到目前的道果層次,距離陽神境界還有很大一段路。而雪風號如果能夠一直跟著吳解的腳步前進,或許會比多寶塔更早成就陽神
等到成就了陽神,它就不再是法寶,而是靈寶。
諸天萬界之中,將法寶分為三個層次:一曰法器,二曰法寶,三曰靈寶。
能夠將符篥陣法固定在其中的是法器,功效各有不同,乃是低級修士行走江湖必不可少的工具。
法器蘊靈而成型,乃至于可以化為生靈自行活動,便是法寶。在修士成就長生之前,若是能夠得到一兩件合用的法寶,將會大有裨益。
法寶元靈修成陽神,永生不死,便是靈寶。靈寶往往具有非凡的功效,能夠鎮壓一方氣運,更難得的是每一件靈寶都有自己的一方小世界,其中有山有水,足以養活許多生靈。陽神真仙可以將自己的山門搬入靈寶隨身攜帶,不僅方便,而且安全。
當然,這三個層次只是大概的劃分,其實里面還有很多的小層次。比方說法器就有尋常法器、通靈法器等等;法寶也有普通法寶、本命法寶、載道之寶等等;靈寶同樣有后天靈寶、先天靈寶、通天靈寶等等……
雪風生前乃是九州世界的名將,成為法寶之后,也是整個九州界赫赫有名的寶物。雖然平常不顯山不露水,甚至于很少開口,但其實心氣甚高。她一直在默默修煉,希望可以盡快提升修為,幫上主人更多的忙。
若非吳解的幫助,她大概已經隨著巡天神舟的殘破而湮滅,連一縷真靈都不能得存,更不要說飛升上界,見識到從沒想象的世界,達到從未想象過的修為。此乃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恩重如山。
雪風不愿意說什么報答之類的話,她只會用實際行動來感恩。
滄海之上,一艘銀白色的戰船呼嘯而過,無窮的天地靈氣從四面八方流向戰船,在船艙中凝聚成迷蒙的白氣,濃厚到猶如水霧一般。吳解和雪風坐在其中專心修煉,日子不知不覺就一天天過去了。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不知不覺,便是三年。
蓬萊周圍這片滄海,當真廣大得不可思議。雪風號雖然沒有刻意加速,但在海面上航行的速度已經堪比尋常法相尊者的遁光。可即便如此,也用了接近三年的時間,才穿過這片滄海,看到了新的陸地。
那是一片巍峨的群山,從茫茫滄海里面拔地而起,一座座連綿不絕,漸漸化成漫長的海岸線,將水路隔斷。想要繼續向北的話,就只能離開海面,改為步行或者飛遁。
和歡呼著叫喊“陸地總算看到陸地了”的雪風不同,吳解站在船頭,只是淡然微笑。
這三年來的專心潛修,他已經漸漸習慣了海上的風景。如今陡然見到陸地,并沒有太多驚喜之意,反而稍稍有些悵然。
雪風號慢慢靠近了岸邊,吳解注意到,在接近海邊的地方有一處小小的港口,仔細看去應該是一個漁村。漁村里面的居民并不少,但神念掃過卻沒有發現修士的蹤跡。
沿著漁村向上,彎彎曲曲的山路盡頭,是一座頗為高峻的山崖,山崖朝著海面的地方,不知道是天生的絕壁,還是被前輩修士用飛劍削出來的直壁。筆直的山崖上,寫著“云界山”三個大字。
吳解縱身躍起,將雪風號化作一道白光收回體內,然后身影便落在了靠近海邊的一座山崖上。
這座山崖雖然沒有刻著“云界山”三字的那座山崖高,但地勢已經頗高、云霧繚繞。回頭看去,只見茫茫滄海在云霧之中顯得迷離虛幻,就算以吳解的眼力,也看不到太遠的地方。
雖然知道從這里肯定是看不見蓬萊群島的,吳解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會兒。
過了片刻,他笑了笑,轉過身,駕起遁光繼續向北,朝著群山深處飛去。
再見了,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