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舅父!”布魯圖面無人色地跑到燒成一團的營帳那兒,害怕加圖會遭逢什么不測,塞浦路斯總督只是稍稍用手擋著顏面,抵抗著灼熱煙氣的舔舐,帶著自嘲的語氣說,“看來,是上蒼還不希望奪走我這條命,讓我恰好關心今晚的伙食,從營帳里走了出來,因為柏拉圖的書籍我根本看不進去。”這時四周的幾處營帳也都迅速被殃及,布魯圖突然醒覺了什么,喊到賬簿賬簿,就要前去火場搶奪,結果被喀西約一把拉住,“蠢貨,里面已經燒得什么都不會剩下了。”
一會兒后,自由奴佩拉吉魯斯跪倒在主人面前,小加圖的語氣很溫和,“火是你引起的,說說是什么回事兒?”
“冷......和槳手烤火......就燒著了......”佩拉吉魯斯來來去去就只能蹦出這幾個詞匯,他之前就是這德行,從不肯讀書識字,像高檔希臘奴隸那樣,只知道埋頭干活,但沒辦法小加圖的家族就喜歡這種奴隸,所以在小加圖父親的遺囑里他被釋放,依舊還在家族里做些體力活。
布魯圖想說些什么,小加圖將手輕輕擺動,意思是不用再繼續了,“這是場意外的事故,若是將賬簿親自保管在我身邊,也無法保證它不會毀滅,只能用神的旨意來解釋了,無謂的猜疑只能傷害更多的人心。”
“可是兩個賬簿都損毀,我們在塞浦路斯島的所得,就只有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是手里握著正本的,李必達烏斯。”喀西約靜靜地提醒道。
是的,喀西約說的沒錯,一個賬簿被逃跑的狄林默銷毀,另外個現在也因為家奴取暖被誤燒,而現在船隊裝載著快七千塔倫特(三千五百塔倫特是約瑟夫商會用戰利品抵押的。三千塔倫特則是商會以包稅為交換貸出的)財富,沒了賬簿,回羅馬城去該如何說?
小加圖默然不語,而后低沉著嗓子說了句。“只有等李必達發話,我們完全被動了,這個東方荒漠來的男子就是頭毒蝎子......”
圍觀的眾人當中,裹著圍巾的阿謝爾站在角落當中,被火光和飛雪映照的臉上,泛起了淺淺的酒窩。
“還有另外個解決辦法,那就是用美德和家族的清名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那樣即便錢財有折損,也能保存住基本陣線,尼西阿斯我的朋友。”說著,小加圖用手指勾勾。那位之前將塞浦路斯托勒密全家尸體送出來的大宦官,立刻畢恭畢敬地站在了總督面前。
還沒等加圖要求什么,尼西阿斯就帶著很堅定的語氣說,“請總督閣下放心,在之前處理財務的過程里。閣下給予了鄙人以及帕福斯大祭司莫大的寬容信任,我一定愿意作為證人,在法庭上會全力保證總督閣下的清白廉潔。”
“可是我聽說,你的那位薨去的主君也得到了李必達的照顧,在他軍團的幫助下才享受到了君主般的葬儀!”布魯圖這時眼睛都紅了,他激動地站在依舊火光熊熊的營地前,對著尼西阿斯破嘴吼叫道。他被李必達這記反擊給害慘了,這位狡詐的司令官還真是能隱忍自己,在塞浦路斯島上短短兩個月不到時間,他居然能把小加圖身邊人都收買變節,導演了這么出,讓他們根本無法風風光光地回羅馬!
所以布魯圖現在猜忌任何人。這位尼西阿斯自然也在內,任何與李必達有過接觸的人都要懷疑。
“好了,我親愛的外甥,好好記住我的話語,既然在智慧上落于敵人下風的話。那么就需要在美德方面彌補劣勢。只要能謹慎和堅忍下去,坦然面對一切,而不是盲目地自亂陣腳,就總有扳回局面的機會,你以后若想成熟起來,就得銘記這話。尼西阿斯麻煩您了,即便您不一定能滿意,但回到羅馬后,我即刻請求元老院給你頒布公民資格。”
尼西阿斯鼓起嘴,一副受寵若驚的養子,而后深深朝小加圖鞠躬伏倒。
這時,營地里突然傳來聲慘叫,喀西約冷冷地抓著阿謝爾的頭發,把她從人群里扯了回來,摜在雪地上,阿謝爾好像意識到被發覺了,頓時抱住主人的大腿,誰想到小加圖滿臉痛苦的表情,“阿謝爾,阿謝爾,當年我沒有厭棄你妓女的身份,而是只聽到了你美麗悠揚的里拉琴,我感受到你內心的善良,所以才......難道你也如同狄林默那樣,把我以幾十枚銀幣的價格,出賣給了那個異邦歸化人了?”
喀西約從背帶的劍鞘里拔出匕首,刷得將阿謝爾樸素暗色的外衣割開,里面滿是紅色的艷麗內衣,還有金光燦燦的內飾,而后在小加圖面前沉聲說道,“她中了淫邪與貪欲的毒,已經被李必達操控了,她之前來告狄林默的密,應該就是掩人耳目的計策,而暗中她又用淫蕩的,蠱惑操控了您的自由奴佩拉吉魯斯,不然這把火不會如此湊巧!說吧淫婦,可以公布你那些骯臟的齷蹉事了,讓它們在明朗的太陽底下散發出惡臭。”說完,喀西約將阿謝爾的頭揪住,將匕首擱在她的脖子上。
“沒錯,我只會沉溺在的快樂當中,我就是個瘟疫,是個天生卑賤的種子,當我還是個嬰兒時,被丟棄在蘇布拉區的糞堆上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阿謝爾眼珠不安地轉動著,淚水和鼻涕掙扎著對主人小加圖說到。
小加圖嘆了口氣,慢慢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朝著模糊不清的海岸邊行走而去,而后布魯圖對喀西約點點頭,喀西約將匕首一拉,阿謝爾慘嚎著捂著臉倒在雪地上,她的鼻子已經被削平,但還坐在那兒,用一只滿是血的手,顫抖著去抓那被割下來的血糊糊的鼻子,“她這樣連蘇布拉區都回不去,就把她拋棄在科孚島。”布魯圖簡潔地說道,而后從武裝奴仆那兒抽出根鐵棍,對著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佩拉吉魯斯的天靈蓋,就是猛擊幾棍,佩拉吉魯斯連慘叫都沒得及發出,就腦漿奔出,蜷縮在地上,像個蝦子抽動幾下,就斷氣了。
接下來就是阿謝爾連綿不絕地哀叫聲,她爬過去,對著佩拉吉魯斯的尸體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