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不是在書齋和閱兵場上打贏的。”——蘇沃洛夫
天已晌午時刻,幾名令牌官騎著馬,手持敕令進入了穆蒂納城,滿臉胡茬一臉疲累的狄希莫斯,站在對方的馬前,“這是元老院和新任行政官的命令,山南高盧總督阿比努斯.狄希莫斯即刻帶著所屬軍團出戰,追討公敵安東尼。”
滿是煙火和廢墟的廣場前,坐著狄希莫斯的兵士,他們大部分帶傷,并且十分疲累,狄希莫斯轉頭看了看這個景象,聳著肩膀對李必達派來的令牌官說,“我的屬下已傷亡慘重,現在兩位執政官,還有少凱撒擁有好幾個生力軍團,理應由他們執行追擊。”
“我只是傳達命令而已,而行政長官您則需要為這個命令負責。”那令牌官將裝著敕令的青銅筒往地上傲慢地一擲,接著轉身就騎馬離去了。
于是狄希莫斯帶著幾名親隨,登上了穆蒂納城的城頭,在那里他看著城外的河川和曠野,滿是整整齊齊的軍團營地,還有巡哨的騎兵來來去去,那全是李必達和少凱撒的軍隊,兵強馬壯,物資充足,守御嚴整,“萬萬沒想到,本來元老院是渴望救助我的,而安東尼完全會淪為個流浪者,一個喪家之犬,但誰料到李必達會迅速殺入羅馬城,掌握實權,現在我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了。”狄希莫斯嘆息著,淚水順著腮幫流下,“大錯。已經在我和布魯圖、喀西約合謀時就已鑄就了。”
想了會兒后,狄希莫斯的心中忽然涌起了豪情,他轉身對所有的指揮官說。“既然已經如此,再茍且下去也沒有必要了。阿比努斯是全共和國最富裕的家門,布魯圖是全共和國最榮耀的家門,我身兼兩者,就不得加以辜負,讓那個錢幣兌換商人出身的騎士兒子,讓那個之前淪為奴隸的異邦歸化民得意去好了,我狄希莫斯在舞臺上最后的身影,是不會有任何狐疑和猶豫的!傳令全軍。在明日第四個步哨時,列陣出城,與先前征募來的兩個新兵軍團會合,先去擊破安東尼,再來和李必達與少凱撒抗衡。”
當這個幾近瘋狂和不可能的指令出來后,所有的中下層指揮官都明白,這是一場悲壯的自殺式出擊。
在夜晚結束后,最先出城的是狄希莫斯私人斗劍奴組成的軍團,接著就是十四、十七和十八軍團,在最后方的是兩個新募的新兵軍團。狄希莫斯知道他的軍心已崩解,所以就下令將李必達特意送來的點點輜重護送在所有軍團隊列的中間,因為他害怕逃兵會隨意劫掠這些東西。
在出城三個羅馬里后。最新的兩個軍團就逃亡得差不多了,許多新兵還在哄搶東西和行李時自我殺傷了,接著是十七和十八兩個軍團——除去它們的首席大隊還堅守著軍團榮譽外,其余大隊也開始逃散。
只有訓練最好的十四軍團大部分人,還有對狄希莫斯最忠心的斗劍奴軍團大約兩千五百人,還在緊緊跟著狄希莫斯的徽標與旗幟,朝著安東尼的營地走去。
這時候,塵霜飛揚,墨青色的黎明天空下。李必達、少凱撒、潘薩帶著衛隊,其實早就駐馬在了安東尼營地邊的高地上。前來“觀摩”這場一邊倒的戰斗,而親自負責前線指揮的安東尼也異常興奮。他下令自己所屬的三個軍團,外加李必達送來的十二軍團,少凱撒送來的九軍團,還有潘薩送來的四十三軍團,足足一起六個軍團,列成了三道陣線密密麻麻排在了營寨的前面,接著安東尼還將高盧與西班牙,及達爾馬提亞的騎兵還布置在右翼——因左翼全是高地和溪流,另外少凱撒也特意采納了阿格里帕的建議,委托他為工程總監,在安東尼六個軍團的前沿,大約兩個弗隆距離內,修筑了排列成梯形的許多眼鏡堡,最前方的最少,隨后往后就越寬越密集。阿格里帕采用了高盧城市的構筑辦法,他將簡易早就的木柵插在松軟的泥地里豎齊,接著每段木柵間,填塞上了沙袋和石子,列成個對著敵人的半圓形護壘,每個護壘里派駐了兩個十人隊,和兩門帶輪的蝎子弩,接著安東尼的軍團步兵填塞在后方和中間。
其實屋大維如此大動陣仗沒有必要,因為狄希莫斯決定出戰的那一刻起,就是必輸的結局,但他還是要通過這種手段,確立威信,外帶錘煉直屬的隊伍,他這個帶輪蝎子弩,也是山寨李必達騎兵砲的。但對屋大維這種舉動,李必達只是笑而不語,他兒子利奧也站在旁邊,臉色帶著些不安——因為剛才他上前和久別重逢的友人少凱撒打招呼時,對方十分熱情和客氣,但卻有了某種微妙的隔閡感。
“此日,你的部隊必將建立偉大的戰功,少凱撒閣下。”李必達騎在馬背上,對屋大維恭維到。
“不,監護人,我只是更渴望讓自己的人馬手刃狄希莫斯這個丑類仇人。”屋大維也笑著回答。
接著,悠長的軍號聲在下面的荒野里響起,狄希莫斯下令,將所有的屬下都排成了單列陣,不問任何戰術,朝安東尼和少凱撒的軍陣喊叫著殺去。
那邊,少凱撒的簡易護壘里的蝎子弩也開始傾瀉火力了,狄希莫斯的前鋒斗劍奴不斷被擊中倒下,為彰顯勇敢這群人沒有穿戴軍團兵士的鎖帷子與頭盔,而是依舊按照斗獸場的打扮,當戰友倒下時,他們看都不看一眼,繼續集結起來,舍生忘死撲上去。
而后,少凱撒最前沿護壘里的兵士,將蝎子弩倒拉著,朝梯形的底邊,即后方的護壘后撤跑去,接著其余排在后面的護壘,再度對狄希莫斯沖上來的人馬密集攢射,狄希莫斯騎著馬,披著白色的斗篷,鮮血已將他的滿身染紅,但他還依舊在呼喝著,鼓勵著所有人繼續無畏沖鋒。不一會兒后,在前沿護壘上,狄希莫斯屬下最忠實最勇敢的斗劍奴死去了一大部分,他們許多人被同一支梭鏢射穿,重疊著倒在了一起,不少普通的兵士已脫離戰線往后奔逃,連十四軍團也猶豫不前了,他們只能擁堵在射來死亡之雨的蝎子弩護壘射程外,逡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