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和王國,都在這一戰里輸光了。”——克拉倫登評價內斯比戰役(1645)里查理一世的失敗與克倫威爾的勝利
尼科米底亞行宮的海灣前,一艘船只正升起風帆,準備越過李必達堡的狹窄海面,前往溫暖的攸克興海。
李必達將肘部撐在露臺之上,海風吹拂著他的頭發,手中拿著自羅馬來的信件——元老院、行政院與民會一致決議,不但要為他此次的勝利舉辦三十天的謝神祭,并且會將凱撒封神,他也會被提前封神,此外元老院里以西塞羅、巴薩圖斯為首還倡議(現在的元老院只有倡議的權力,而無決定和授予的權力了),為李必達烏斯設立永久性的大理石凱旋門,并在門旁樹立功業碑,并授予李必達烏斯“終身護民官”的頭銜。
就連碑文,西塞羅也親自撰寫好了,但是李必達還是推辭了兩三次,但他同時也給羅馬城回信稱——而后既然有他這位“終身護民官”的話,那么其余九名護民官的職位也理應撤銷了,以后在特里布斯民會上,由于各方信函或公開集體表決,形成的法案直接提交院(李必達以法務官集團和庭為基礎,擴建而來的新機構)通過,形成的國政方案交由行政院審批決定,至于原先的百人團會議,則完全與庫里亞相同,成為單純的宗教儀式機構,尸骸化了。
于是在這一切妥當后,李必達便不再回絕功業碑和凱旋門的提議,不過他隨即對羅馬城提出個更為驚人的要求。“我已經赦免了賀拉斯、維吉爾,也對傷重的埃托利亞將軍敘涅西斯實施精心治療,馬上也會把他送回自己的邦國。但是我要撤銷整個希臘地區邦國的自治權,作為此次它們集體反抗共和國的懲處。我會在希臘地區增設四個行省,和若干的四分領君主領地。而現在雅典城已經鎮撫完畢了,但我暫時不準備回去,與大家一起參加謝神祭與凱旋式,但作為象征我會撥出這次決戰里表現出色的兩個軍團,交給薩博與佩特涅烏斯將軍帶領,返回羅馬參加凱旋式,與民眾同樂。但我本人必須要帶著其余的主力。和收編的敵人,以及小亞、埃及的仆從軍,不會停下腳步,而是去遠征帕提亞,遠征美索不達米亞這個古老神圣的地區,請原諒我的不辭辛苦,因為共和國的恥辱迄今還在卡萊的荒野上回蕩,我要去那里,舉著火焰將它徹底滌清!”
所以,李必達就在尼科米底亞與李必達堡集結軍隊。并在羅德島和塞浦路斯集結海軍和船隊,他不準備回羅馬城了,他還需要一年到兩年的光陰。去徹底擊敗那個無能的帕提亞國君海羅德,并將親附他的帕提亞小王儲明達茲扶上王位,不,為了長久他還有很久遠的規劃。
這時候,那艘海灣上的船只已經升好了帆,接著打出了燈火,向尼科米底亞的燈塔致意,清晨冷峻的日光已經順著兩岸的峭壁懸崖投射下來,給水波與山壁鍍上了五顏六色。李必達這時候目送著那船,手里捧著兩個李子放嘴里嚼著。
“你吃東西的姿勢。有時候還是那么粗魯。”阿狄安娜披著寬松的絲質睡袍,從后面走了過來。
“馬上要出征了。你也可以暫時回到錫諾普的宮殿里,從整片攸克興海調度物資,來支援我的遠征軍。”
“唔。”阿狄安娜說著,也趴在露臺上,用手托著腮,看著那艘船只,這時候他們兩人都看到了,甲板上一個瘦削的人,正走出到船舷上,對著他倆依稀所在的位置,沒命似的揮動著帶著繃帶的手臂,好像是在感激致謝。
“真好呢......”阿狄安娜喟嘆著,將頭依偎在李必達的胳膊邊,“有的人在一切結束后,可以前去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但還是舊的人——但有的人在一切都結束后,還要留在這個舊的世界,戰戰兢兢,企圖維系著不變的現在,但還是得迎接必然會崩塌的未來。”
“你是在說我嗎?沒錯,以后的歲月里,我只能戴著黃金的鐐銬,繼續舞蹈下去了。”
“需要舞伴嗎?”阿狄安娜笑起來,她的秀麗卷發在晨風里拂動著。
接著,李必達派遣利奧、保盧斯等文職官僚,返回羅馬城與西塞羅等配合,實施治政與改革,自己與所有的將軍一起,帶著十個軍團的主力隊伍,及阿狄安娜的兩個仆從軍團,及色雷斯送來了兩千名輔助軍隊,還有明達茲集結帕提亞反對派余黨組成的“復國先遣軍”大約一千余人,在半個月后啟程抵達了圣地阿馬西努斯山下,在這里他以共和國現在的最高統治者,召集全小亞的仆從國家出兵出糧——蓋拉夏王國、優伯特尼亞王國、亞美尼亞王國等等,都派出了軍隊,自四面八方涌來,阿馬西努斯山下再度化為了沸騰的海洋。
這些王國的軍隊可都是正規化的,蓋拉夏的加拉太武士們,都穿戴著尖頂與白纓的帽盔,披著鎖子甲與斗篷,佩戴著長劍,按照軍團的模式行軍列隊;亞美尼亞的重騎兵,高舉著長矛,與半身披甲的戰馬,排在檢閱場地的中央;而優伯特尼亞王國的軍隊,則是出于各種客觀原因,成分更為復雜,有軍團樣式帶著闊刃劍與盾牌的步兵,還有以刺矛方陣作戰的模范軍,也有卡帕多西亞人為主力的中裝或重裝騎兵。但除去這三個王國,及李必達所屬的軍團外,其他的來自各個地方的蠻族軍隊,就是五花八門了,這讓李必達倍感頭痛,他決定在發表演說后,犒賞這群蠻子適當的酬勞,就遣散他們回去,因為這群人多數只能在未來的遠征戰事里誤事。
整個山腳的檢閱場是旌旗飄揚,鼓聲雷動,大祭司在萬眾歡呼里,坐在搭建起來的高臺中央,很有威嚴地站了起來,接著他在如林的束棒與旗標下,走向前臺,看著眼角下如山如海的人群,下面只讓出了一條中央的通道,安放著臨時從別處移來的花卉植物,讓這片荒野山峰的色彩不那么單調。
在大祭司揚手致意的時候,鼓聲、軍號聲和兵士的嘈雜聲立刻停止了,場面恢復了肅殺與威嚴,接著大祭司清清嗓子,準備即興演說,這時候——下面忽然傳來了“papa!papa!”的女孩子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