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基地。
雷鵬作為位面旅者的戰俘被關押到這里,他一開始申辯說自己只是被卷入事態的無辜者,然而在生化人奈緹的監督下,他的任何花言巧語都沒起到作用。灰發的人造生命就坐在一張椅子上盯著他看,時間久了,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
蘇蘿久經風浪,知道怎么對付黃金級。她拿出一根尖刺,扎進了雷鵬的后腦。很奇異地,這根刺沒有傷及他的身體,然而現在他的思考無法觸及概念的領域。甚至一想到反抗就感到頭疼欲裂。
“可惡……”
黑山基地現在可謂是重兵云集,光是黃金級的冒險者就超過了五人,雷鵬估計自己哪怕是取得了能力,想逃也不是個容易的事兒。更別提還有一個怪物正在不吃不喝地看著自己——雷鵬聽說過奈緹.格雷姆的名字,除了知道她是某個合作項目的產品外,也聽說過一些只在地下流傳的香艷傳聞。
不過這種傳聞撞到自己頭上來的時候,他的心情可就沒那么好了。
“都等了兩天,怎么回事?說好的集合呢?”蘇蘿有些不滿地把啤酒杯砸到桌上,酒杯里的金黃色酒液打了兩個旋,好險沒有灑出來。
“怎么說呢?大概死在半路上了吧。按照常理來判斷的話。”蓋琪大大咧咧地側躺在沙發上,翻著一本漫畫,“我們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你閑著沒事的話,哪怕去支援一下大裂谷基地,幫忙清理一下環境也行啊。”
“你怎么看起來這么閑啊!”
“我現在是高級管理人員啰
。高級管理人員就是應該腦滿腸肥地躺在沙發上享受人生啦。”
“呸!”
兩人拌嘴的時候。山村貞子的高跟鞋聲啪嗒啪嗒地出現了,自從集合命令下達之后,就連山村貞子也暫時離開了約爾曼崗德,來到了黑山基地。只是她就是個閑不下來的勞碌命,機械術士喜歡偷懶,她就自作主張地成為了目前黑山基地的主管。而且說老實話,山村貞子對付小朋友們的技術比起束手無策的蓋琪來說手段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總是不服管教的科技聯合小朋友們在山村貞子笑瞇瞇的表情面前總是特別聽話。蘇蘿私下認為這是一種心靈技術的使用。然而在進行了幾次偷窺后,她和機械術士也只能承認。諸人的人格魅力可能的確有著巨大的差距。不管怎么照鏡子,蓋琪還是覺得自己看上去也不是特別……沒有尊嚴,然而為什么山村貞子看上去就更有領導人氣質呢?
“兩位,麻煩去約爾曼岡德一趟。那邊出了一點技術上的問題。我們在混沌洋流中的定點可能有些麻煩。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是,我們可能撞上了一個別人的秘密基地,出于各種各樣的考慮,約爾曼岡德的軌道需要重新計算。畢竟我們如果和他們撞到一起就會有些麻煩了。我在計算方面不是很擅長,所以小琪得跟著我去……”
“慌什么。撞上就撞上唄。順便看看對面有些什么好玩意兒。”蘇蘿滿不在乎地說,不過被山村貞子盯了十秒鐘后,她還是有些不太甘愿地站起來了,“好啦好啦,我去走一趟就行了。畢竟這種外交事故……總是需要一些武力作為威懾。”
“如果阿荊和路小姐在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機械術士只是普通地感嘆一句,山村貞子卻深深嘆了口氣。
有這兩個主心骨在,整個隊伍的運轉都順暢有序。蘇荊作為精神領袖能夠讓大家之間的關系安心和諧。路夢瑤能夠給出一個明確的行動方向與計劃。兩人就像是隊伍的心臟和大腦,缺失了他們的位面旅者雖然還在運轉,缺少了一些黏合劑,大家的感覺都有些怪怪的。
說實話,如果不是這兩個人,剩下的三人并沒有什么特別深厚的聯系。甚至維持在一起工作也只是以往的慣性罷了。或許山村貞子試圖努力維持原有的秩序,然而其余兩人看上去卻已經興致缺缺。
“別擔心。阿荊和路小姐一定能回來的。”山村貞子努力笑道,“他們這么厲害的人,怎么會出事呢?大概是被什么情況耽擱了吧。”
蘇鏡現在在大山脈等分支基地工作,不知道是不是能力體系影響了性格,這位東方仙道的美少女化身逐漸變得有些孤冷,喜歡一個人外出云游。而蘇無病和他的三人小隊現在正在廢土上四處禍害蒼生,一天天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也不是什么相當可靠的性格。剩下的三名核心成員偶爾居然會感到有些孤獨。
突然間,三人都感到空氣中有一絲細微的震蕩。
“什么情況?”
“是飛劍。”蘇蘿經驗最豐富,“東方仙道的高手。啊,是蘇鏡。”
“鏡小姐如果回來了,也能夠為我們分擔一點壓力吧。”山村貞子笑道,她突然一拍手,“嗯?我感覺到了,小無病也回來了。”
“這兩人同時回來么……不會是蘇荊他們回來了吧。”機械術士猜測道。
“你猜對了
。”門口有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
蘇蘿轉過頭去一看,差點沒出手。站在門口的是戴著黑面具的男人,就是那個在混沌巖石上和她拼了一擊的男人,她腦子轉的倒是快,頓時“啊”了一聲。
“原來是你們搞的鬼!!”
“正是。”黑面具把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蘇荊那張有點蒼白的臉,“可能要報告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我們招惹了一屁股麻煩,現在,位面旅者們可能要進入戰備狀態了。”
“講真。再不打架,我骨頭都快松了。”
“到底是什么樣的麻煩?”山村貞子最細心。
“約爾曼岡德在混沌洋流中的遭遇,很可能就是一個信號。并非巧合。”路夢瑤從蘇荊身后轉了出來。“所有戰斗員,以最高規格的準備前往。這次來者……可不善。”
“需要疏散約爾曼岡德……呃,旅者要塞中的居民嗎?”山村貞子又問。
“考慮得很好。”路夢瑤贊許地點點頭,“不過不需要,這一次的戰斗……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我們應該能夠占優勢。如果旅者要塞上有人,就讓他們看看吧。就當做是做宣傳了。”
“我去準備戰斗模組,路上能不能給我們講一講。你們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兒。”機械術士邁著輕快的步伐沖了出去。
“這事……說起來也不太復雜。”路夢瑤思忖了片刻,“我們去當了一回恐怖分子。”
蘇蘿知道,在蘇荊和路夢瑤前往那個廢棄世界的時候,就囑托她秘密地留下來偵查冒險者社會的各種動向。并且關注任何針對旅者們的勢力與組織。而連她也不知道,還有另外兩雙眼睛從一開始就看著她。
“簡單地說,我們離開那個世界之后,發現自己出現的時間點不是在我們進入那個世界之前,而是整整兩個月前。我估計是不穩定的時光之力對傳送系統造成的擾動。”路夢瑤瞥了一眼蘇荊的手腕,“這種擾動是我們所無法控制的,但這不失為一個極大的戰略優勢。”
“然后,我們開始策劃一個……挺反社會的計劃。我們最后決定采用某種比較……哼,比較溫和的手段。或者說革命策略。就是你們看到的那些拍賣會了。瑤瑤用她的人脈和一些關系。用匿名的方式把消息向各個渠道發送了出去,然后我培育了一些我……‘修改’后的獵魔蟲,進行了一些改造。”蘇荊補充道。
“也就是你一直在暗中關注我們?”蘇蘿感到有些難以置信。“我……我怎么一直沒有感應到你?”
“我的修行還是有一些效果的。”蘇荊聳聳肩,他示范性地演示了一下隱匿氣息的效果,就在蘇蘿的面前,他和她之間的心靈聯系就這樣被單向屏蔽了,“事實上,你之所以會注意到那些拍賣會。也是我們的引導。”
“那為什么你要讓我去阻撓你們呢?”
“洗白旅者這個團體。”路夢瑤負責解釋這部分,“事實上。我們一共安排了十二場拍賣,另外的部分雖然也出現了一些小故障,例如我們的委托人直接私吞了獵魔蟲之類的。不過大部分獵魔蟲還是被散發出去了。而你們在場的這一個場可以說是鬧得最大的,現在冒險者社會的每一個角落都知道,旅者的人和混沌分裂者的部屬在地下交易中大打出手……雖然或許瞞不過神魔們,但是一般的‘有心人’恐怕是看不透的
“……”蘇蘿想了想,“我覺得你們這種策略有點惡心。”
“難免。”路夢瑤平淡地說,“你覺得惡心,證明你的心態還是正常的。”
蘇荊輕輕嘆了口氣,寬慰道:“是我堅持不通知你們的。她其實想讓你們知道的,只是我覺得或許你們不知道會更好一些。事實上,我本來想把這件事連你們都瞞下來的。”
“你不要急著攬鍋。這件事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做的決策。誰也脫不了責任。”魔法學者的聲線似乎還帶著一絲非常隱晦的驕傲。
“你們不要一邊破壞我的心情一邊秀恩愛好不好,我現在只覺得是惡心的平方了。”蘇蘿不滿地抱怨道,旁邊的山村貞子笑出了聲。
“那么,現在約爾曼岡德那邊是什么情況?我們的對手是誰?”機械術士拿著她的模組小盒子趕了上來。
“混沌分裂者那邊的競爭對手。”路夢瑤晃了晃頭,“我們這次拍賣的渠道之一,也是直接私吞了蘇荊的獵魔蟲的一個集團。他們用某種技術鎖定了我的時空數據,并定位到了旅者要塞。他們在混沌洋流中有自己的基地世界,而且已經培養得比較成熟,擁有很高的機動性。靠這個基地,他們躲過了好幾次大集團的搜捕。這一次自己撞上來,恐怕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
“我的獵魔蟲。”蘇荊點點頭,“他們既然已經嘗到了甜頭,恐怕就想著搞到更多的。”
“你們不都是混沌分裂者么?”
“混沌分裂者里,黑吃黑的情況不要太多。”蘇蘿搖了搖頭,“我在赤紅武力的情報部門看到過數據統計,混沌分裂者根本就是一團散沙,每年所有人員傷亡,超過50都是分裂者內部傾軋。因為互相之間知根知底,所以算計起來也更方便。據說他們以前的狩獵者公約還有一些約束力,有內部人員之間不得互相狩獵的條約,然而現在這個規條已經名存實亡,就是看誰的拳頭更大嚕。”
“正是如此。”路夢瑤點了點頭,“我們的約爾曼岡德的空間參數是公開的,他們很容易就能推算出我們在混沌洋流中的運行軌道。然后靠那個基地——‘罪惡城’直接撞上來,然后……我也不知道他們會采用什么策略。可能會動用某些高階混沌分裂者的權限,短時間屏蔽旅者要塞中的傳送系統使用權限,然后一路沖上來燒殺劫掠吧。”
“呃,聽上去,你對他們這一套很熟嘛。”蓋琪瞇著眼問,“該不會這一切都在你計算之內吧?”
“我對現在發生的任何情況都有著基于理性的推算。”路夢瑤巧妙地回答,“而應對策略,已經在我的計算之內。”
“這一次,我們要滅絕他們。”蘇荊冷靜地指出這一點,“如果他們發現了路總的身份,那么我們都會有很大的麻煩。”
“我會出現在旅者要塞中,作為誘餌。你們負責殺光他們,然后把他們那塊地盤也拿下來。破壞他們用來定位我時空坐標的儀器,或者說儀式,或者技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領頭的全部干掉。”魔法學者搓著自己的手指,“計算一下收益,我覺得這一票還是可以做的。特別是在目前這種……危機關頭。”
從她的語氣上,眾人覺得這個“危機關頭”指的并不只是外部的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