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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明園西洋樓,大水法前面,道光皇帝悠然而坐,身側兩人侍立,一人正眉飛色舞地說著什么。
“中國有人口有四萬萬,土地疆域遼闊之極,物產富饒,遠勝歐羅巴之洲。若能舉國一體,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地盡其利,守中學之本,用西學之技,師夷之長,攻夷之短,何愁國家不興,中國不強,雄踞亞洲,龍騰東方,指日之待也……”
“老六,可以了,就背到這兒吧。”
道光皇帝打斷了六阿哥奕欣,淡淡地揮了下手,奕欣愣了愣,朝道光拱了下手,“皇阿瑪,兒臣可有背錯?”
“沒有背錯,一字不差。”道光皇帝又回頭看看自己的四子奕詝,問道:“老四,你先來評一評,這朱濟世的體用之說,有沒有道理?”
本用之說,是朱濟世最新在他所創辦的香港中文報紙大公報的創刊號上,所提出的中國效法西洋進行變革的觀點。依他所言,中國的人口、土地、資源都遠強于西方。之所以會在鴉片戰爭中敗北,主要就是科學技術不如人,工商不如人,行政效率不如人,軍隊的組織訓練不如人。
因而必須要改革,但是改革不等于****,中國源遠流長的文化,孔孟之道的思想,都是國家、民族之本,就猶如西方的基督教,是必須要堅持的“本”。如果放棄自己原有的文化、思想,那么四萬萬中國人,將會分崩離析,中國也將不復存在。因為華夏民族的認同,便是基于這傳統文化和思想的。但是在這根本之外的東西,卻不能墨守成規,絲毫不知變通,因為當今世界強國林立,弱國如不肯圖強,滅亡瓜分不過是早晚之事。而要圖強,當然就要學習他國之長了,只要本守住了,向他國學習之事,便不需有什么顧慮了。
這張新鮮出爐的大公報,已經被白斯文搞到手,和自己的密折一起,用六百里加急遞到北京的道光皇帝手中了。道光則讓自己奕欣和奕詝都閱讀了這篇大作,現在更要征詢他們的意見,這其實也是在考察兩人的心智是否合適當未來的大清之君。
奕欣就是歷史上的恭親王,今年虛歲不過15,周歲才過13,不過極是聰明,記性很好,看了兩遍就能通篇背誦了。不過當皇帝不是有個好記性就成的,還要有政治上的真知灼見。
然而一個13周歲的小正太又能懂多少政治?所以道光皇帝讓奕欣背誦了中學為本,西學為用一文后,便首先征詢比奕欣年長兩歲的奕詝的意見。
“兒臣,兒臣……”奕詝卻是心中叫苦,他是比奕欣大兩歲,可是腦子比較笨,反應也慢,理解能力更差,平日皇帝老子問話,都是由師傅杜受田預先擬定好幾個備選答案,讓奕詝記著到時候回答的。可是今天的問題卻出人意料,杜受田這會兒又沒看過朱濟世的這篇文章,當然不可能事先擬好答案了。
“兒臣以為,祖宗之法,必有它的道理,不可輕易改變……”憋了半天,總算憋出這么一句祖宗家法不可變來了。
道光搖搖頭,不大滿意,又問奕欣,“老六,你說說看。”
奕欣朗聲道:“兒臣以為,朱濟世所言有理,咱們之前被英吉利打敗了,敗了必有敗的原因,必須要找到原因,進行改革,方能使國朝長安。”
道光點點頭,奕欣所言聽上去好像是這么回事,但并沒有言及根本。
“老六,你覺得中學為本,這個說法對不對?”道光又問。
“這個……對啊!”奕欣稍加思索,便回答道,“孔孟之道當然不能變了。”
道光心里嘆口氣,有些失望,奕欣雖然聰明,但是比起圣祖康熙爺還是大大不如的,他的這份聰明還是小聰明。
“老四,你說,中學為本對不對?”
聽到這問題,奕詝都快哭出來了,今兒是怎么回事?皇阿瑪的問題怎么難成這樣?這是考兒子還是考進士啊?
“皇阿瑪,兒臣,兒臣不知……”
道光皇帝斜了奕詝一眼,長嘆了口氣,兩個兒子,一個有些小聰明,一個雖然愚笨,卻也是誠實之人。
“朱濟世此人,用心險惡!”道光皇帝原本平靜的容色忽然就變得極為陰沉,沉聲道:“國朝之本,從來就不是中學,而是八旗!只有守住了八旗這個本,國朝才會安泰。朱逆將中學說成國朝之本,其實是在討好全天下的讀書人,是妄圖動搖我大清之基!此人若是在圣祖、高宗之時,早就已經身死族滅了!”
這是要興**?奕欣、奕詝心說,朱濟世在香港島瞇著呢,就是皇帝老子要滅他的族,也得問問英吉利人答不答應啊?
若是朱濟世聽到道光皇帝對他這篇大作的評語,絕對會喊一聲冤枉的。他真沒想過用什么“中學為本”來替代“八旗為本”,不過用“中學為本”來爭取國內知識分子對“西學為用”的支持的想法,倒的確是有的。
“我們這份大公報所要灌輸給讀者的核心思想,就是:中學為本,西學為用。因而一方面要突出中學之本的好處,將孔孟之道同西方的基督教、Y斯蘭教、印度教進行比較,要讓讀者意識到孔孟之道的長處和優點,要讓讀者認識到,我們是擁護信仰孔孟之道的……”
香港島,深水灣,香港濟世大學,會議室內,朱濟世正召集大公報的幾個編輯,就是黃植生、任怡江、湯啟文他們三人,向他們布置大公報的宣傳口徑。
說起來真是讓人有些頭疼,現在朱濟世的班底里面,打手到是有一些了,會做買賣的商人也有不少,各種各樣有一技之長的洋鬼子更多,但是中國儒家知識分子卻少之又少,考中過功名的更是一個都沒有。能寫點文章的,就是這間會議室里的區區四人,所以爭取中國儒家知識分子的支持,就是朱濟世的當務之急了。
對于儒家,后世褒貶不一,褒得少,貶得多。似乎中國之衰弱,便罪在儒家。然而在接受了西方民族國家的那一套理論之后,朱濟世卻認為,對于中國的儒家,只能改造,不可拋棄。就如同基督教世界對基督教也只能改造,不能徹底否定。由于中國人并不重視宗教,所以儒家這種哲學思想,就是實際上的宗教。正因為有儒家思想在,四萬萬人才會凝聚成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如果朱濟世現在拿出另一種思想來替代儒家思想,那么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中國肯定會出現思想上的混亂,原有的信奉儒家思想的知識分子,全都會站到朱濟世的對立面。更糟糕的是,如果朱濟世在短期內沒有辦法統一中國,那么中國人就會在兩種思想的指導之下生活,最終極有可能會形成如基督教公教、東正教和新教之間的矛盾沖突。國家甚至也會因為兩種不同的思維模式,而最后走向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