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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紫禁城。
在朱濟世的臥房之內,兩人默默對視,其中一人端坐在一張沙發椅上,正是大明天子朱濟世,在他的面前跪著一個裸著的金發婦人,不是大洋馬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又是何人朱大天子手里拿著一份建議書,目光卻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美人兒。
屋子里面靜悄悄的,只聽見朱濟世粗重的喘氣聲音。
到了最后,朱濟世手一抖,將那份建議書丟在瑪麗亞面前,冷冷一哼:“我還以為是香梅忌憚你這匹大洋馬才急著要在后宮立綱常的,沒想到她是被你鼓動的……只是你為什么要怎么做擔心蘇玉娘和王云嬌么你以為我沒有一點輕重嗎她們兩個若是有了一兒半女,哪里還會有現在的地位而且我還年輕,才30出頭,一定可以活很久很久,有的是時間來整理后宮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后宮妃嬪權力太大的害處可是近衛軍、錦衣衛這樣的要害,不讓后妃控制讓誰控制我的朝廷里面是派系林立,湘湖派、天地會派、蘭芳派、兩江派,這些人雖然都是我的臣下,但是他們畢竟是外臣,而且……這些人的理念都和我不一樣！所以我無法完全信任他們！蘇玉娘、王云嬌她們雖然也是老腦筋,但總歸還是絕對服從的！
如果按照立憲議會當中大部分人的建議,將后宮交給皇后嚴管,禁止后宮妃嬪擔任外朝官職。限制后宮妃嬪同外界的接觸。把后宮變成一個,一個牢籠。我可就少了可以依靠的心腹。現在的大明,是沒有宦官的……”
我們的朱大皇帝同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在思維上存在太大的代溝了！而且回到中國這些年,他發現自己在改變中國的同時,也在被這個時代的古人同化！他同左宗棠、羅澤南這些人之間的思維方式的差距越來越小,不是左、羅在進步。而是自己在倒退！他擔心有一天自己完全成了一個封建帝王,大概就要中斷正在進行大一切變革了。因而在內心深處,他一直都無法真正信任自己的臣子,只有家人似乎還可靠一些……
聽著朱濟世的數落,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忽然笑了起來,抬頭看著朱濟世,柔聲道:“杰森,我能夠理解你的擔憂。真的,我能理解……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知道君主獨裁的體制終將走向沒落的。但是面對一群思維還停留在中世紀的大臣,你又不得不加強獨裁權力,就像彼得大帝那樣,如果沒有他的獨裁,讓俄國貴族、教士,甚至是俄國農民來決定國家的未來。俄羅斯帝國現在很可能已經不存在了,而是成了西方國家的殖民地！但是獨裁統治,一定會造成政權基礎的薄弱。現在的俄國沙皇的政權就只能靠少數貴族維護,而法國和英國的政權基礎則是包括整個中上階層。”
朱濟世點了點頭,看著瑪麗亞的目光又柔和了許多,知己啊！整個大明大概都找不出第二個能這樣理解自己的人了——其實朱濟世所處的后世中國,同十九世紀中葉的英法是存在許多共同之處的,特別是在治國理念上幾乎完全一致！所以朱濟世才會將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引為知己。至于他的其他幾個妻妾。真是沒有什么共同語言,朱濟世娶納她們不是出于政治考慮,就是貪圖美色。
“起來,起來吧。”朱濟世揮揮手,讓瑪麗亞起身坐到了床上。
瑪麗亞隨身拿起一件睡袍披在自己身上,又道:“我的陛下,同彼得大帝相比,您的手中是擁有更多底牌的,您的口袋里面就有比妃嬪更可靠的底牌,所以您的確不應該利用妃嬪直接去參政掌權,這會讓皇后還有外朝產生不必要的擔心。”
朱濟世神色不動,淡淡地道:“你是說金錢嗎”
“是的,金錢萬能！”瑪麗亞.克萊門蒂娜笑著說,“在英國和法國,政治是和金錢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英國的政治家們許都是靠賄選上臺的,而法國的政治一直和銀行家的錢柜聯系在一起。陛下,我們可掌握著全亞洲也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銀行！”
朱濟世神色沉凝,金元政治他是聽說過的,但并不熟悉。
“我的陛下,現在大明已經有了各省公局,有了立憲議會,有了言論和新聞自由,但是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政黨。”
“政黨”朱濟世又瞅了眼地上的那疊建議書,如果自己有個黨能去控制立憲議會,就不會有這么多不合自己胃口的建議了——竟然有不少人建議恢復宦官制,真不知道這些家伙自己愿不愿意當宦官
“要怎么實行”朱濟世曾經搞過一個半政黨半幫會的大明山,但是現在已經泡沫化了。
“應該成立保皇黨,控制各省公局和立憲議會。”
“怎么控制”朱濟世蹙眉問道。
瑪麗亞一笑:“現在是收買,將來可以打選戰,實在不行還可以賄選,總之一定要將這些民意機構控制起來。”
“這樣……倒是個辦法。”
立憲議會和各省公局有彈劾建議之權,有些改革的建議自己不方便提,就讓立憲議會提,有些官員和自己不合拍,也可以讓立憲議會提出彈劾,這樣自己就能光明正大攆他下臺了！而且這還是代表民意,立憲議會是為民做主的,那幫子儒官還能說什么
想到這里,朱濟世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笑吟吟地看看瑪麗亞:“親愛的,你的建議很好,我全都接受了。可是……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提出呢為什么要鼓動皇后上竄下跳惹我討厭你一定是有什么陰謀吧是不是想讓皇后失寵,將來好取而代之還不老實交代！否則可是要家法伺候的。呃,《皇室典范》建議書上就有人提出要在后宮實行肉刑,對搬弄是非的妃嬪要用鞭子整治！”
看到朱濟世張牙舞爪的兇惡樣子,瑪麗亞苦笑著想,這個是非是我一個人在搬弄嗎你那個皇后一聽說你把近衛軍和秘密警察交給妃嬪控制就緊張得要死……不過鞭子什么的,倒是挺刺激的玩法,在法國可流行呢,自己都沒有玩過,現在正好嘗嘗滋味……
坤寧宮西暖閣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就聽見一個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其實此時朱濟世尚未正式稱帝),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
羅香梅和羅香菊姐妹稍稍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今天的立憲議會上面,可有提出了不少肯定不合朱濟世心意的建議,外面的報紙有鼓臊得厲害,雖然瑪麗亞肯出面分擔責任,可誰知道朱濟世的火氣有沒有全消萬一那個女人再來個落井下石……
想到這里羅香梅也覺得自己好像被瑪麗亞當槍給使了！
正忐忑的時候,就看見朱濟世大步走了進來。兩個女人趕忙跪迎。朱濟世笑著擺手:“免禮,免禮……我過來可不是看你們倆矮半截的,是為了《皇室典范》的事情……瑪麗亞已經把來龍去脈都和我說了。后宮的規矩,的確是該立的,讓嬪妃擔任外官,也的確欠妥。當然這件事情你們的做法也不好,瑪麗亞有很大的責任,我已經責罰過她了,抽了她二十鞭子。”
抽鞭子！羅香梅就感到背后一陣發涼,朱大天子是來打自己的
看到羅香梅的表情,朱濟世就一陣暗笑,不過臉上還是繃得緊緊的:“香梅……你呢,我就不罰不打了,不過玉娘和云嬌的差事,你得去勸她們自動請辭。她們背后都是有勢力的,怎么擺平我不管,你們蘭芳派讓多少利益給天地會一派我也不管,但是一定要皆大歡喜才行。”說完他就微微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
真的能皆大歡喜嗎望著丈夫的背影,羅香梅的眉頭卻是緊緊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