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整,當第一絲魚白從舷窗透射進來,朱國輝就已經穿戴整齊。
艙門外狹窄的走道內依舊安靜如斯,只有蒸汽機的隆隆動力聲在回蕩,起床的鈴聲還未響起,但是居住在這個小小的船艙里的朱國輝和其他三位新日本海軍的年輕軍官卻早就無法入眠了。
身為旗艦上的軍官,他們的消息都是非常靈通的,早在昨晚上睡覺之前他們就知道戰斗會在今天爆發。
房間里,四個年輕軍官全都沒有說話,各自忙碌著自己的準備工作。前面提過,永歷號原先是新日本海軍訂購自德國的鐵甲艦,艦上的官兵也大多來自新日本,現在暫時加入了大明皇家海軍,還補充了一批大明皇家海軍的軍官士兵。其中就有身為大明皇子的朱國輝。不過同他共用一個艙室的其他三人,卻都是新日本人,分別是上村彥之丞、板元八郎太和林通忠。
三個新日本人的年紀和朱國輝相差不大,都是二十多歲,其中上村和板元是從舊日本的薩摩藩移民過去的武士子弟,林通忠卻是正宗的華人。不過他們三人全都能說流利的南京官話——南京官話和日語都是新日本的官方語言,不過能流利使用日語的人卻不多,反而是南京官話應用更為廣泛,因而成了新日本的主要語言了。
雖然沒有語言障礙,但是朱國輝卻不大喜歡上村和板元兩個正宗日本人,倒不是因為他們在另一個時空是參加過甲午戰爭的日本人——朱國輝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個時空。而是因為這兩個新日本人都熱衷于“眾道”讓他非常難受。
“眾道”就是搞基啦!日本武士階級就特別喜歡這個調調。歷史上在明治維新后。由于西方價值觀的入侵,“眾道”這種日本傳統風俗習慣才漸漸消失。不過在這個時空,無論是新日本還是舊日本,都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維新,搞基這個傳統自然保存的非常完好……和兩個基佬一間艙室,天天看著他們倆卿卿我我的,實在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除了喜好“眾道”之外,新日本軍人的土豪作風也讓朱國輝感到不大適應——朱國輝不是沒有見過揮金如土的土豪。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想象一支從上到下都講究吃穿,講究愉快生活的軍隊是什么樣子的?也不知道德川家幸給了這支遠征的新日本艦隊多少經費,讓他們在舊日本雇傭了那么多漂亮的隨軍慰安婦和手藝高超的廚師還有勤快的傭人,把整個艦隊上下都伺候的舒舒服服。連大明海軍的部分官兵都沾了光。
由于這些新日本海軍官兵的出現,現在的金蘭灣基地都快變成“軍中樂園”了,好吃好喝好玩的一應俱全,連出海作戰的時候,從新日本借來的兵艦上都裝滿了美味的食物和各種美酒,真不知道是出海打仗還是出海度假。
‘幸好他們的訓練水平還是不錯的,否則和他們一起上戰場就太叫人擔心了。’朱國輝想到這里的時候。起床的鈴聲,終于姍姍響了起來。當他第一個走出自己的艙室時。新日本的水兵們也早就已經擁擠到了過道內。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穿戴著做工考究的白色海軍服,擠入狹窄的洗漱池,再從廚師那里接過大塊的烤牛肉(因為物產的原因新日本人很喜歡吃肉),米飯團和一壺日本清酒后,陸陸續續向戰位走去。
順著梯子,朱國輝很快上了艦橋,和他同寢室的上村彥之丞隨后也匆匆而來,上村彥之丞比朱國輝大幾歲,是東京(圣地亞哥)的新日本海軍兵學校畢業的,現在的軍銜是中校,擔任永歷號的大副。他“情人”板元八郎太也是中校,是永歷號的輪機長。那位林通忠的軍銜是上尉,是永歷號的損管隊長。
上村禮貌的和朱國輝點了點頭,道了聲“武運長久”就站在了自己的指揮位置上面。新日本海軍執行的條例和大明海軍一樣,都是抄英國的。大副的權力很大,艦長的命令原則上只能下達給大副,再由大副負責執行。
朱國輝則取出牛肉就著米飯團開始吃早飯,心情開始緊張起來了。他是知道敵我對比情況的,英國東方艦隊的實力遠比自己所在的護航艦隊強大,特別是三艘14000噸的“印度女皇”級可是不容小覷的力量!靠護航艦隊的四艘薩克森級是抵擋不了太久的。
主力艦隊現在在什么地方?他們能不能及時感到?會不會被英國人發現?是迂回到英國人背后,還是直接投入戰場?
朱國輝深思間,于歸北中將和榎本武揚少將已經上了艦橋。這個幾乎沒有保護的艦橋,就是他們今天的指揮位置!
“給主力艦隊發電,我艦隊已經做好戰斗準備,預計在兩個小時內同敵艦隊交戰!”
于歸北中將下達著命令。半個小時之前,吊在英國艦隊屁股后面的“香港”號輕巡洋艦剛剛發來電報,再次發現了昨天晚上消失在夜色中的英國艦隊,它們沒有借著夜色轉進,依舊按照原先的航向北上。現在就在大明的護航艦隊以南約25海里處。最多再過兩小時,海戰就要開始了。
四點三十分,于歸北對艦隊進行了重新編組。
第一戰列艦分隊,永歷號、隆武號、弘光號、紹武號,指揮官于歸北。
第二裝甲巡洋艦分隊,廣東號、廣西號、福建號、遼寧號、吉林號,指揮官是皇家海軍軍校二期畢業的趙起隆少將。
第三裝甲巡洋艦分隊,山東號、山西號、河南號、河北號、陜西號,指揮官同樣是皇家海軍軍校二期畢業的楊運泰少將。
第四防護巡洋艦分隊,武昌號、長沙號、重慶號、成都號、襄陽號,指揮官劉亞興少將,是皇家海軍軍官學校四期的畢業生,還是皇家基金會主席劉鵬的長子。
第五防護巡洋艦分隊,西安號、漢中號、洛陽號、開封號、南陽號,指揮官鄒海龍少將,皇家海軍軍校三期畢業。
武裝商船分隊,二十四艘蒸汽帆船,指揮官王亞虎中將,他是海軍的“老人”,海軍部尚書王德虎的族弟,沒有正經上過軍校,不過卻在海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現在是海軍運輸司令部的副司令官。
隨著命令下達,各分隊指揮官迅速按照自己編隊各艦的情況,對戰隊排位,炮擊順序進行了劃分和調整。擔任通訊官的朱國輝更是忙著將于歸北的命令傳達給通訊室和旗語手。
五點十五分,擔任全艦隊先導的第五防護巡洋艦分隊的旗艦西安號發來電報,在15海里開外的南方海面上發現大量煙柱!
“來了,終于來了!”于歸北深吸口氣,今年五十歲的于歸北中將是皇家海軍軍官學校第一期的畢業生,也是大明第一代鐵甲艦艦長。在海軍服務已經超過26年。但是除了當年同俄羅斯遠東艦隊的琉球島大海戰,他就沒有參加過真正的海戰了,更不用說指揮龐大艦隊打一場關系國運的大決戰。
“升起z字旗,”于歸北挺直了腰桿,大聲命令道。“打旗語:帝國興廢在此一戰,全體將士奮勇努力!”
z字旗和“帝國興廢在此一戰,全體將士奮勇努力!”是眼下大明皇家海軍最高級別的戰前動員,意味著事關國家命運的大決戰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