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見得整個道海都在翻騰,不知道那水下面到底藏著什么怪物,正要詢問荒未央,忽然想起樂先生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吃驚道:“荒未央,那就是守護三山的鎮山神獸,上古洪荒之妖北冥之鯤嗎?聽說它是天地之間體型最大的妖物,身長不知有幾千里,沒有人見過它的全身?”
荒未央呵呵笑道:“沒錯,那是小鯤,說實話連我也不知道小鯤有多大。它在這道海之中活的太久太久啦!不過雖然它很大,但是它還是一條魚,一條很乖很乖的魚!”
陸正笑道:“比小的那條可乖多了吧!”
荒未央似是想起了小魚,感嘆一聲,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臉頰,若有所思的道:“你說的倒真是啊,還真是越大越懂事啊,這大的可乖多了。”
正說著,道海波濤之中有躥出好多條觸角,帶起無數的水浪,不停地向荒未央揮舞著,同時天地之間忽然傳來一種奇異的聲音。這聲音極為細微卻極為尖銳,如果不是陸正的順風耳有所突破,他還不一定能聽見這種聲音。
但是一聽見這聲音,神識之中卻感覺到有針扎一樣的刺痛之感,這叫聲竟然能夠傷神。
陸正趕緊運轉法力抵御,荒未央見狀,道:“小鯤可又調皮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奇怪,老頭子怎么好像不在家,若是按照以往,應該老早就聽見他的罵聲了啊!奇了怪了,明天不就是演法大會了嗎,老頭子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看家,又跑去哪兒了!”
陸正在一旁聽得著實無語,不要說道門之中,就算放眼整個修行界,敢對堂堂道門忘情天這么無禮的家伙只怕也只有荒未央這獨一份了。不過誰讓人家也是未來的忘情天的,雖然是師徒,但是將來而言地位可是一模一樣的。
荒未央一邊嘀嘀咕咕,一邊騎著牛接近三山,來到三山之下他指著眼前的大山,回頭對陸正道:“怎么樣,這三座山,你想去哪一座?這最當中是玄都山,這上面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座大房子房子里供著一個我也不知道是誰的誰,一般情況下呢,老頭子不輕易讓人上去那邊。上次我把小秋帶上去,被老頭子一頓好揍。
這左邊的呢是清都山,那是我住的地方,這上面呢什么都有,既有大房子,也有好吃好玩的,當然了供著的就不是那個不知道誰的誰了而是我荒未央啦!那右邊的的就是仙都山,那是老頭子平時住的地方,那上面到處都有老頭子的味兒熏死人了,我勸你呢沒事不想死就別上去了。好啦,現在你跟我說,你想去哪兒吧!”
陸正聽得這番話哭笑不得道:“聽你這么說,那就是清都山最好了,那我還有的選擇嗎?”
荒未央嘻嘻一笑,指著下面的道海,道:“當然有的選,你還可以選擇跟小鯤待在一塊!”
陸正看著湖中翻騰的觸角,干笑兩聲:“算了吧,我還是去清都山吧,就我這點肉,還不夠它塞牙縫的呢!”
荒未央大笑著驅牛上了清都山,剛一接近,陸正才發現這座大山是在移動的,只是移動的極慢,而且無聲無息,以他的神識感應,剛才居然沒有察覺。
荒未央在山腰一片空地上落下,眼前是一片極大的竹林,有一條石子路通往林中深處,隱約看見其中錯落了幾間茅屋,顯得十分的清幽。想不到荒未央居住的地方竟然如此清雅,倒是讓陸正大感意外,只看荒未央本人,似乎是應該住在一座雕梁畫棟的輝煌之室呢!
只聽荒未央道:“咦,那七個酒鬼跑去哪兒了,怎么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陸正道:“七個酒鬼?”心想,莫非是葉小秋曾經提過的竹林七閑,那七個愛喝酒的妖物?
正說著,風中忽然傳來陣陣的鼾聲,細細辨認,卻還不是一個人,竟有七個鼾聲。這七個打鼾的聲音集在一起,卻一點兒也不顯得吵鬧,反而是極有韻律,而且此起彼伏,忽大忽小,忽高忽低,恰似一首曲子一般。
這鼾聲正是離兩人最近的茅屋中傳來,荒未央聽得一笑,道:“原來在這兒!”當先走到那茅屋前面,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
陸正跟在后面一看,只見屋子里橫七豎八倒著一屋子的人,剛好是七個,看樣子睡得正香,那鼾聲正是由他們發出的。這七個人每個人都有一個酒壇子,有的抱在懷里,有的放在肚皮上,隨著吸氣呼氣起伏上下,卻不掉落;有的被死死拽在手里,好像在夢中也跟人搶奪一般;有的則是被踢翻在腳邊,壇口還有未流干的酒水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角落邊有一個更是好笑,竟然是將腦袋套進了酒壇子里,鼾聲透出,嗡嗡作響……
而且這七個人長得都十分古怪,身材均極為矮小,好像只有七八歲的兒童一般,但手掌卻極為粗大,比平常人有兩倍大小,而且各個都是白頭發白胡子一大把,也不知道活了有多少歲,偏偏每個人都穿著極為鮮艷的衣服,十分滑稽。
陸正一眼掃過去,看見有大紅的,大綠的,大黃的,大紫的,大青的……不一而足,花花綠綠的,顯得極為夸張。而且配合著他們每個人都有個大紅的酒糟鼻掛在臉中間,更是讓人忍俊不禁。陸正想起日月廬中樂先生做的衣服,不知怎么竟然覺得樂先生做的好看了起來。
荒未央沖陸正笑了笑,道:“這些家伙每天只醉兩次,每次只醉半天。”然后沖著屋子里大喝一聲道:“都起來啦,太陽曬著屁股啦!”
這一嗓子吼得草屋都震動了起來,落下不少灰塵,但是那七個怪人卻仿佛聞所未聞,鼾聲依舊,連個停頓都沒有。
荒未央有些無奈的沖陸正看了一眼,然后又沖屋子里喊道:“我回來啦,帶了美酒回來啦!”
陸正想,這一下這些酒鬼們該醒過來了吧,沒想到那七個怪人仍舊是一動不動,陸正奇怪道:“怎么他們聽見有好酒也沒反應?”
荒未央撇撇嘴,道:“這些家伙精著呢,你看他們一個個的酒糟鼻子,比什么都靈,我身上要真的有好酒,早就被他們聞到了,還用的著我喊嗎?”
陸正心道,那他們這到底算是醒著還是醉了,悄聲問道:“荒未央,他們就是竹林七閑嗎?”
荒未央道:“小秋告訴你的吧,沒錯,就是這七個好吃懶做的家伙……咦,這不是,啊呀,你們……”荒未央說到一半,忽然看見屋子里的酒壇子,當即驚叫得跳了起來,看樣子十分憤怒,只聽他大吼一聲:“都給老子起來!”
陸正不明所以,問道:“怎么啦,發生什么事啦?”
荒未央顧不得理會陸正,道:“還都裝死是吧,看起來不使出點狠的,還真的叫不醒你們了,我叫你們裝死!”說著,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張琴來。陸正認得這正是他送給自己的那張琴,離開青丘山之前被荒未央收好了。但他如此憑空將琴拿出來,不知道又是什么樣的神通法術。聽得他要使出點狠的,卻不知道他拿出琴來做什么。
只見荒未央左手抱琴,右手在琴弦上狠狠一扯,隨即一聲老鴉叫一樣難聽的聲音發出,陸正只感渾身骨頭都是一酸,麻癢無比,耳朵更是被用錐子扎了一下一樣難受。他可從來沒想到,原來這琴還能發出這樣難聽的聲音。
原來荒未央說的狠竟然是這個意思,陸正立即運轉法力抵御,心道,荒未央這手可真夠狠的,不知道這七個人怎么得罪他了,看他的樣子好像很生氣啊!
果然,就在這極難聽的聲音一出,屋子里七個鼾聲一齊停下,七人同時伸出雙手捂住了耳朵,最好笑的是那個頭上套著酒壇子的也用雙手捂了上去,只不過卻是捂在了壇子上。饒是如此,那七個怪人仍舊沒有醒來,捂住耳朵之后,鼾聲又再度響起。
荒未央原本面有得色,此時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大喊道:“你們再不起來,我就把這草屋燒了!”
滿屋子寂靜,壓根沒人搭理他,荒未央氣急敗壞,手上不斷扯著琴弦,發出的聲音要多難聽又多難聽,但效果卻適得其反,那七個怪人非但沒有醒來,反而鼾聲卻越來越大了,而且更像是一曲有韻律的曲子了,似乎是在抵抗著荒未央的噪聲。
眼見荒未央惱羞成怒,琴弦發出種種讓人牙酸肉顫的聲音,陸正實在聽不下去了,趕緊從荒未央手中搶過琴,喝道:“夠了,你這是干什么,這琴都要被你弄壞了!”
荒未央氣呼呼道:“你知道什么啊,我出去一趟,這七個家伙竟然把我珍藏的十壇好酒都給喝干凈了,那可是小秋親手跟我釀的。天殺的你們七個老賊,我給你們沒完!”
原來是這樣,難怪荒未央這樣生氣,只見荒未央向后退出一步,口中念念有詞,登時天空之中突然烏云密布,密雷滾滾,一陣狂風吹起,荒未央手中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就要向天指出。
陸正看得不妙,放下琴上前攔住,道:“你這是要做什么?”
荒未央咬牙道:“我喚雷劈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