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發梳成大人摸樣,穿一身帥氣西裝,李經明看著車窗外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景色,不由得一陣感慨,時光就是一條奔涌的大河,只有最受眷顧的魚才能有他這樣躍出水面,并瞥一眼這大河的幸運。此時的李經明只有二十七歲,但是在五十年前他曾經就讀與這所享譽韓國的名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仍然是他的母校。很多記憶都太久遠了,久遠到李經明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然而再相逢,還是那微妙的情緒,就好像有神人在他耳邊輕聲語:你還在這兒,從沒有人能夠離開。
“經明,我們到了。”車子停了下來,黃景哲幫李經明拉開車門,后將他從神游中拉了回來。
李經明抬眼掃了一下外面,數不清的學生正擠在LP館的側門處,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向他這里張望,手里還都舉著手機不停地拍照,部分女生還聲嘶力竭地尖叫,他搖搖頭,“看樣子不管在哪里,長得帥的人都很受歡迎啊。”
“大家好,大家好。”李經明此時心情跟去放送局或者搞宣傳活動的時候完全不同,明明他的粉絲也是以學生為群體,但是看著這一片紅色夾雜些許黑色的校服,他心中的成就感卻直接升了一個等級。
李經明只是揮揮手,人群立馬一陣騷動,校警和安保人員隨即緊張了起來,要是李經明在象牙塔里出了什么事情,影響恐怕要比在其他任何一個地方出事更惡劣。廉載鎬看著只能苦笑,世子爺出來他已經拿出了最好的待遇,從他這個校理事會總長出現在這里就能看出一斑,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學生的熱情。
“李堪,你才是真正的Idol啊。”第一個走出來的還不是高麗大學的總長,而是吳世勛,而且他一臉微笑透著親昵,特意彰顯他與李經明的親近,“潤姝真是生的好兒子。李珃真是養的好兒子,真是羨煞旁人。”
“侄子可當不起這三個‘真是’,十四歲便離家四處游玩任性,頑劣如我。比起別人來,哪里算得上什么好兒子。”李經明面對別人可能還有些許傲氣,但是面對吳世勛卻傲不起來,這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也是一個為了理想能放棄一切的勇敢執著的無畏者。
吳世勛四十五歲就當上了首爾市的市長。堪稱韓國政界的一個奇跡,要知道韓國自古以來就講究“長幼有序”,年輕的人很難熬出頭,但是律師出生的他卻做到了前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未知天命而牧千萬民。吳世勛此時能第一個走過來,不是因為他前首爾市市長的身份,而是因為他跟李珃的關系很鐵。
吳世勛跟李珃的相識有點狗血,當年的他代表高麗大學的法學院去首爾大學的法學院進行交流活動,結果讀著研究生的他對當時上還在大四的羅卿媛一見鐘情,生了追求只心。可惜當時羅卿媛心在李珃身上。根本對旁人沒有興趣,而吳世勛在追求的過程中也就理所當然地認識了李珃。說起來羅卿媛也是個可憐人,她愛的男人娶了金潤姝,愛她的男人娶了個女編劇,而這兩個男人最后還成了朋友,不過她也未必就沒有得到她想要的。
吳世勛學法律出身,最瞧不起那些玩金錢政治的碩鼠,當選首爾市市長和國會議員之后大力打擊錢權交易,旗幟鮮明地站在那些大勢力的對立面。如此高調就是李珃都保不下來這位好友,須知韓國這種國情形成已久。各方勢力錯綜復雜盤根糾結,不久之后吳世勛就被“高福利政策不符合韓國國情”的理由打壓,其實就是莫須有,他一氣之下掛印而去。李珃等人是又氣又佩服。
李經明對這位父親的故友也是佩服居多,天底下硬骨頭不少,但是身居高位仍然硬骨頭的鮮矣。
“各位真是要折殺我啊。”李經明的目光越過吳世勛,掃了掃后面站著的人有點驚訝,以魚允大為代表,韓國好幾家大集團的掌門人都在這里。他們都有高麗大學的背景,但高麗大學每年類似的活動幾十場,從來沒有過這種盛況。
“李會長,今天沒有先者,只有達者,請。”魚允大是KB金融集團的掌門人,也是高麗大學的第十五任總長,他開口其他人只有稱是,連廉載鎬都不好插話。
“小小學生,不敢妄稱達者。”李經明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李家和樸姑媽聯手發動的人脈,配合著他在這里演一出戲罷了。高麗大學的資金和師資力量遠不如首爾大學和Kaist,甚至近年來比之三星注資的延世大學都有不如,卻依舊把持一國政經,就是因為所謂的“赤虎魂”:他們團結。高麗出身的人彼此之間很照顧,而這里包括李經明在內都算高Line的人,因為他還是高麗大學校董,表面上只是李經明給學生們做個演講,實際上確實在向外人秀肌肉,顯然樸姑媽這段日子一直被施壓已經有了火氣。
“大發,沒想到我們經明OPPA是這樣的薯片。”一個女學生激動地對旁邊的女生咋咋呼呼地亂叫,那些人她一開始還不認識,聽到旁邊的人議論才明白一個個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現在他們全都在門口這里等著李經明出現,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李經明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厲害。
“你就別花癡了,里面的紫菀連上直播了沒有,快發信息問她一下,我這邊等了半天都沒動靜。”LP觀的Supex大講堂已經算大的了,但是也只能容納300多個人,結果早上八點休講,那時就有人在里面占位置了。本來仁村紀念館更大,能容納一千多人,但商學院這邊咬死了要在商學院這里辦,校里面覺得一次演講而已也不會太多人來,結果差點釀成大亂子,根本擠不下。
“她說手機的電量也許撐不住,所以等到開始再說。”這個女生展示了一下手機上的信息。
“帶充電寶啊,這點小事還要人教?”這個明顯是前輩了,而且脾氣還不小。
“她一向丟三落四的,你不是知道么。”現在是實在進不去了,別說Supex大講堂,連上四樓都難,要不然她早就沖進去了。
“也別休息了,直接開始吧。”黃景哲等人幫忙開道,李經明進了準備室,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就讓校方宣布開始,他不想讓那些熱情的學生們等得太久,大夏天的人擠人挨在一起可不是什么舒服的體驗。
李經明很享受那種受人注視的感覺,走上臺之后絲毫不見生疏,抬頭看了看一張張滿是期待的臉,好整以暇地打招呼,“Hi,大家不要激動,今天我來這里不是唱歌的,所以那邊的應援牌子可以放下來了。”
有學生舉著李經明的應援牌,弄得氣氛有點不倫不類,現在聽到李經明的話立刻放下了,他們絕對不會不給李經明面子。李經明見到氣氛有點向普通的講演靠攏了,就脫下了自己的西服,扔在了講臺上,“天氣有點熱,我把衣服脫下,沒有意見吧?”
“再脫一件!”忽然有個女生激動地大叫。
“不行,來之前我家夫人就叮囑我要小心,至于要小心什么嘛……大家都懂的。”李經明只有二十七歲,下面的學生中有的是去了軍隊或者因為其他什么事情休學過的,年紀可能比他都大,所以他也就沒什么為人師表的負擔,更像是朋友之間的對話,輕松自然,又張弛有度,“閑話就說到這里,今天我來這里是給大家指路的。”
“大家已經進高麗了,應該經常聽人說你們的命運是引導這個國家,給社會做貢獻之類的,有過嗎?”李經明笑了笑,還掃了一下旁邊站著的幾位大佬,其中金尚龍最為尷尬,每一屆的商學院院長都會說類似的話,他們這些人也是這么聽過來的,而這一屆的院長沒說過,是他這個校本部的主任在大會上說的,“那么覺得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路,沒有過迷茫的人舉一下手,我看看人數。”
“沒人舉手,沒人舉手就對了,我都還迷茫著呢。”李經明點點頭,“我們都是迷惘的一代,但是不能做垮掉的一代。”
“我吶,最近迷戀上了上車,哦,迷戀上了上分,然后呢,對勝負有了太大的執著后就經常發揮失常,終于在昨天跌出了鉆石段。”李經明的思維跳躍性很大,但是學生們都聽得很開心,“老婆拔了插頭之后我就在想,如果能重來,我要選李白,反正選什么都不能選火男,被對面中單的劫壓制得太狠了,可事實上呢,我菜而已。像我這樣輸了怪選英雄時失誤的人,恐怕是罵財閥二世罵得最狠的,但事實上我們除了罵,還能做更多事,比如了解我們手上的英雄,哦,比如認識自我。弗洛伊德曾經說過……”
“世勛,我要是跟你一般大,恐怕也會有‘生子當如李經明’的感慨。”魚允大看著臺上的侃侃而談的李經明,眼光閃動,其實最近樸姑媽的表現弱勢,下面人心浮動,他都有點受了影響,可現在看看李經明,便明白李家起碼能再有一個世紀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