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氣溫還有些炎熱。
布袋鎮敞開式凈化池。
劉子洛主長抱著自己的兒子,順著臺階走進一個水池子里。他的后面,他的妻子緊跟著,妻子則是抱著女兒。管家在后面小心看護著。
那水池子里的水散發著怪味,但是還好,能讓人忍住。
水也不深,十幾步遠就是對岸。
有人在對岸上,拿著一根長長地竹竿,喊著:“慢行,都慢行,浸過一次頭頂!”
劉子洛主長對著跟在后面的劉家人喊:“聽那人安排,不得造次,這里是我家兄弟的地盤!”
其實不用他喊,劉家村的人也都是乖乖聽話他這話,更多是喊給馮家村人聽的。
他們這一波次的人都被安排在布袋鎮收容,因為他們大多身體狀況好一些,家庭關系也齊整一些。
這一波次里面,還有馮家村的人。
他們大多畏畏縮縮的,就連他們選出來的主長之人也是如此與陳家村的情況不同,他們的家大多是完全催毀了,沒有像陳家村那樣保全的比較多。
他們跟在陳家村人的后面,同樣都是合衣進了水池子里。
岸上拿竹竿子的人是一身漢唐集團式的裝扮,與眼下的明人大不相同,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工作人員。
池子周邊還有很多這樣打扮的人。
他用竹竿子輕輕敲打他們的頭,讓他們都要蹲在水中浸過一次頭頂。
岸上拿竹竿子的人很滿意眼下的秩序,這比他當年來臺灣受凈化時,秩序好太多了。
他叫道:“莫要著急,莫要害怕,慢慢走上來千萬別搶!”
上了岸后,他們被按男女性別分開,不遠處可以看到有兩個巨大的葦草席子圍成的草棚,它們之間離得很遠,有人把他們中的男人女人都分開了。
那些忙著分開他們的人,口中也叫道:“莫要著急,莫要害怕,一切都是安排妥當,進去聽從指揮就可以了。”
眼見著這一批人走進去了,他們又開始忙活著下一批人。
陳子洛主長看著妻子和女兒先進了大棚子里,才放下心來,他帶著兒子和其他的男人們進了遠處另一個大棚子。
陳子洛主長看到,棚子里有上百個木桶裝滿了清水,整齊地擺在地上,桶里面還漂著瓢。地上還有一個小竹凳子,旁邊還有一個竹筐。
里面有人喊到:“一人一個凳子,有小孩子的自己帶好,脫掉渾身的衣物,投入到竹筐里,漢唐集團會給你們提供新衣物。現在馬上清洗自己!”
陳子洛主長這時感覺到身上的皮膚有些發緊了,味道似乎有些刺鼻了。他帶著兒子趕緊坐好,先把兒子脫光了,一瓢瓢地先給兒子身上澆水,沖洗著。
天氣真的很熱,兒子覺得這樣很好玩,竟然笑了。
這笑聲奶聲奶氣,在棚子里傳得很遠。
陳子洛主長跟著苦笑了,管家在旁邊也跟著苦笑了,許多人都跟著苦笑了。
他們一家人本來可以在熱蘭遮賓館里住的,但是,那里早都沒有房間了。再說,他也不可能離開這陳家村的人自己在熱蘭遮城住。
這不是一個主長應該做的。
那些人看著眾人洗得差不多了,喊道:“順著棚子向左拐,到那里去領你們的新衣服!先把木桶和凳子擺放回原來的位置!!”
一大群光溜溜的老爺們兒,順著棚子往里走了。
棚子里的那些工作人員,拖來了帆布水管,打開了閥門,又開始一一往木桶里注水。
一個說:“這一批人,要比上一批人聽從命令啊!”
另一個回答說:“聽說他們在珠江口難民營里住的時間長些。”
他們飛快地忙活著,很快做好了等下一批難民的沖洗工作。
如果在熱蘭遮城的收容營里,他們不會這般忙碌,沒辦法,這里是臨時建成的。
陳子洛主長抱著兒子和管家一起乖乖地站好了隊,等著領衣物。
衣物正是臺灣常見的樣式,還有兩件小褲,一雙布鞋,兩雙足衣。那兩雙足衣竟是渾然一體!
只聽得那工作人員喊道:“內褲一次只穿一件,多一件那是給你換穿的,你都穿上做甚!襪子一次只穿一雙,你又都套上是何道理?!”
讓陳子洛主長吃驚的是,兒子,小小的人兒,竟也有一套!
那工作人員說道:“些許費用,都是漢唐集團先行墊付以后,勞動時再歸還吧。”
陳子洛主長說:“正是,正是。”
他來時所帶的家資,在珠江江口難民收容營時,曾經想托付給吳化龍兄弟,誰道吳化龍兄弟說:“你到時可以寄存于熱蘭遮海關,相信俺,分毫不會差的。”
陳子洛主長當時說:“兄弟,這天底下,我只信你”
好吧,吳化龍隊長只好自己替他帶上了。
穿戴完畢,眾人不覺得有何不適。
他們再通過一條圍著葦席的通道,來到了一片廣闊之地,周圍倒是沒有了葦席,只見數十間草棚,排列齊整,還掛著大大的號牌,起首者為“壹”號。
那里面此時有人進進出出,看來還是有先到此地的。
一個工作人員喊著:“來,來,都到這里來登記。”
眾人看去,只見左手處是一排桌椅,坐了一排工作人員但是年紀都似乎很小的樣子。
他們排隊過去,只見那些小小的工作人員很老練地說:“姓名?年紀?擅長?”
問完,便一一添到表格里,然后發給了他們一個怪怪的卡片,那軟軟地透明的物件里面,裝著硬紙卡,紙卡上寫著他們的名字,還有一些奇怪的文字。
小小的工作人員說:“一定要好好保管,有了它可以走遍臺灣不過巡警會隨時檢查的你們這些人暫時去十七號草棚,那里會有工作人員為你們再做臨時調整”
眾人便前去尋找十七號草棚。
陳子洛主長帶著兒子和管家一直在四處打量,他的妻子和女兒呢?
一個巡警過來了,說:“你為何要拖延?”
陳子洛主長如何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便恭恭敬敬地說:“小人的妻女還未曾出來,不知道幾時能夠見到?”
那個巡警笑了,說:“莫急,女子凈化時間從來都是慢的,她們走另一個通道暫時安頓下來后,定會讓你們團聚!”
陳子洛主長和管家沒有多話,便尋到了拾柒號草棚。
陳子洛主長看到草棚子里全是稻草墊子,上面鋪著麻布,每一個人的位置處,都有竹皮編織的枕頭。他們連忙像其他人一樣坐好。
只見兩個工作人員和一個巡警邊巡視邊喊:“大家聽好了,一會兒廣播大喇叭,一切行動聽從大喇叭的吩咐,不可妄動!我再喊一遍”
陳子洛主長等了好像一年那么長后,他的妻子和女兒才姍姍來到拾柒號草棚,原來每個批次都有固定的安排。
工作人員過來,給他們都調好了位置,又掃視了一眼棚子里,感覺沒有什么問題了,方才離開了這里。
陳子洛主長安下心來,四處看著陳家村的人,好像都還好遠處馮家村子選出的主長也正在四處看,正好與他對上了視線,那個主長討好地笑了一下,陳子洛主長也大方地回了一個笑。
大家都是落難人,哪里還有什么恩仇了,一切重新開始吧。
布袋鎮收容營里的資料很快到了孫德發董事的手里,他高高興興地翻看著,這一批難民的質量相當不錯。
他的辦公室里坐了一大批廠長。
布袋玻璃制品廠廠長穆瑟是一個不喜歡開玩笑的人,他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廠子更適合家庭齊全的難民,要不然,他們明人沒有心情學習技術我們距離機械化生產還很遠,還得靠人工下料,所以我們得要能沉穩下來的”
搪瓷廠廠長也連忙表態說:“我和老穆的看法一致”
好吧,三酸兩堿部門的人沒有說話,他們是專挑單身的,專找親屬少的,這一點大家都明白是為什么。
侯致本廠長此時沒有說話,這個難民里所有女性都會是他的火柴廠來消化他一直想不明白,這個火柴產量都提高幾倍了,可為什么還會供不應求?
在廈門,漢唐集團如同對待黑火、藥的產品一樣,本來也想把火柴產業完全轉移到鄭家集團,但是事實上做不到,主要問題在于磷的生產上。
讓他們明人學會提、煉單質磷的技術,他們根本做不到這個可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可以做到的,弄不好會死人的。
于是改成了漢唐集團提供火柴產品需要的化工原料,其它后續處理,比如火柴棍、火柴盒、蘸料、涂料都交給了鄭家集團,稍微注意一下安全,就沒有什么問題了。
侯致本廠長所負責的磷提、煉車間,死亡率畢竟是最低的。
可是如此加大了產量,產品卻仍是供不應求,各地方催貨的訂單還越來越多侯致本廠長當然不知道主要是鄭家偷偷截留火柴的化工原料,妄圖向著火柴火藥、槍的方向發展他們弄不懂漢唐集團提供的子彈為何會擊發,但是很偶然發現火柴頭只要擊打就會引燃,這給了他們一個思路。
他們偷偷摸摸地鉆研著,漢唐集團一點也不知道。其實是他們小心眼了,就是明說了,說不定還會引發漢唐集團的興趣,從技術上幫一幫他們呢。要不說這古人永遠是古人的想法
孫德發董事看著侯致本廠長依然是悶悶不樂,知道他還為漢唐集團的氨水產量發愁雖然他們現在有整個時空的氨水,但是,想要做侯氏聯合制堿法的生產原料,也還是遠遠不夠的。
孫德發董事鼓勁地拍拍手說:“好了,大家高興起來吧,我們這一次可是要升級了”
楊建國廠長心里說:“扯蛋!”
這個高溫高壓設備不擺布上,還早的呢。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