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
凌勝驚道:“你要奪舍?”
“呸,猴爺乃是天生神靈,即便火麒麟之身也不能與我相提并論,區區火獸也配讓我奪舍?”黑猴不屑道:“猴爺在山神之血當中的神念,足以在它突破妖仙之際,滅其魂魄,取而代之,到那時,那妖仙便是我一具分身。”
“猴爺我更希望這頭火獸稍微爭氣一些,如若能夠突破妖仙,望它還能得以返祖,成就火麒麟之身。到時猴爺我便懷有一頭妖仙火麒麟作為分身,何等威風?”
黑猴哈哈大笑,極是得意,說道:“當時讓你發出劍氣,激它出來,猴爺就已有了這般心思,后面那些,不過是猴爺裝模作樣罷了。”
凌勝雙目微瞇,終是微微點頭,說道:“你這猴子,看來還是個老謀深算的貨色,大約前身還曾當過狐貍?”
黑猴聞言,咧嘴發笑,說道:“猴爺先前故意只送出半瓶山神之血,其實就是要讓它去而復返,恰好見到猴爺手上還有存貨,它便會動念取走所有山神之血,數瓶山神之血來作手腳,實是綽綽有余。”
“一瓶山神之血,興許不足以支撐我那一縷神念奪其魂魄神智,但這好多瓶山神之血,足矣。”
黑猴乃是天生神靈,那頭火獸雖是仙獸血裔,可終究不是仙獸。不論其他,不論法力,單論魂魄意志,這頭天地生成的黑猴,只怕要比真正的仙獸更為堅毅。雖只分出一縷神念,可要滅了這火獸的魂魄神智,卻并非難事。
直到這時,凌勝才知黑猴圖謀,先前屢次讓步,示敵以弱,并大反常態地送出草木精華,蠻神之血,實則就是為了相助這頭火獸突破妖仙,到那時刻,就是奪其軀體,取其大道之時。
一頭妖仙作為分身。
凌勝也頗艷羨。
妖仙不比地仙散仙遜色分毫。
那位地仙死后,便引來正邪兩派數萬人至此,由此可見地仙之尊乃是何等尊貴,其大道金丹又是何等動人心魄。
而黑猴所圖謀的,乃是一位活生生的妖仙,說它驚世駭俗,也是低估了些。
所幸這火獸只是有望得取天地大道,成就妖仙,還并非真正妖仙。
思及此處,凌勝心下這才稍微減了一些驚駭震撼之意。
隨著逐漸上升,破開地層,凌勝腳下的這片虛幻土地,漸漸縮小,直至最終,消逝無存。
那火獸氣力極大,這一借力,凌勝足足破了二三十地層,所幸有罡氣護體,否則,只怕便要撞成醬汁。
待到凌勝立定之時,仍有幾分眩暈。
黑猴身為山神,對于這般景象,極為不滿,低罵道:“中堂山內的修行人若再是如此破地穿墻,這偌大中堂山,內里必定千瘡百孔,足比蜂窩一樣密集。”
凌勝正要說話,忽然地下微動。
此時,凌勝處于山中內部,更在三十余層的上方,幾乎處于中堂山中央。
山內中心之處,仍感震動。
那便是說,整座中堂山,俱是震動。
方圓三百里,上下十萬丈,微微震顫。
黑猴面色微變,驚道:“陣法!”
凌勝問道:“什么陣法?”
“先前在地底深處,勾動地火的那道陣法,并非布下于底層。”
黑猴面露肅然,竟有少見的凝重之色,咬牙道:“整座中堂山,均在陣中!”
凌勝亦是震動,眉頭緊皺,過得良久才把心下震駭之意壓下,低聲問道:“不知是以中堂山為陣基,布下陣法?或是在中堂山外圍,布下了一座籠罩三百里的陣法?”
“必然是以中堂山為陣基,布下了這等驚天大陣!”黑猴凝聲道:“一座方圓三百里的陣法,雖然驚人,但在地仙之輩手里,并非難事。然而,要以整座山岳為基礎,刻畫陣法,深入巖壁,縱橫方圓三百里,勾動地火,則要把這方圓三百里,上下十萬丈,處處布上痕跡。”
籠罩中堂山的陣法,僅是方圓三百里之廣就已足夠。
然而,要以中堂山體為基本來布陣法,則要把這座山岳的內外上下,盡數刻上痕跡,其精細之處,比之于前一種陣法,要艱難萬倍。
但其威能,亦是厲害萬倍。
“大道金丹已然得手,速速離開中堂山!”
凌勝與黑猴對視一眼,目中均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黑猴躍上凌勝肩膀,指住左方,說道:“往這邊去,可通三大出口。”
凌勝嗯了一聲,正要動身,忽然頓住。
黑猴疑惑道:“怎么?”
凌勝沉聲道:“入此山中,我并未得知任何事情,如今有了這等驚天變化,亦無所知。由此可見,似我這般的弟子,已然是被中土仙宗視為棄子。”
黑猴輕嘆一聲,點頭道:“此事極為明顯,你已被視為棄子。”
“既然是棄子,想要離開中堂山,只怕就有許多礙難。”
凌勝哼了一聲,低聲道:“黑錫師兄與我一樣,當了空明仙山的棄子,想必他還在中堂山內,如何去尋他?”
黑猴驚愕道:“事已至此,逃命都嫌緊迫,你還想找他?”
凌勝轉頭,靜靜望著這猴子,并不說話。
黑猴無奈道:“你且容我想想。”
凌勝嗯了一聲。
“有了!”
黑猴忽然開口。
“有什么?”
這句問話,卻并不是出自于凌勝口中,而是從上方地層而來。
話語才落,就聽轟然炸響,頭頂巖層崩開數丈寬,塵煙滾滾。
見此異狀,凌勝背脊生寒。
頂上巖層雖只崩開了數丈寬,然而巖層厚達數十丈,其石塊墜落,亦是極為驚人。
凌勝連連閃躲,免去巖石砸落在身的下場。
“這聲音怎么如此耳熟?”
凌勝驚疑萬分。
巖層上方,有黃光綻放,隨后一頭飛鳥,展翅落下。
見到這頭飛鳥,凌勝幾乎屏息。
黑猴大罵一聲,喝道:“跑!”
凌勝聚起罡氣,竟是直接撞破了身旁七八丈厚的巖壁,穿破巖層,到了另一處大道,隨后身如疾風一般,瞬息不見蹤影。
那飛鳥僅有碗口大小,一身黃色毛羽,雄峻高昂,正是東黃真君的真玄法相。
既然真玄法相在此,東黃真君又豈會離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