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勝受龍珠束縛,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那龍門降下。
體內仙丹效用,仍然助長法力,沖擊白金劍丹。
轟然響動,白金劍丹又現兩個孔竅,一股凌厲之氣,從凌勝身上沖起。
“破!”
凌勝低喝一聲,攜銳利之氣,破滅阻礙,掙開了龍珠束縛,手上現出一朵花苞,正要綻放開來。
忽的,凌勝噴出血來。
一口鮮血,何其艷麗也?
龍門罩下,把凌勝關在其內。
木舍里,黑猴眼睛大放光芒。
“凌勝終于要死于妖仙手里了?”
在此之前,眾人心里不會有任何yíwèn語氣:凌勝必然要死于妖仙手里。但是此時,每一人心中,都添上了幾分驚疑。
二十七觀龍島上。
劉正方聽了白浪自述,仿佛抓住了什么,忙說道:“閑禪師兄,你聽,白浪妖龍王早已受傷,又是大意,才被凌勝所傷的,并非凌勝的本事。縱然他借助了天時地利,也遠遠不能duìfù一位妖仙的,你看,他被龍珠束縛住了,龍門要把他囚禁當中,到時只須白浪妖龍王一念之間,就能把他碾成齏粉,碾成碎末,甚至于湮滅了他,半點殘渣也留不下。”
閑禪靜靜望著他,默然不語。
佛家修持本性,對于性情看得較為通透,這位正統佛門弟子,如何看不出劉正方的心態?
劉正方與凌勝為敵,視之為生死大仇,忽然之間卻發現原來他這生死仇敵如此厲害,能夠傷及妖仙。劉正方意欲尋出凌勝不如妖仙的鐵證說法,使自己心念得以平復,但是卻未想過,即便凌勝不如妖仙,也同樣勝過他劉正方。
“阿彌陀佛。”
閑禪宣了一聲佛號,左手持掌,拍在他頭頂。
劉正方如夢初醒,渾身一振。
世上有當頭棒喝之說,這年輕和尚,則是一掌使人醒悟。
“師弟還是先把大慶禪師的佛經念上三回,平復心境罷。”閑禪法師伸出手來,掌心露出一顆金黃圓珠,似石非石,似金非金,“你得了大慶禪師的傳承,他乃是金身羅漢,堪比道家地仙,可惜你只得修行功法,未曾得到他的真性舍利。我佛門以本性修持為重,因此前來見你時,已有長老命我帶來一顆羅漢舍利,供你開悟,只是并未尋到機會。此時你性情急躁,將它化入體內,最好不過。”
劉正方大喜,接過舍利,盤膝而坐,就地煉化修行。
金身舍利,與道家金丹相似,但是道家金丹乃是一身法力大道盡數匯聚于金丹之上,而佛門舍利卻不止一粒,分于體內各處,構成金身。
這一粒羅漢舍利雖不能比之于道家金丹,卻也是仙家級數的罕見之物,有益修行。
三十六觀龍島上,一片寂默無聲。
良久,只聽秦先河低語道:“只怕太上長老,是趕不及了。”
第一觀龍島。
道人自語道:“能夠撐到zhègè地步,委實不易,罷了,待我救他一回。”
言語才落,道人雙手結印,有道術生成,正要打出時,卻忽然頓住。
“登天臺上,這妖龍居然受了這等重傷?”
道人眼中神色看透千里,落在白浪身上,甚至于把白浪的人形化身視作不見,直觀龍身本體。“究竟是什么東西,竟然擊破逆鱗,傷及龍珠?”
他本還以為那龍珠是凌勝以劍氣打裂,此時想來,這龍珠本jiù侍龍族天生而來,修成仙道之后,與道家的大道金丹相似,哪會這般容易被劍氣打裂?
將龍珠打裂的,必然另有yuángù。
道人神色變幻,待到最終,居然收了道術,自語道:“看來這一場好戲,還沒到落幕的時候。”
中原大地,蜀云山。
方木整好衣冠,作仙王打扮,似乎與生俱來便有一股威嚴之感。
那作為方木授業恩師的蜀云山掌教,正立身在后,見他這般móyàng,也有喜色,說道:“今日正是最后一日,拜碎九個草人,足能取凌勝性命。今日你已拜碎了七個草人,還剩兩個。”
方木扮作仙王,其實也頗不好受,極難堅持,縱然是他師尊也都面色蒼白,方木勉力支撐,面上早已是毫無血色。
“我為仙王,躬身九拜。”
方木神情恍惚,如自語一般,喃喃說了一句,躬身拜落。
仙王躬身相拜,無人受得。
那草人崩毀,漫天草渣飛揚。
蜀云山掌教伸手接住草渣當中的一根黑色發絲,隨手一拋,這發絲竟如鋼針,刺入山上僅剩的一個草人當中。
這草人上面,胸口刻有凌勝的姓名,以及充當生辰八字的入門時日,草頭繪有凌勝的畫像。
方木憶起昔日光景,仍然如刺在喉,甚覺屈辱。
“今日凌勝一死,我能一舉登臨云罡巔峰。”
方木深吸口氣。
蜀云山掌教望著他,眼中露出幾分欣慰,贊賞。
仙王拜禮。
如仙王化身的方木,當下納頭拜倒。
月仙島上空。
凌勝被龍門納入其中。
這尊龍門,不是帶魚妖君的龍門法術,而是真正龍族的天生神通,妖仙道術。兩者之間,如天壤之別。
凌勝把罡氣往身外撐住,仍然覺得壓迫,而白浪妖龍王不知何時就會用龍門把他碾殺在內,心下急躁至極。適才無端端噴出血液,至今昏昏沉沉,只憑本能撐住龍門壓迫,心里只當這次吐血,是白浪妖龍王的手段所致。
“這頭小龍確實有本領讓你吐血,乃至喪命,可是這條龍非常自重身份,以仙家手段傷你,已經覺得自損顏面,似如此術法,只怕還是不屑對你施展的。”
聽黑猴傳音過來,凌勝忙道:“你快想想bànfǎ。”
黑猴道:“你放心,暫時還能撐上小半柱香。”
凌勝聽它言語之間毫無半點焦躁,竟然顯得悠閑愜意,頓時怒道:“我確實能在這妖仙龍門之內撐上半柱香,可是白浪若是動念,只須一息,就能讓我瞬間湮滅,血肉不存。”
“那帶魚沒有龍族血脈,也不是妖仙,猴爺破開它的龍門,可沒說能夠破除妖仙的龍門神通,你可別指望我了。再者說,急躁也沒有用處,還不如冷靜些,想想如何應對罷?”
黑猴說道:“這妖龍受了重傷,適才我那鏡骨神光,你當是虛有其表不成?我打的正是他一雙龍角之間,那里是龍頭頂部,與龍身逆鱗相通,我這么一打,已經把他傷勢引動起來。這頭小龍在登天臺不知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居然破了相當于人身心臟的逆鱗要害,直打得那龍珠迸裂,不論怎說,反正這半柱香里你可安然無恙了。”
凌勝怒道:“我看這móyàng,別說半柱香,jiù侍半個月也逃不走。”
黑猴嘲諷道:“你能在龍門里撐過半個月么?”
“不能。”
“所以嘛……先把另一件事情解決了。”
“什么事情?”
“你吐血的事。”黑猴說道:“你中術法一事,猴爺早已知曉,并且為你作好zhǔnbèi,卻沒想到這些日子居然沒有發作。但是到了此時,總算是最后一步,該當解決此事了。另外,此事倒也真是一場及時雨。”
說罷,黑猴出了木舍,居然不受龍門壓制,它走近前來,在凌勝丹田處一拍。
白金劍丹微微一震。
這猴子口念法決,結印無數,借白金劍丹之力,去鎮壓術法咒殺的奇異之力。
“因果顛倒!”
驀地,猴子沉喝出聲。
凌勝只覺腹中騰起一股浩大氣力,與法力融合,居然與金湯圣藥和仙丹那般,使得法力壯大許多。凌勝忙用法力去破白金劍丹。
“破此龍門!”
凌勝身上騰起一百四十道劍氣,融合起來,瞬息擊破龍門一角。他忙鉆身出去,又遇龍珠從頭頂鎮下。
倒也恰好,一百四十道白金劍氣,正是從頂上打破龍門,迎向龍珠。
凌勝的白金劍氣,銳利筆直,難有變化,更不能掌握方向,歪打正著居然擊在龍珠之上。
龍珠咔擦一聲,原本就已迸出裂痕的珠身陡然龜裂。
天空上,正在壓制傷勢白浪妖龍王忽然大口咳血,逆鱗之中的傷勢,居然壓制不住,急速惡化,低頭去看,只見有劍光擊穿龍珠,直奔過來。
白浪伸手招來龍門,把龍門一擺,就擋住了劍光。
一百四十道白金劍氣組成的劍光,擊在龍門之上,竟然與這妖仙神通凝成的龍門,僵持不下。
凌勝緊緊咬牙,額上盡是冷汗。
“待猴爺幫你一把。”
黑猴調動大周天庚金劍陣之劍氣,盡數匯在凌勝的白金劍光之上,威能立時增長三分。
天上太歲之星連搖三下,天地翻覆,殺伐之氣浩瀚無窮,竟然引得天地之間許多人殺心大盛,不論是修道人還是尋常人,都已極為暴躁,一言不合就即殺人。
然而大周天庚金劍陣,卻是威能大增,數以倍計增長。
凌勝的白金劍光,漸漸刺透龍門。
白浪面色一變。
忽的,凌勝又自吐出一口鮮血,忙捂住胸口,忍住眩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