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道身影慢慢出現,身背長劍,臉隱藏在散亂頭發之中無法看清長相,一雙眼睛夜色中透出光亮。
一道黑影快速經過,速度極快,可惜依然無法快過劍光,劍原本再背上,此時已經到了手里,劍尖處抵著一物,月光下隱約看清,不過是一只肥鼠,夜里出來覓食,冰冷劍尖抵住身體,嘴里發出吱吱叫聲。
“死。”
劍尖一掃,肥鼠身首異處,長劍收回,不想如此殘忍連一只過街老鼠都不肯放過,夜晚的咸陽城顯得格外冷清,咸陽與其他都城不同,為免世族之風盛行,秦律法規定,禁夜之后必須歸家,否則依法處置。
此法一出,那些平日里喜歡四處偷歡男子只得乖乖留在家里,如此可是美壞了那些獨守空房女子。
那人查看左右,莫說是人,即便連一只老鼠都沒有,手放在嘴邊發出聲鳥鳴,鳥鳴清脆,夜色中傳出老遠,時間不長,一陣腳步聲響起,那人嘴里念著,十五。
嗖嗖嗖,十道黑色影子快速出現,正好十五人,俱是一身黑衣打扮,“怎么少了三個?”
一人道:“邱一刀接到任務,帶著兩人前去執行。”
“上次任務失利,補救如何?”
“順利擊殺。”
“做得好,殺手組織的準則不允許任何失敗。”
“是!”
終于弄清,眼前這些黑衣劍手便是當年在齊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當日趙穆為除掉趙括聯絡殺手組織,不想殺手組織頭目便是當年趙括死對頭連晉,一番廝殺,殺手組織精銳死傷殆盡,那一戰趙括僥幸不死。
來到秦國,嫪毐再次挑選人手加以訓練,殺手組織之名再起,呂不韋同樣有所注意,只因組織嚴密,人員平時分散,唯有接到任務之后才會出現,彼此佩戴黑巾,即便同伴之間同樣不知彼此身份。
“門主。”
“立刻通知島主,秦國有變。”
“其他所有人準備執行任務。”
“門主放心。”
黑影閃動,偌大空地只剩嫪毐一人,月色中空蕩左臂隨風變動,利用秦國之變,不僅僅是為了那個女人,同樣是為了自己。
咸陽城內暗潮洶涌,能夠左右這場時局的個人此時毫不知情,呂不韋批閱政務,每天從清晨伏案一直到晌午,晃動一下有些僵硬脖子,手慢慢合上。
竹簡下方放著一塊布卷,布卷上寫著兩個名字,王子政,王子蛟,呂不韋依然為立儲一事而煩。
若立嬴政,此子心深沉,他日羽翅豐滿自己難免受制,這樣的風險呂不韋不想去冒,相比而言成蛟性格更為溫和,同樣懂得禮制,可惜成蛟身邊聚集太多人,深沉老辣司馬梗,還有那些世族力量,他日為王完全可以利用這些力量奪走自己權勢,若是推舉王子政便不會面臨這樣困境,王子政如同當年的異人,唯有依靠自己。
呂不韋眉頭緊皺,一時之間無法決斷,索性聽聽別人如何講,呂不韋穿了一身便裝進入市井,市井一片熱鬧,咸陽城聚集各大商團,其中規模較大家甚至掌控條街,這一點呂不韋并不在意,有買有賣,商家若沒有好處同樣不會賣力氣。
邁步走入一間酒肆,這種地方最是喜歡高談闊論,尋了一個僻靜地方坐下,酒肆內坐滿人,大多衣衫光亮,能夠在這種地方流連自然有些身份。
一人道:“咸陽城何人不知二公子,為人聰慧。”
“這可不一定,老秦人打天下靠的是什么,是拳頭,早聞公子政身體強健,小小年紀敢與猛獸相搏,這才是咱老秦人的種。”
“空有蠻力有何用處。”
“耍小聰明只會誤國。”
兩人吹胡子瞪眼,如果不是礙于秦法所制早就大大出手,身邊眾人連忙相勸,“都少說兩句,哪個好還不是大王一個人說了算,你們跟著瞎操什么心!”
呂不韋臉上露出笑意,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呂不韋站起身形,銀錢順勢丟在桌上快步離開,一人晃動一下腦袋,“奇了,真是奇了,方才那個人和呂相爺有分相似。”
“你小子必然是喝多了,這種地方哪是相爺能來的地方。”
“說的也是,接著喝,干。”
“不醉不歸。”
呂不韋離開酒肆直奔王宮而去,總是要聽聽大王的想法才是,一路不停來到宮門處停住腳步,但見王宮正中央擺著一口青銅鼎,上方升起道道白氣,大鼎旁邊立起一個高臺,高臺上坐著一人,鶴發童顏,高臺四角各有一名童子盤膝而坐。
“這是在搞什么?”
侍衛忙道:“大王請了靈臺山的靈隱上人在這開壇做法,說要煉制靈藥為大王驅邪治病。”
“胡鬧!”
秦多山川,同樣成為術士聚集之所,根據修煉法門不同各立山門,各自稱為正宗,這靈臺山靈隱上人倒也聽過,據說有些本事,可以十天十夜不眠不休,已過天命之年依然身體強健。
“大人,這些話可是不能被大王聽到,以免惹大王不快。”
“清楚,本相現在去見大王。”
呂不韋快步向前,高臺上老者嘴里念念有詞,守在銅鼎下方童子不時將木柴丟入,過正殿進入王宮后院。
異人靠在那,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呂不韋邁步進入,“是相國來了。”
“惦念大王身體,處理完政事之后立刻過來。”
異人面露笑意,“服用丹藥之后,憋悶感退了大半,整個人也精神許多。”
“丹藥?”
“靈隱上人所贈。”
說完從懷里小心掏出,紅色藥丸,術士煉丹并不稀奇,里面摻雜丹砂所以丹藥顯出紅色,呂不韋早年四處經商,對丹藥同樣有所了解,接過藥瓶仔細查看,色澤光亮,煉制工藝堪稱精湛,煉丹火候把握極為關鍵。
“大王身體轉好乃大秦之福。”
“相國今日前來可是有事要與寡人商量?”
“這!”呂不韋猶豫一下,大王身體轉好立儲一事完全可以過些時日再提,異人看在眼里,“有事直說便是。”
“是與大王商議立儲之事!”
“立儲,寡人正值盛年,加上二子年幼,此事并不急于一時。”
呂不韋道:“秦律有言,王子加冠則當立儲,王繼位三年膝下有子可立儲,孝公時立太子時僅八歲,至此朝野穩定,二位公子聰慧過人,皆是上上之選,未免他日有變當早日立儲。”
異人聽罷連連點頭,呂不韋之言有理有據,自從身體抱恙,國事完全交給呂不韋一干臣子處理,冊立太子未嘗不可,“二子畢竟年幼,秦法言明,但凡嬴氏后人,舉賢者皆可繼任,當年異人本不是先王所出,最終繼位便是這番道理。”
“大王的意思是說在氏族男子之中挑選賢能?”
異人點頭,“寡人總不能為了一己私心壞了規矩,當年祖上立下這樣規矩便是要立賢不立親。”
“大王處事公斷令人敬佩。”
“煩勞相國發布王命,但凡嬴氏族人,得舉賢者皆可入圍,最終誰能勝出就要看個人本事。”
呂不韋領命走出,如此決定倒是出乎預料,試問哪個不想自己的兒子繼位做大王,必然是當年異人流亡他國遭遇才會如此,如果真是嬴氏年輕子孫咸陽城內符合條件者應該不在少數,少說也有十人。
王命快速下達,市井街頭頓時議論紛紛,大王要立儲君,擇優而立,眾人紛紛豎大拇指,只有這樣秦國才有希望。
嬴氏子孫紛紛摩拳擦掌,如此可是急壞一人,趙姬,原本以為除掉成姣必然可以成事,如今不同,突然冒出來這么多競爭對手,還要進行考驗,最后能夠依靠的只能是政兒自己,立刻命人找來嫪毐。
“有變,計劃取消。”
“為了王后,嫪毐不惜將所有氏族男子殺死。”
“算了,如此太過明顯。”
“若不動手,立儲對王子政大為不利,尤其是成蛟。”
趙姬咬住嘴唇,“為了政兒,任何事趙姬都愿意去做,你先回去,這段時間不要在這里出現,以免被人住口舌。”
“不,那樣嫪毐會死。”
趙姬冷笑,“如果真是那樣就去死好了。”說完轉身離開,只剩下一臉愕然嫪毐,毫無表情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女人的絕情早已看慣。
趙姬精心打扮一番,趁著夜色直奔相國府而去,呂不韋忙碌一天有些疲倦,吃了一點湯飯早早歇了,秦國晚飯多是湯飯,一來對身體有益,二來節省糧食,多年養成的習慣,即便貴族同樣遵守。
門板敲響,“什么事?”
“大人,王后來了。”
呂不韋身形坐起,這么晚了來做什么,若是被人看到難免被人說閑話,如今位居高位同樣要有所忌諱,不敢耽擱,披上外衣向外就走,房門打開頓時愣住,趙姬就在門口,身邊并無侍衛跟隨。
“王后。”
“相國大人是否方便,趙姬有要事相商。”
“當然,出去守著任何人不得進入。”
親信快步退出,趙姬邁步走上,一身打扮十分得體,尊貴中透出一絲嫵媚,徑直走入來到床邊慢慢坐下。
“王后,這是何意?”
趙姬冷笑,“相國大人莫非是擔心趙姬對大人強行做些什么?”
“不然,只是畢竟身份有別,若是被人看到對王后不利。”
“相國大人怕了,如果真是這樣,趙姬此行必然是來錯了,一個沒有膽量的男人根本無法成事,更加不配做他的父親。”趙姬話語中透出冰冷,一雙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男人,趙姬最是清楚,想要改變眼前不利局面靠嫪毐遠遠不行,嫪毐給自己的只能是夜里,如今要幫政兒得到他應該得到的東西只有靠呂不韋才行。
“你說什么?”呂不韋一愣,尤其是后面那句。
“過來。”
趙姬手指輕輕一勾,呂不韋忍不住向前走去,趙姬順勢一拉,“難道大人忘了當日與趙姬床上溫存纏綿?”
“王后自重,如果只是為了這件事呂不韋只有送客。”
趙姬冷笑,“大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無所畏懼的呂大爺,而是高高在上的呂相爺,趙姬只想知道相爺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
“我的兒子!”
呂不韋徹底驚呆,膝下無子一直引以為憾,這些年女人弄了不少,可惜沒一個爭氣,如今從趙姬口中說出,身子猛然壓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趙姬眼睛慢慢閉上,“姬只求能夠得到相爺寵愛。”
“快說。”乎變成怒吼,呂不韋早已失去耐性,恨不得掰開趙姬的嘴知道所有事實。
“政兒是你的骨肉。”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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