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搜齊一些輔料,精炭、還有灰礦、淬火油什么的,這些都不是事!幾天內就能開爐煅刃!”胡三七志得意滿,頗有些指點江山的意思了。
“好,聽胡師傅的!需要什么,盡管吩咐平安!”真是讓人好期待呢!沈默想象著神器出爐,會是番什么模樣呢……哦,對了!刀的款式還沒定呢!“來來來,胡師傅,咱們還有事商量……”
看著沈默和胡師傅一老一少,勾肩搭背的蹲在地上,拿著個樹枝劃來劃去。大伙兒都不禁失笑了。
“今日可是第三天了,少爺還真忍得住。”王遠圖走到徐橫財身邊低聲道。
“自然!”
“那走著瞧嘛,還有四天。”王遠圖笑道。
“遠圖哥與橫財哥在說什么呢,什么第三天,第四天的?”一邊周若兒聽到兩人打啞謎一般,開口問道。
“哦!我與橫財說差不多三四天能開始打這隕鐵,橫財也想見識了隕鐵打出的寶刀才走。”
這邊正說著話,沈默一招手,叫道:“芷若妹妹,遠圖,橫財,都過來!有事商量。”
大伙兒圍過去,看著沈默正指著地上的一副刀樣兒與胡三九比劃著。
“大伙兒看看,我這刀如何!”見大家圍了過來,沈默笑道。
地上畫了一把細長的刀樣。看著樣式有些奇怪。前刃寬,后刃窄,刀背近乎直線,刀刃卻是彎彎的繞成了“S”形的曲線。
“沈家哥哥這畫的是什么刀?”周若兒看著有點迷乎。這時代蒙古人多用的是彎刀,漢人常用的劍己經勢微,民間暗地里打造的也無非是直砍彎砍。沈默畫的這刀,刃線復雜,和當下的刀樣都不太一樣。有些番邦刀具的象,可又不大一樣。
“嗯,這是我想出來的曲刃直刀!”沈默記得原時空中在網上見過一些軍品刀具店里的圖片。陽江貨占了多數,造型上極盡夸張。有一種S型直刀,倒是讓他留意過。
直刀利刺,彎刀利劈,這誰都知道。直刀的劈砍力本是大過彎刀的,不過如果是在馬上,彎刀可以把砍力化為切割的力量,不容易卡刀。但即然這天外隕鐵鋒銳無可抵擋,干嘛不充分利用一下呢?!寬一些的前刃,帶了彎刀的弧度,利于切割與快速的砍殺;筆直的刀身,與鋒銳的刀尖,有利于操控與擊刺;刀的中前段內彎的弧度也可以象狗腿砍刀一樣,利于大力的劈斬。
“這刀前寬后窄,柄上要配重,不然頭重腳輕,使起來費力。”徐橫財是慣于使刀的,開口就說到重點。
“嗯,刀尾加些銅塊來配重便是,這個不難。”沈默點頭道。
“開刃雖麻煩了些,倒也不怕。但刃上這道內彎,橫掃的時候,勾到別人的兵刃甲胄,怕是容易阻了勢,卡住了刀。”研究了好一會兒,胡三九這才說出意見。
“勾住什么便直接勾斷了……卻是卡不住的!只需讓沈少滴血認刀便好。”周芷兒輕輕道。
“滴血認刀?!”胡三九還沒見過周芷兒演示刀歸原主時的削鐵如泥,驚訝的問道。
周芷兒也不答話,從懷中摸出血云匕來,接過徐橫財手中剛打造出的飛刀,稍用力一握,匕首上光華閃現。隨手揮去,便象削土豆一般的,把那飛刀削去一塊!
“還有這等事情?!”胡三九討過匕首,自己也去削那飛刀,匕首頓時又恢復了暗淡,飛刀也被削出了一道口子,卻被卡在那口子里滯住了。胡三九再一用力,這才削出了細細的一片鐵屑。
“大小姐你……難道……?”望著手中的匕首,胡三九猛得抬頭,望向周芷兒。
“我便是這刀的原主!”周芷兒接過匕首,收入懷中,淡淡道。
“即是正主兒使起來有這般神效!那還怕什么!什么刀形都不用講,一刀揮去,砍瓜切菜一般!小老兒就按公子的刀樣兒來打制!只是倒還有個請求……”胡三九面上有些激動起來。
“胡師傅請講。”
“打造此刀乃是小老兒畢生所愿,如今眼看就要成真,請公子許俺把名字刻于刀上,也讓這世上有俺留下的念想。”胡三九握緊了拳頭,眼睛通紅,樣子好象隨時能發起癲來。
“這個自然,不只是胡師傅的名號,還要再幫我刻上刀名!”沈默淡定道。
“公子準備何以稱呼此刀?”胡三九見沈默應允,臉上綻出幸福的紅光,接口問道。
“天降隕鐵,寶刀屠龍!號令……呃好吧,這刀便叫做——屠龍刀!”
沈默這話出口,眾人皆都愣了!胡三九眼珠一轉,笑道:“公子果有大志向。”
周芷兒與王遠圖等人眼神一對,皆都有些動容!心道:看來當真如彭祖所說——人入江湖,身不由己。想要獨善其身,只怕卻也不易!這沈默終還是動了翻天覆地的念頭……
天知道,沈默想屠的這龍,壓根兒不是大都皇宮里高高在上的元帝!而是那還在要飯一樣瞎混的朱元璋!
就在沈大設計師,終于把準備用來屠滅朱元璋的寶刀命名為“屠龍刀”的時候。元大都皇宮內的至正帝,忽得沒來由的感覺脖頸間一涼。他這會兒正在為著河間等數路河水泛濫而頭痛。
說實話至正帝的心里倒不是很在意百姓會不會居無定所,可大臣們請求減免河間的鹽稅用來救助災民,這讓他很有些心痛。看著眼前的折子,脖子后面忽然一道涼氣,直驚得寒毛都豎了起來,正納悶呢,剛好有宮女前來稟報道:“稟皇上,奇妃制好了上等的菜席,請皇上前去品嘗。”
至正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一笑道:“奇妃又辛苦了。擺駕!”
至正帝來到高麗奇妃的宮院中時,奇妃正在布置著豐盛的菜席。一碟子腌白菜,白勝雪;一碟子腌白菜,白如棉;一碟子腌白菜,青中有白;一碟子腌白菜,白中帶綠……
至正帝從外面進來,看得納悶,忍不住問道:“愛妃這是白菜宴?”
“皇上說笑了,怎么能只用白菜來招呼皇上。還有呢……”說著話,又端出一道卻是一片片半圓的片兒,片片晶瑩如玉,編貝一般擺放得整整齊齊,又好似龍鱗密布,若是細細一數,剛剛好好是一百零六片,中間又擺了兩只鮮紅欲滴的櫻桃,合計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正是梁山泊一百單八將的天定之數!
“這是?”至正帝奇道。
奇妃含羞道:“是臣妾按著家鄉秘方親制的——群英薈萃腌蘿卜思密達!”
吃了一肚子極品高麗泡菜的至正帝,被奇妃扶上寬大的睡床,在床邊那幾枝幽幽的發出曖昧紅光的龍鳳燭下,正準備顛龍倒鳳的時候……朱元璋對于將要來臨的兇險還是懵懂得一無所知。
這兩天朱元璋己經回到于覺寺中,重又操起了灑掃、劈柴、挑水、打雜的本份。對于沈默突然發生的變化,他雖是想不通,但也能在心底里給出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來——他家有錢!
是啊,窮不與富斗!雖說自家與那韓影娘早些年便結識了。只是韓影娘大自己不少,家境又殷實,她家父母怎么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小叫化子般的窮光蛋。可朱元璋打小便有些女人緣,雖說是大伙兒都說他生的怪異,可誰知道偏有這么些女人都對他動了心!
“任你家財萬貫,還不是要頂了老子的綠帽!”朱元璋咕噥著翻了個身,抓了抓屁股上剛被臭蟲咬出的包包,正要睡去。
睡在他旁邊的趙福生卻開口道:“重八,你可知道師傅的女兒要在寺里招婿呢!”
朱元璋的師傅高彬長老,是位有妻有女的葷和尚。寺中田產,也都在高彬長老的名下。只是高長老歲數不小了,卻是只得一女。之前一直說是要尋個好人家嫁了去,怎么現在又要在寺里招親?朱元璋心里納悶,翻回身來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還不是別人嫌高小娘子是和尚生的,怕是打胎里就帶了些晦氣!不愿結這親事。高娘子今年該有十八了吧,再不成親可就成了老姑娘了!”趙福生法號洪濟,說是朱元璋的師兄,歲數卻不比他大多少。生得長眉細眼,圓頭大耳,頗有些福相。這些年來,高彬長老對他不錯,己經學了不少經文,出去化緣,一些法事也能半蒙半猜的做了。
若是娶了這高小娘子,豈不就成了高長老的繼承者么?!那可就頓頓饅頭能吃飽,逢年過節能加菜了啊!想到這兒,朱元璋的困意一下全無。
趙福生仰面看著屋頂的一只蜘蛛爬來爬去,眼神中洋溢著希望道:“俺便準備和高長老自薦一下。咱生的不比誰差(是比你朱重八的臉強上不少!),學經修法也不比誰笨(至少你朱重八還不會做法事呢),要說高長老也該選俺是吧?!”
于覺寺本就不是什么大寺院,早年間燒過一回,后來宣長老帶了些人重建起來,現在傳到高長老手中,規模也不過是間小廟,所以適齡未婚的和尚倒也不多。
說完話,趙福生聽不到身邊有反應,一轉臉,只見到朱元璋己是睡得流出了口水來!
“沒用的夯貨,不過正好,你不上心,少個香爐少個鬼。俺還省了份心呢!”趙福生一翻身,閉上眼,想象著娶了高小娘子,想吃饅頭吃饅頭,想吃油餅吃油餅的富貴生活,開心的睡了過去……
聽著趙福生轉身睡去,漸漸的打起了鼻鼾,朱元璋這才慢慢的收了口水,睜開眼來。
“高小娘子……好罷!那俺便試試,比俺小些的娘子是不是也喜歡俺這披星戴月的臉兒(朱元璋臉上有麻子,臉生得彎月一般)”心里盤算了一氣,朱元璋終于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