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調精銳組成近衛營?”聽著平安傳來的這道奇怪的指令,鐘哲安皺起了眉頭。
沈默的意思,鐘哲安早己聽得明白,是要選出十名長槍手,十名刀盾手與五名弓手,組成一支隊伍。也就是如同元帝手下的宿衛親軍一般,弄出一支精銳來。這本也是統軍的常情。選取精銳,近身宿衛,又可以震懾外軍。雖然如今沈家的私軍多是家丁,可來日難免會有外來投軍的人員。有這么一支最精銳的武裝,更有利集權與壓制。
可沈默的下文的意思卻是要準備出行的樣子,指示說要打點行裝,隨時準備在西山村上船準備出發……這是要去哪兒呢?心里雖是想不明白,可鐘哲安仍是按著沈默的要求,將全府的家丁中最精銳的部分選取了出來。集中在西山村中,等待沈默的下一步指令。
這次的領隊仍是鐘哲安,副領隊是徐橫財。本來,還有個人選是王遠圖,可他卻己經接了莫風的職,任上了盱眙縣巡檢。至于莫風……正帶著一只船隊,載滿了貨物還有諸多給五姐兒的禮物,遠赴蘇州。
望著遠安號奇特的三角帆遠遠的出現在湖面上時,鐘哲安便知道這一次神秘的行動,即將開始了。
“哲安!”
聽到熟悉的聲音,鐘哲安這才驚訝的發現,來傳令的不是平安,卻是沈默親自坐船回來的!這更讓他心里疑惑著這次行動,究竟為的是什么呢?
“什么?截殺公差?”
聽了沈默的話,鐘哲安終于忍不住問出聲來。
“不錯!就是截殺公差!”沈默望著鐘哲安驚詫的眼神笑著道:“怕了?”
“這倒不是。”鐘哲安從剛才的震驚中醒轉了來,疑惑道:“屬下只是奇怪,老爺不怕被官府得知,惹來了麻煩么?”
“眼下,不截了這些公差,才會有麻煩!”沈默冷哼道:“老子剛剛跟縣里打好了關系,過上兩天順心日子,朝廷就來搞三搞四。這次誰來派發公文我殺誰,下次誰來赴任我殺誰。總之……盱眙這地面兒,我要我說了算!”
“這……?”鐘哲安消化了一下沈默的意思,點了點頭,卻又問道:“咱們還用張明鑒的旗號?”
“這回不用!不要把火頭惹回咱們盱眙縣。想個名路出來,或是借別人的名號來用。”沈默沉吟道:“不妨……用白蓮教的名義!”
“白蓮教?”鐘哲安皺眉道:“截殺公差的名義呢?”
“嗐!白蓮教是干嘛的?殺人放火造反起家的啊。殺公差還需要啥名義,理由么?”沈默哂道:“回頭弄點白蓮宗的什么旗子打出去,就自號……蓮勝軍!嗯,這個不錯,意頭好!”
“蓮勝軍……”沉默了半天的徐橫財忽然一笑道:“早先俺們跟著佛帥的時候,也遇著過一伙自稱白蓮會的,帶頭的叫蓮勝將軍……”
“哦?后來呢?”沈默隨口道。
“死了……”
“呃……這意頭可不怎么好。”沈默咧了咧嘴,眼珠一轉道:“叫圣天團?不好……那叫義和團?也不好,那玩意兒慫包一個,光欺負老百姓了。就叫白蓮軍好了,就是個名頭,還是假的,要那么響做毛!”
“是!”鐘哲安與徐橫財齊身抱拳,領了命。
這次出行,不能顯露了身份,用的便只是普通的船只。從西山村尚水路,去到五河。然后便在五河縣的碼頭準備下手劫殺。公差出行自然會有一定的程序,碼頭上行人眾多,也好隱去行跡。商議了半日,議定了伏擊的方案與逃離的手段,沈默這才向后一靠,放松了下來。
“老爺,不去別院看看?”鐘哲安看著一臉疲倦的沈默問道。
“嗯,自然是要去的,還要拜見父母大人,再看過孩子們。”沈默點了點頭,幾個月沒回來了,怎么也得去見過親人才行。
別院的建設己經基本成形,在官道旁的棱堡也己經建成。三棱的墻面,象三只狼牙,扼住了官道的交通。原本只說是鄉中防備賊患所用的,現在沈默做了縣尉,更是無人理會他在路邊修這些的道理。
在星月姐妹的懷中醒來,一股奶香洋溢在溫馨的臥室中。因為生育,姐妹倆的身體都變得豐軟無比,倒讓沈默一時有些不忍離開她們的懷抱。可是……
男人要做大事的……現在不努力,將來送快遞啊!一時想到前世聽過的話。沈默只好咬咬牙爬了起身。由著星月姐妹伺候著更衣洗漱。腦中卻把今天的安排又重溫了一下。
先去查看研發房的進展,再去看生產房的進程,然后跟建設房的人說說下一步的基建項目……從別院至天門鎮再到西山村,然后下一步是連接到招信古城,修建一條并行兩列馬車的快速路。將來,形成一片農工商貿區,而且,用馬車來構建產運銷的快速通道。陸路可以通滁州、金寨、鐘離、定遠。水路可以連淮河,望洪澤。
見到沈默,焦玉趕緊滿心歡喜得拿出一疊圖紙來,這些都是他潛心設計的多種新型火器……
自從在淮河上被沈默捉住,焦玉一路老實安份,倒讓沈默也沒再為難他。直接把他送了來別院,安排到研發房中,跟鐵匠大師傅胡三九等人一起研發火器與鋼鐵型材的性能。同時送來的還有那位又弄了只葫蘆頂在腦門上的神機子,他的工作卻是只有一個——制磷!
看了看那疊圖紙,沈默卻皺起了眉頭。
“這些……你覺得有用?”圖紙上畫得倒是天花亂墜,有飛火神龍,是在竹筒中填滿火藥,尾部留有噴孔,象火箭一般的反推出去,火藥燃到前方時,卻又多了幾只噴火孔,可以從周身噴出火焰來。看這意思,估計是想拿來燒人的。還有烈焰旋雷,卻是守城用的,一只瓦罐,四面都有噴火孔。用繩吊著垂在城墻上,點燃引線,就能旋轉著噴火燒傷敵軍。
“小的想著,多制些種類出來,總有用得著的時候。象這飛火神龍,若是遇著敵人結陣之時發射過去,火焰驚得敵方陣營大亂,我軍便可乘勢追擊。這金鯉出水,卻是先向后噴火,讓它在水里游走。而后燃到前面,忽然改為向下噴火。這金鯉便能飛離水面,射上敵船,教人防不勝防!”
“你計算過它的行程多遠,敵船需要在多遠處施放?而后它的威力如何。施放時,如何考慮水流,風向,才能讓它正中敵船?”沈默一把將那疊圖紙俱都扔在桌上,斥道:“花樣百出,無一實用!”
“呃……”焦玉這段時間的一腔心血,滿以為可以博個彩頭,卻沒想到反被責怪,一時心也灰了起來。
“做人博而不專,不過是當個清客閑人;做事博而不專,只能百無所長。焦大匠,我且問你:若是我今日派你去攻打山賊,只許你帶一樣火器,你帶哪種?”
“自然是要帶小的那只火龍槍了。”焦玉想也不想的答道。
“嗯?”沈默撇著嘴笑了笑,看著焦玉,卻不再說話。
“呃!小的明白了!”焦玉腦子一轉,這才明白了沈默的意思,拍了拍腦子嘆道:“確是小的行事駁而不精,華而不實,老爺訓斥得是。”
“多想門路,不是壞處。只是需得考慮周全。我姑且說幾個原則,你參詳著試試。一是要功能有所突破或優勝;二是要效能穩定,運用廣泛;三是省,省錢,省人,省力。省得其一便是好東西。”
沈默掰著指頭,數出了這三點來。聽得不只是焦玉,便是一邊的神機子也是點頭不己道:“老爺所言極是,小道也受教了。本來尚想著多制幾種法子,現在想來,果然還是要專一制好老爺要的磷才是正經。”
“這可不是!你與焦大匠的活計不同,不可相提并論。”沈默忙阻止道:“他是制物之理,制出的是器具,制出來便是為了使用的。你是化物之學,要研究的卻是各種事物的本態如何。要緊之處在于兩處:一是要將事物的本態純之又純;二是發現不同的事物出來。就象磷,你原先用的是白磷,后來制出的那赤磷便與白磷大不相同。不同的事物,便有不同的用處。神機道長卻是要大膽些去嘗試才好。”
看著兩人若有所思,沈默也覺得讓他們自己去尋找課題,的確為難了些。便只好下發課題道:“如焦大匠的火龍槍,現在尚算不得完善。如何增加威力,增加彈丸射出的射程,增加裝藥的速度。這些都可以探討一下。把火龍槍的功效有所突破這便是成就了!再如神機道長的制磷,赤磷將來還有大用,產量上卻還是小了些,如何增加產量,提高純度也是可以研究的方向。”
這一下,兩人各自得了指示,心中頓時安穩下來,雖然如何去做,還需細細摸索,可心里卻是有了底。自家跟了這沈默之后,吃用不愁,做的皆都是自身所長所喜之事,心里自然是開心順暢。而沈默四下攻取賊窩,救回了不少被山賊們劫掠回去的女子,這些被賊人們留下的女子,多數質素不差!只是受了山賊的玷污,再沒臉回去。竟是一多半選擇了留下來。沈默便也沒為難,全數收留了安置在別院,焦玉與神機子兩人各得了一名女子伺候起居。
沈默當時的許諾:有吃有喝有女人。在他倆人看來做得倒是十足了。在那些女子們心里,受了那般屈辱之后,能有一席容身之地,更無所求。況且焦玉與神機子皆是匠師待遇,比著領隊差不多少,在別院中也算是高收入人群了,侍奉他們,的確不算是什么壞事。
神機子在一次偶然的情形上,制出了一種赤磷。色澤暗紅,卻不似白磷一般的易燃。報給沈默之后,卻讓沈默大吃了一驚!
這不就是生產火柴的原材料么?!這年頭,要是讓自己制出了火柴來,倒也是一樣不錯的買賣。可赤磷的產量很低,純度也不是太理想,沈默看著那可憐的產量,只好先拿了它來滿足一種兵工需求……拉發引信!
就象火柴差不多,用硫磺、松香粉,和著碎瓷片壓成的粉末一起粘在棉線上,赤磷沾在一張紙片上卷成小卷兒,只要猛得一拉,棉線帶著碎瓷粉劃過紙片上的赤磷,便能生出火花,點燃硫磺與松香,進一步點燃引信藥粉。
這種拉發引信的穩定性還是比較高的,有較大的實用價值。沈默這次派出的近衛營所裝備的手雷便都是這種拉發引信。因為有了錢,這次的手雷有一批用的是銅筒制成。因為不需要裝鐵渣,而是直接用外面的銅片傷敵,重量輕了不少,個頭上小了許多,裝藥量與威力上卻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