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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隱瞞

更新時間:2024-06-08  作者:夜惠美
殷姨娘張羅著被蔣氏嚇傻的仆從收拾歸攏殘局,起碼要將被蔣氏一腳踩扁的香爐挪走,殘留著腳印扁扁的香爐實在是太滲人,每一個人都在掂量四夫人的力氣和功夫。

哪怕四夫人不擅長言辭,可只要有駭人的力氣,哪個敢在四夫人面前嗆聲?

只要臉皮厚點,被罵一頓無關痛癢,挨揍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尤其是天神神力的四夫人。

方才文氏讓王譯信休妻,話一出口,她便后悔了,休掉蔣氏太不劃算……休妻的名聲也不好聽,王譯信縱使是謫仙,可仕途一直不溫不火,哪家當權的貴胄樂意把得寵的女兒嫁給王譯信做續弦?

若不是得寵的女兒,冠文侯王家也看不上。

像蔣家這樣的皇帝寵臣,王家得罪不起,有理智的貴胄人家也不愿意平白糟了西寧伯的怨恨,哪怕蔣氏被休了,蔣氏生的兒女還在,西寧伯蔣大勇怎么可能干看著外孫女受繼母虐待?

做王譯信的妻子不易,做他的繼妻更難。

如果王譯信答應了,文氏立馬勸王譯信不要無情的拋棄嫡妻,王家沒有休妻的傳統,甚至文氏會故作寬容的原諒蔣氏的一時失態……可王四爺根本就沒想到休妻。

文氏心里覺得不爽。

她受蔣氏欺負,最心疼的兒子卻毫無反應,也沒有怪罪蔣氏的樣子,文氏被愛子‘背叛’‘傷害’了,抱著金孫越哭越委屈,絮絮叨叨說蔣氏不好,指責王譯信不孝,哭天搶地一個勁命令王譯信休妻……

得了蔣氏大鬧一場的消息后,文氏的兒媳婦匆忙趕過來,進門后她們已經看不到震撼力很強的扁香爐了,聽說和親眼看見始終是兩個概念,因此納蘭氏等人圍著文氏,開解文氏。雖不敢明著說蔣氏壞話,但文鄒鄒的話語中含有對蔣氏出身的鄙夷。

殷姨娘表現得很識時務,在幾位夫人沒到前,她宛若夫人一般主持大局,命令下人,示意兒女安慰老太太,在文氏正經兒媳婦到場后,她低調的,從容的,本分的退回王譯信身后。再也不發一言搶功。乖巧溫順的陪伴著王譯信。

換一個時候。殷姨娘此舉必然會得到王譯信的回應,可惜……眼下王譯信被文氏哭得頭疼,又對蔣氏突然爆發不知所措,記憶最深的不是蔣氏踩扁了香爐。而是蔣氏最后說得那番話。

他低頭看著完美的雙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的握成拳頭,初次相遇的情形本來已然模糊,被他故意遺忘了。

王譯信不愿意想起被祖父逼著接近蔣氏。

王芷瑤隨著蔣氏離開前,向他看了一眼,就那一眼,王譯信的堅持和信念,以及他完美的士族典范被擊打得粉碎。

他就像跳梁小丑,最最虛偽的偽君子。

這對一慣自視甚高的王譯信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王譯信既然被稱為士族遺風。他的言行起碼是受人推崇的。

他的畫可以賣出千金。

他做得詩詞讓人交口稱贊,他的字被被很多人當做練字時臨摹的字帖。

雖然他不經常下棋,但只要他認真對弈,京城有名的棋王都得甘拜下風,至于彈琴吹簫……他也能奏出天籟之音。

王譯信有才華。有容貌,無心功名利祿,只求逍遙一世,王芷瑤憑什么用鄙夷的目光看他?

文氏身邊圍著兒媳婦,越來越來勁兒,做出一副王譯信不休妻,她就搬出侯府去,或是分家的做派,長媳納蘭氏端著長嫂的架子說了王譯信一句:“你也得好生管教四弟妹了,別總是舍不得說她,把她縱得氣昏婆母的地步,這事若是傳出去,侯府上下都沒臉面……”

王譯信從苦思中回神,彬彬有禮對著納蘭氏等人拱手道歉。

“母親,您別生氣啦,請體諒兒子一次,兒子無法休妻,再說兒子也不會做出敗壞王家門風的舉動。”

“你……”

文氏被愛子氣了個倒仰,誰想讓你休妻了?難道你不會嘴上安慰幾句?心里堵得死死的,養出了個老四,自己得受多少的委屈啊。

這是孝子?還是來討債的?

王譯信撩起衣襟,跪在文氏面前,把旁邊的眾人都嚇到了,這是要分家的節奏嗎?

冠文侯府可以沒有世子,但不能沒有謫仙夫妻。

如果沒有四房在,冠文侯府的實力立刻下降幾個檔次,連眼下的體面都得失去了。

“母親若是疼惜兒子,今日的事就算了罷,夫人……我會規勸,如同殷氏所言,蔣氏性情本來就火爆,又疼惜淳哥兒,您以后別再多說她的不是,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的性子已經養成,改起來也不容易,您何必為了小事同她生氣?既然您讓蔣氏進了門,您就多操點心,慢慢教導她罷。”

王譯信目光清澈,而顯得很真誠,“您是一個好婆婆,是心疼兒媳婦的,今日的事情傳揚出去,縱使您有道理,旁人也會說您家教不嚴,畢竟蔣氏嫁兒子十幾年,這些年您還沒將兒媳婦調教好,旁人會非議您不夠慈愛……”

“你的意思不僅我被你媳婦欺負了,還得幫你媳婦瞞著外人?還得在外人面前說你媳婦的好話?”文氏氣得渾身發抖,拍著羅漢塌,惱怒的問道:“你還是我兒子嗎?”

“我也是為了侯府的名聲著想,內惟不修,父兄面上無光。您還沒看明白嗎?陛下的寵臣哪一個不是夫妻和睦?一族兄弟齊心合力互相扶持?定國公如此,西寧伯也是一樣。如今王家實在是不適合再鬧出婆媳互斗的笑話。”

文氏這回流出的眼淚‘真誠’很多。

王譯信一本正經的磕頭后起身,對殷姨娘和王芷璇說,“你們留下來陪陪母親,瀚哥兒,這次鄉試我不讓你下場,不過你的課業不能耽擱,后宅之地你不可久留,過幾日你搬出母親的院落,我在外書房給你安排地方讀書。”

王端瀚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垂手稱是。

“怎么?你還要將我一手帶大的孫子從我身邊奪走?”文氏抱著王端瀚不肯撒手。“不行,他住在我這里,不一樣中了小三元?”

“瀚哥兒是我兒子,我的安排斷不會讓害了他,您太過疼惜瀚哥兒,讓兄長的嫡子怎么想?大兄才是承爵之人,長房嫡孫才是王家的脊梁族長。您過于疼惜瀚哥兒,沒準會害了他。”

王譯信只要做出決定,很少有人能改變他,況且他此舉非常的合乎體統規矩。文氏放著長房長孫不疼。只疼王端瀚。讓旁人怎么想?

以前沒什么,畢竟王端瀚還小,世子夫妻就算不悅也不會多想,王譯信可不愿鬧出兄弟反目爭爵的事來。

他從未想過越過兄長繼承侯爵之位。

況且他不愿意兒子養于后宅婦人之手。文氏雖然是他生母,但有時王譯信不大相信文氏的能力。

世子夫人納蘭氏緊緊抿著嘴唇,嘴角微翹起,這話她早就想說,再疼四房也不能無視嫡長孫。

一旦侯爺過世,奉養文氏的可是長房,繼承王家爵位和大半家當的也是長房。

王譯信似沒瞧出文氏不舍,對王端瀚再次說道:“今日你先留下陪伴你祖母,明日你歸攏東西搬出去罷。”

“是。父親。”

“我是為你好,以后……你多看著點淳哥兒,多督促他上進。”、

“是,父親。”王端瀚保證道:“兒子一定會愛護淳弟,父親放心就是。”

王譯信見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向面如死灰的文氏拱手道:“您歇著,兒子去啦。”

他飄然而去把文氏氣得只見出氣,不見進氣,眾兒媳好一頓忙乎,文氏才緩過來一些,老淚縱橫且憋屈的說不出話,蔣氏固然冒犯了她,可兒子的話讓文氏的心在泣血,“養兒子有什么用?”

王譯信站在了大義上,文氏若是不同意就是愚昧的婦人,她一貫以賢明的老夫人自居,怎能容忍旁人誤會她呢?

蔣氏回到自己屋中,吩咐齊媽媽準備飯菜,心疼的撫摸王端淳消瘦的臉頰,“淳哥兒,原諒娘好不好?”

“母親……”王端淳仿佛還沒從方才一系列的震撼中清醒,受過的傳統禮教告訴他,蔣氏威脅婆婆做得不對,可蔣氏做這一切是為他。

如果他爭氣一點,課業好一點,在泰山書院能取得好成績,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沖突,父親和祖母也會像喜歡王端瀚一樣喜歡他。

“您別再為兒子惹祖母不快了,是兒子不好讓長輩們失望。”

王芷瑤在旁邊看著,王端淳的自卑怯懦已經養成了……他不知道這句話給了蔣氏多大的打擊。

果然,蔣氏哭成了淚人,而王端淳甚至不明白蔣氏為何哭,連連作揖道:“兒子不好,母親教訓兒子罷。”

“淳哥兒……”

王芷瑤主動挽住了王端淳的手臂,“哥哥剛回來,娘說原諒的話,哥哥哪聽得明白。”

蔣氏哭紅的眼睛看著王芷瑤,不知從何時起,女兒成了她的主心骨,有什么事情,好像女兒都能解決。

王芷瑤將兄長的手搭在蔣氏手上,三只手疊放在一處,“只要您明白了,哥哥便不會再糊涂下去,咱們是一家人,用不上說原諒,誰對不起誰,有您和外公在,還能讓哥哥再受委屈?”

王端淳看了看蔣氏,又看看自己妹妹,記得他離開京城前,小妹不大喜歡提外公,一別兩年,小妹變化挺大的,他不大明白母親為何傷心哭泣,小妹為何方才踢翻了香爐,但他作為兄長,反倒依靠妹妹幫忙,他真是太沒用了。

心里想著,王端淳臉上自然帶了出來,弱弱的說道:“母親,我……在泰山書院犯了大錯,被祖母訓斥一頓是難免的,如果不是父親的面子,我只怕很難熬過師長的責罰,您別為了兒子同父親鬧脾氣,父親挺疼兒子的。”

“哥哥,咱們先吃飯,好不好?”

王芷瑤語調輕快的打斷了王端淳的話。“您著急趕路,一定餓了,娘今日讓人準備的飯菜都是您愛吃的。”

王端淳刻板的點點頭,似不忍辜負了蔣氏的一片心意,“我先去梳洗一番,一會再回來。”

齊媽媽忙伺候淳少爺梳洗,蔣氏手蓋著眼睛,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悔恨的淚水……好好的兒子被養成了這樣,蔣氏此時的心比拿刀割還疼。

“慢慢來,哥哥總會明白的。”

“瑤兒不用勸我了。我不配做母親。”

蔣氏的痛苦。王芷瑤是明白的。任何開解的話,都不如讓王端淳重新振作起來管用。

沒有自信,怯懦,自卑。刻板的王端淳很讓人心疼,改變他既定性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再難,王芷瑤都不能放棄讓王端淳堂堂正正的生活。

“瑤兒,你說我該怎么辦?怎么讓你哥哥明白?要不讓你外公管教他?”

“不行。”王芷瑤搖頭,“外公性情火爆,見哥哥后,外公還不得氣得火冒三丈?況且外公對男娃一向是以摔打操練為主,哥哥如今轉不過彎來。被外公一頓簡單粗暴的教訓,沒準連最后的一絲信心也消失了。”

王端淳現在的狀態就像是誤入另一個種群的異物,拼命向身邊的人學習,但不是一個品種,怎么可能學得好?

蔣家兒郎從小便在外公操練下長大的。彼此已經很適應很熟悉了,王端淳突然由文轉武,本就不適應,再發現表兄弟都比他強,他更會縮進角落里。

“那怎辦?我不能眼看著淳哥這樣下去……”

“我來想辦法,我會幫他找一個很好的學習榜樣,只要哥哥恢復了自信,無論是練武,還是習文,都不成問題,哥哥不是蠢人。”

“找誰?”蔣氏在腦海里過濾著王芷瑤可能選擇的人選,“孔家不合適……況且讓你哥哥同京城雙杰之一學習,我怕他學不好,又想偏了。”

“我又沒見過孔公子,也不曉得他的性情,怎么可能找上他?而且他也不適合做兄長的榜樣,他不夠驕傲!”

“你……不會想著再利用顧三少吧。”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您想啊,他能不曉得世人關于他身份的議論嗎?可您見過他自卑,自憐嗎?恐怕在陛下面前,他都是我行我素的,他這份驕傲不是天生的,也不都是皇上培養出來的,我想他是下過苦功夫練出了一身本事,證明誰都不如他……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驕傲自信了。”

縱使別人非議他的出身,可誰敢當他的面說一句?

不憑著本事,憑著‘拼爹’也能壓你一籌,不服氣的話,你也找你爹出馬啊。

以王端淳的心性就是整日同顧三少混在一起,也養不成顧三少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性格,只要讓兄長自信驕傲一些,王芷瑤就滿足了。

“顧三少能聽你的?聽說定國公都命令不動他。”

“這您就別管啦,我會想到辦法的。”

王芷瑤甚至都想過讓顧三少幫忙弄點科舉的考題出來……有資源不用那是傻瓜,親爹靠不住時,就要自己找株大樹。

蔣氏不放心的說道:“你找他幫忙,萬一他提出過分的要求怎么辦?”

“我會主動上去讓他幫忙嗎?”王芷瑤對蔣氏有些無奈,“我們性別不同,地位不同,手段也不同,您要明白女子對付男人的手段多著呢,怎么讓他主動幫忙才叫本事。”

她同顧天澤之間,從來都是利用居多,縱使有對顧天澤的欣賞好感也淹沒在彼此之間懸殊的地位之中。

沒有結果的感情從不在她考慮的范圍內。

王端淳用過飯后,從箱子里找出書本苦讀,蔣氏心疼極了,幾次讓他歇息,他卻說,“我比旁人笨,不多用功更趕不上同窗了。”

他這么死讀書,有用嗎?

王芷瑤道:“哥哥若是累壞了身體,又怎能科舉?”

王端淳手中的書冊被王芷瑤抽走了,“小妹……”

“你和娘一別兩年多,我和娘都想知道泰山書院的狀況,孔子不是說登泰山而曉天下么?泰山書院是坐落在泰山上?”王芷瑤眨著好奇的大眼睛,興致勃勃的問道:“周圍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同我說說唄,我都沒出過京城,見識一定沒哥哥多。”

“名勝古跡是有一些,我沒空去看。”王端淳認真回想。“我在泰山書院一直認真讀書,很少和同窗外出,如果這次不是我想回京給祖母祝壽……我也不會考場作弊,惹下了大麻煩,其實我不是不會題目,紙條是旁人硬塞給我的。”

如論破壞氣氛,王端淳絕對排名第一。

王芷瑤心里感嘆,他讀書都讀傻了,書呆子!

對王端淳又氣又是心疼,王芷瑤搶在蔣氏再一次落淚前。歡快的拽住兄長。“京城好玩得可多啦。以前沒人帶我出門,如今哥哥回來了,我可以同你一起去吃喝瀟灑一番。”

“可是讀書……”

“讀百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孔圣人讀書后也曾周游列國,增長見聞,結交友人,哥哥您總不能只抱著書本,您也需要朋友的。”

“可是父親說讀書不倦,溫故知新。”

“他一直有同朋友小聚,詞臣名士聚會時,他每次都會到場。”

“可是他……”

“沒有可是,你要陪我出門。你是我哥哥,你得保護我。”

這句話打動了王端淳,陪妹妹出去,晚上多熬一會也就是了,“我答應你。”

王芷瑤松了一口氣。總算是把榆木腦袋敲開了一條縫,只要她帶著王端淳出門,王端淳就別想再死讀書。

“這是什么?”王芷瑤指著箱子里的絲絹,上面繡著一枝梅花,看得出帕子的主人繡活很好,壞笑道:“是哪位佳人送你的?”

王端淳連連搖頭,悶聲道:“這條帕子是去年五妹妹送過來的,兄長也送了幾本書過來,我……曉得小妹不喜歡我收下五妹妹的禮物,就一直放在箱子里。”

瞥見王芷瑤面色不善,王端淳雖然舍不得五妹妹一番好心,還是說道:“等碰到五妹妹,我還給她就是了。其實,我看五妹妹是好意。”

“是啊,她是好意,好意到自己明明有親生哥哥疼惜愛護,還不知足,想把你也搶去。”

“不是的,你是我親妹,自然同五妹妹不一樣。”

“我以后會比她更像是一個好妹妹,你的心不能向著她,你是我哥哥,只能保護我!”

“好的,好的,別哭啊,再哭就不漂亮啦。”

王端淳笨拙的為小妹拂去淚水,被小妹依靠的感覺還不錯。

小妹需要他,他不是廢物。

“我剛才很漂亮咩?”

“嗯,你比我離開京城的時候長得更好了,雖然……”還不上五妹妹這話王端淳不敢說,“你在我眼里是最漂亮的。”

“哼。”

王芷瑤的粉拳捶了一下兄長的胸膛,“無論哥哥是不是讀書種子,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哥哥。”

王端淳臉龐泛紅,略帶羞澀靦腆的一笑,雖然他依然消瘦,不過此時臉龐有了幾分的神采,王端淳不如王端瀚俊美,但他的笑容,有一種暖暖的,讓人疼惜的感覺。

皇宮中,乾清宮傳來乾元帝爽朗的笑聲,“顧頭不顧腚的小子,你輸了。”

顧天澤把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不玩了。”

“哈哈哈。”乾元帝的好興致顯然沒有被顧天澤破壞,笑罵道:“從來都是朕說不下了,沒有人敢同朕說不玩了。”

顧天澤起身就向外走,背對著很沒皇帝威嚴的乾元帝,“愿賭服輸,我給您打洗腳水泡腳。”

“哈哈哈。”

乾元帝拈棋子,唇邊露出得意的笑容,“難得被你伺候一回,沒良心的臭

小子。”

侍奉在一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跟乾元帝最久的人——懷恩公公低聲道:“顧大人送人去了錦衣衛鎮北撫司……”

乾元帝笑意不改:“這點小事不必回朕,阿澤不是故意惹事的人,是惹他的人不開眼。”

懷恩公公垂下眼瞼,不敢再做聲,過了一會,說道:“奴婢去幫顧大人打水。”

“去吧,去吧,別讓熱水燙到了阿澤。”

“喏。”

乾清宮殿外,懷恩公公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抬頭正好看到顧天澤站不遠處,仿佛顧天澤早就知道結果,等著懷恩公公服軟認輸。

皓月星辰照亮了他似笑非笑的臉龐,司禮監掌印太監是皇上最信任的太監,閣老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人,此時懷恩公公面對顧天澤不由得心里一緊,暗罵自家的臭小子怎么惹上了顧三少?

這次恐怕很難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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