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琰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弱水,你為龗什么這么傻?”
“琰,對不起……我……真的喜歡你……”她微微一笑,凄美如花,“我早前拒你,不是矯情只是害怕……怕我給不了你幸福……”怕她逃不出宿命的輪回,更怕難以善終。
宇文琰看著她腹部快速洇出的血花,失聲大呼起來:“不!弱水!不!不——”
吳王整個人都驚呆了,她在流血,那么多的血,看著腹部洇染的血。宇文琰近乎瘋狂,失聲地大吼著。
“為龗什么你寧死也不肯和我在一起?我答應了你,我愿意趕走那些女人,只留你一個……”
一陣鉆心的疼痛漫布全身,素妍覺得越來越冷,這樣的冷,冷得刻骨銘心。
“琰……代我轉告父兄,不要怨恨吳王……不得為難他……”嘴唇顫顫,她的手臂無力地垂落,眼中流瀉綿綿的情意。
柳飛飛跌跌撞撞聞聲奔近,看到宇文琰懷里的素妍,驚呼:“師姐!師姐!怎么會這樣?為龗什么會這樣?師姐啊!”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聲傳出涼亭,柳飛飛畢竟是學過醫術的,哭了幾聲后,快速地抓住素妍的手腕,“還有氣,還有氣!傳太醫!快傳太醫,傳太醫啊……”
虞氏來不及細想,嘴里嘟囔道:“妍兒,我的妍兒……”
一行人近了涼亭,看到被鮮血染透衣衫的素妍,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虞氏慘呼一聲,昏死過去。
江舜誠嚇得渾身顫栗。
江書鵬呆怔片刻之后,一把扶住素妍。
頓時,右相府里亂成了一鍋粥。
宇文琰含淚起身,抓住吳王的衣襟:“是你逼死她的。是你逼死她的!為龗什么,弱水那樣善良,她不想招惹你,你為龗什么要逼死她?宇文軒,你還我弱水,你還我弱水……”
柳飛飛道:“別吵了!師姐還有一口氣,快傳太醫,要是晚了,就真的沒命了。”
大管家這才回過神,派了腿腳快的下人拿著牌子入宮請太醫。
江書鯤道:“去牽黑龍馬。我親自入宮。”
不多會兒,下人尋了門板,小心地將素妍移到門板上。一路飛奔,往如意堂方向奔去。
江舜誠看著面前的一對年輕男子:一個失落,仿似失了魂靈;一個痛苦,面上肌肉扭曲,全無血色。“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女兒好好地進了涼亭。遠離著眾人,誰也不知龗道他們說了什么,突然就拔劍自盡了。
宇文琰悖然大怒地指著吳王:“是他,是他要逼死弱水的,他說如果得不到弱水,就要毀干凈徹底……然后。弱水就……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是我不好。我不該糾結在什么時候過門的事上,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只要她開心就好。我對不起弱水,不該懷疑她和吳王有什么,她是真心對我的。”
左肩王妃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更未想到素妍會如此剛烈,竟會揮劍自盡。
宇文琰瘋了一把的咆哮。大吼著,指責著吳王的兇殘,就殺說“你是殺人兇手”的話。
江舜誠道:“還說了什么?以妍兒的性子,她不會做這樣的事,你到底說了什么?令她做出這種事?”
宇文琰道:“他不許弱水和我在一起,說弱水活著就只能是他的,我也不知龗道……總之,就在我和宇文軒爭吵的時候,弱水就,就……”無力地蹲下身子,雙手抱著腦袋。
她竟然會選擇死。
吳王愣了許久:“她寧可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千里追去,只為了告訴她,我喜歡她。原來,她喜歡的人不是我……她竟然會喜歡宇文琰。我哪里比不過宇文琰?論武功,在他之上;論才學,宇文琰不如我;就因我府里有那些個女人,她不選我。
還因為我是皇嫡長孫,她便放棄我;她不喜歡皇子,也不喜歡皇嫡長孫,她說過皇家太復雜,太過無情。當她不知龗道我身份的時候,她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只是因為我是皇嫡長孫,我是吳王,她不愿意……”
宇文琰厲聲道:“你根本不懂感情!你非得逼死她才甘心。因為你一直在逼她,她都不敢流露出對我的感情。宇文軒,你太可怕了!”
江舜誠覺得,這內里還有他不知龗道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
不會是因為吳王說了那番話。
以他對素妍的了解,素妍不是那等脆弱的人。
江舜誠冷聲道:“今日府里出了這等事,幾位還請回吧。”
左肩王妃的臉色很不好看,一張俏顏全無血色,她害怕鬧出人命,可想到兩家也許訂不親,又頗是歡喜。
左肩王也有些凝重、難受。
本是一段好好龗的良緣,這下子,江素妍生死難卜。
宇文琰道:“不,今兒我一定要與弱水訂親。”
人的死生難料,他還要訂親。
左肩王妃道:“不許胡鬧。”
這得分個時候,那有令對方雪上加霜的道理。
宇文琰道:“我喜歡弱水,她也喜歡我,因為宇文軒要脅她,她才不敢喜歡我。這輩子,我……宇文琰就認定她一個!她要死了,我這輩子都不娶。她要活著,我只要她一個!無論生死,她都是我宇文琰的妻子。”
巧媒婆今兒遇到的事,可謂是近二十年來從未遇龗見的,不,應該說是她一生都沒遇到的怪事,全都聚到一塊兒了。
吳王腦海里都是素妍自盡的一幕,扎在腹部的劍,鮮血洇染的衣裙。
他錯了,是真的錯了。
原來她不喜歡他,也許是喜歡過的,但不喜歡他的身份。
他不明白,他的身份哪里不好,唯獨她不喜歡。
左肩王見此,皺了皺眉,道:“右相爺,你看這事兒……”
江舜誠感動于宇文琰的真誠,“要是妍兒能夠醒過來,我與內人不會反對。”
宇文琰向前一揖,央求道:“還請相爺把弱水許配給我,我會真心待她好。是我不好,一直不明白她的苦衷,還故意與她為難。請相爺把弱水許配給我!”
她臨昏那一剎,說出“喜歡他”的話,人之將死,其言亦善。
他信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相信過她。
他曾想,要是她心里有一點點的喜歡他,他的一片真情也沒有白費,他也愿迎娶她為妻。
原來,她是喜歡他的,只是她的心里太苦,就連喜歡他也要顧慮太多。
江舜誠輕嘆一聲,指了指如意堂方向。
幾人進了如意堂,江舜誠令田嬤嬤取了庚帖,巧媒婆接過,想說幾句恭喜話,話到嘴又咽下,人家的女兒生死未卜,這恭喜的時機也不對。小心地遞給左肩王妃,又將宇文琰的庚帖遞給江舜誠。
宇文琰催促著:“爹,信物,信物……”
田嬤嬤覺得今兒這事古怪得緊,“相爺,請恕老奴多句嘴。還是請天龍寺的悟覺大師幫忙合八字,瞧這一日折騰的。”
沈氏站在一邊,要是江素妍性命不保,只怕虞氏也活不成了,這大過年的,竟鬧出這等事。“翁爹,田嬤嬤說得對,還是應先合八字,庚帖也不用先換,等問過了大師,要是確實是良配,再訂也不遲。兩邊長輩都看一下對方的八字,若是良配,再挑個吉日訂親不遲。”
江舜誠怕了。身為長輩不能誤了自己的兒女。一回想看到素妍流血的場面,就一陣鉆心地痛。他實在不想看宇文琰的八字,抬手遞給了大奶奶。
沈氏認真地記下,點了點頭,又遞與了巧媒婆。
左肩王妃亦同樣看了一眼,再遞與巧媒婆。為沈氏的話,頓時間心潮起伏,宇文琰是瘋了,居然說出那樣的話來,竟說要是江素妍生,只娶她一人;若是江素妍死,這一輩子不娶妻。
他瘋了!一定是瘋了,哪能說這等話。
可是,萬一是真的。豈不要壞了她的計龗劃。
她可答應了葉家的兄弟,要讓葉家侄女做側妃的,要立葉氏女所生的孩子為世子……
這怎么可以?她答應讓貴門女為正妃,但這側妃是一定要娶的,美貌的姬妾也是要納的。
左肩王妃按捺心潮起伏,與江家人交換了兒女庚帖。
江舜誠只覺自己的心都空了,“老大媳婦,送左肩王出府。今日怠慢之處,還請王爺、王妃莫要怪罪。”
宇文琰道:“爹、娘,我不回去,我就要呆在右相府,我要等弱水醒過來。”
左肩王不容細說,拽住宇文琰,扭頭就往外走。宇文琰掙扎著,左肩王低喝道:“右相府都亂成了這樣,不許再添亂。”
相府花園里,吳王還愣愣地坐在涼亭里,空氣里有著一股血腥味,那是素妍的血,當他大聲說著霸道的話時,她卻已經拔出短劍扎入了腹部。
到底是為龗什么,她無法接納自己。
“宇文軒!”一個熟悉的,卻是怒喝的聲音。
涼亭外,站著朱武,怒目圓瞪,走近涼亭,吳王尚未反應過來,一記狠重的耳光已落在臉頰,火辣辣地刺痛著。